陸冠英率領(lǐng)的水盜船隊行了一陣,遠遠望見數(shù)十艘大船上燈火照耀,向西駛來,,看樣子應(yīng)該就是姓段的指揮使所率領(lǐng)的官船了,。
凌牧云與黃蓉兩人悄悄爬上桅桿,坐在橫桁之上,,隱身于帆后靜靜觀瞧,。只聽得小船上海螺吹起,,兩邊船隊漸漸接近,,一會兒的工夫雙方就交上了手,,頓時叫罵聲,呼叱聲,,兵刃相交聲,,人員落水聲……從遠處隱隱傳來。
又過一會兒,,官船起火,,烈焰沖天,映得湖水都紅了,。凌牧云和黃蓉見此情景知道群盜已經(jīng)得手,,凌牧云暗自搖頭,這南宋朝廷果然已經(jīng)爛到根子了,,堂堂官軍竟然打不過一群水寇,,就這種戰(zhàn)斗力還能指望他們?nèi)サ钟馕陠幔?p> 果然過了片刻,就見幾艘小舟急駛而至,,還沒到跟前,,船上之人就大聲呼道:“官兵全軍覆沒,兵馬指揮使已經(jīng)擒到,?!?p> 陸冠英大喜,走到船頭,,叫道:“通知眾家寨主,,大伙兒再辛苦一下,把那個金國欽使也一并擒來,!”
報信的小盜歡然答應(yīng),,飛舟前去傳令。只聽得各處船上海螺聲此起彼和,,群船掉過頭來,,扯起風(fēng)帆。其時方當(dāng)盛暑,,東風(fēng)正急,,群船風(fēng)帆飽張,如箭般向西疾駛,。陸冠英所坐的大船原本在后壓陣,,由于船隊變向,這時反而領(lǐng)先,。凌牧云與黃蓉坐在橫桁之上,,陣陣涼風(fēng)自背吹來,,放眼望去,繁星在天,,薄霧籠湖,,甚是暢快,真想縱聲一歌,,不過眼前情景顯然不合適,,于是將這種沖動暫且壓了下來。
水盜們顯然也是久經(jīng)戰(zhàn)陣,,陸冠英也是調(diào)度有方,,雖然一開始大船因變相之故行在最前面,不過時間不大,,后面的輕舟快艇就又是一艘艘的搶到大船之前,,將陸冠英所乘坐的大船拱衛(wèi)在了后方。船隊行約莫有一個時辰,,兩艘快艇如飛而來,,艇首一人手中青旗招展,向這陸冠英所在的大船大呼報告道:“已見到了金國的船只,!賀寨主在領(lǐng)先攻打,。”
過不多時,,又有一艘小艇駛回,,報道:“點子太硬,賀寨主受傷,,彭,、董、郭三位寨主正在夾擊,?!?p> 不多時,兩名嘍啰扶著受傷暈去的賀寨主上大船來,。陸冠英正待察看賀寨主的傷勢,,兩艘小艇又分別將彭、董兩位寨主隨后送到,,原來兩人也都受了重傷,,至于另外那個姓郭的寨主更是死在了當(dāng)場。陸冠英聞報勃然大怒,,喝道:“金狗如此猖獗,我親去殺他,?!?p> 說著話陸冠英縱身躍入一艘小艇,喝道:“上去!”
黃蓉向凌牧云道:“云哥哥,,咱們搶一艘小艇去看看,。”
“不行,,一搶船咱們兩個立時就得暴露,,到時候引起誤會就不好了?!绷枘猎茡u了搖頭道,。雖說以凌牧云如今的實力,絲毫不懼陸冠英和他麾下的一眾水盜,,但無謂的沖突能避免還是避免的好,。
就在這時,忽然聽見前面群盜齊聲高呼,,凌牧云和黃蓉縱目望去,,只見那金國欽使所率的船隊一艘艘的正在慢慢沉下,想來是被潛水的水鬼鑿穿了船底,。果然,,青旗招展中,有兩艘快艇趕到稟報:“啟稟大當(dāng)家的,,咱們兄弟將金狗的船給鑿沉,,金狗盡數(shù)落了水,兄弟們正在抓落水狗呢,!”
陸冠英大喜,,當(dāng)即躍回了大船等候。
過不多時,,海螺齊鳴,,快艇將金國的欽使、衛(wèi)兵,、隨從等陸續(xù)押上大船,。凌牧云與黃蓉見被押來的金國俘虜中當(dāng)先一人正是楊康,只見他手腳都已被綁得結(jié)結(jié)實實,,兩眼緊閉,,想是喝飽了水,但胸口起伏,,仍有呼吸,,顯然只是暫時暈厥,并沒有喪命,。
一眾水盜頭領(lǐng)前來向陸冠英交令稟報道:“啟稟大當(dāng)家的,,金狗欽使一行除了被咱們兄弟打殺和淹死的,,剩下的大多都已拿獲,只是金狗欽使身邊的一個頭上長有三個肉瘤的硬點子趁亂逃了出去,,還請大當(dāng)家恕罪,。”
“頭上長有三個肉瘤的硬點子,?莫非是三頭蛟侯通海,?只是他怎么會跟楊康在一起的?莫非也是因為蝴蝶效應(yīng),?”偷聽的凌牧云心中一動,,暗自驚疑,隨即發(fā)現(xiàn)黃蓉這時候也向他看來,,顯然也想到了侯通海的身上,。
凌牧云猜得沒錯,三頭蛟侯通海正是受了他的影響才跟著楊康一起來的,。經(jīng)過在金國中都一役,,被凌牧云嚇得不輕的完顏洪烈算是深刻的見識到了武林高手的厲害,所以在派楊康作為金國欽使出使宋朝之時,,因為擔(dān)心楊康的安全,,所以就派了三頭蛟侯通海隨行保護楊康的安全,此番遭到陸冠英麾下的太湖水盜劫道,,他與楊康大發(fā)神威殺上了不少的太湖水盜,,后來所在的船只被鑿沉,楊康不通水性被灌暈遭擒,,而他本就是黃河大盜出身,,外號三頭蛟,水性自然相當(dāng)不錯,,所以趁亂沖出水盜們的圍堵逃了出去,。
陸冠英聽說還有漏網(wǎng)之魚,立刻派出數(shù)路人馬搜索追拿,。不過侯通海水性了得,,雖然一連派出幾撥人馬搜找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有能夠?qū)⒑钔êU业?。不知不覺間天色已亮,,日光自東射來,水波晃動,,猶如萬道金蛇在船邊飛舞一般,。
陸冠英見天都已經(jīng)亮了,也就不再為一個漏網(wǎng)之魚而繼續(xù)耽擱,,傳出號令道:“留下一些兄弟繼續(xù)搜找那個逃走的金狗,,各寨寨主齊赴歸云莊,,開宴慶功,,其余眾頭領(lǐng)率部回寨,,聽候論功領(lǐng)賞?!?p> 群盜頓時歡聲雷動,。大小船只向四方分散,漸漸隱入煙霧之中,。湖上群鷗來去,,白帆點點,青峰悄立,,綠波蕩漾,,又回復(fù)了一片寧靜。
待到船隊回莊,,凌牧云和黃蓉兩人等陸冠英與群盜離船,,這才乘人不覺,飛身上岸,。群盜大勝之余,,個個興高采烈,哪想得到桅桿上一直有人躲著偷窺,。黃蓉相準(zhǔn)了地位,,仍與凌牧云從莊后圍墻跳進,回到臥室之中,。
這時服侍他們的莊丁已到房前來看了幾次,,見房門緊閉,還以為他們是前一日游玩辛苦,,在房里大睡懶覺,。凌牧云打開房門,兩名莊丁上前請安,,送上早點,,道:“莊主在書房相候,請兩位用過早點,,過去坐坐,。”
凌牧云和黃蓉兩人吃了些面點湯包,,隨著莊丁來到書房,。陸乘風(fēng)笑道:“湖邊風(fēng)大,夜里波濤拍岸,,擾人清夢,,兩位可睡得好嗎,?”
凌牧云知道陸乘風(fēng)意在試探,看看他們是否懷疑了些什么,,黃蓉笑道:“波濤聲倒是無所謂,,只是夜里聽得嗚嗚嗚的吹法螺,卻不知是哪里的和尚和道士在做法事,?!?p> 陸乘風(fēng)一笑,當(dāng)下略過此事不提,,說道:“在下收藏了一些書畫,,想兩位老弟法眼鑒定?!?p> 黃蓉道:“當(dāng)?shù)冒萦^,。莊主所藏,定然都是精品,?!?p> 陸乘風(fēng)當(dāng)即令疏通取出書畫,黃蓉一件件的賞玩,。
就在這時,,驀地里門外傳來一陣的吆喝之聲,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聽聲音是一人在逃,,后面有不少人在追,其中一人喝道:“你進了歸云莊,,要想逃走,,那叫做難如登天!”聽聲音正是陸冠英,。
陸乘風(fēng)若無其事,,猶如未聞,向黃蓉問道:“本朝書法,,蘇黃米蔡并稱,,這四大家之中,黃老弟最愛哪一家,?”黃蓉正要回答,,突然書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一個全身濕淋淋的人闖了進來,,凌牧云和黃蓉目光掃去,,發(fā)現(xiàn)闖進來之人正是昨夜被擒的楊康。
原來楊康長于北地不識水性,所以昨晚船沉落湖之后空有一身武藝,,卻無從施展,,直接被湖水灌暈了過去,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是手足被綁淪為了階下囚,。不過陸冠英等人終究還是小瞧了楊康,,只是用尋常繩索將他捆綁,卻不知楊康先后跟隨丘處機和梅超風(fēng)這兩個江湖一流高手學(xué)藝,,一身武功著實不錯,,尤其是一手九陰白骨爪更是頗為不凡,,結(jié)果被他以爪功撕斷了繩索逃了出來,。哪知這歸云莊中房屋道路皆按奇門八卦而建,若無本莊之人引路,,又非精通奇門生克之變,,根本就找不到出路,在陸冠英等人的追趕下慌不擇路,,竟撞進了陸乘風(fēng)的書房里來,。
陸冠英見楊康闖到他父親的書房里也是一驚,他不知陸乘風(fēng)其實是身負(fù)絕藝,,生怕楊康傷及他父親,,于是急忙搶上前來,擋在父親所坐榻前,,而他后面追隨而至的那些個太湖諸水寨的寨主則都擋在門口,,以免再讓楊康逃竄。
凌牧云心中一動,,不著痕跡的一轉(zhuǎn)身,,低頭看畫,同時暗中拉了一下黃蓉的衣角,,黃蓉會意,,也移動身形,不讓楊康看到面貌,,佯裝欣賞書畫,,其實暗自關(guān)注楊康動靜。
楊康眼見自己前后被堵無路可逃,,當(dāng)即停下來指著陸冠英罵道:“賊強盜,,你們明斗不行卻暗使詭計,鑿沉船只,,也不怕江湖上的英雄好漢們知道了笑話嗎,?”
陸冠英哈哈一笑,道:“你個金狗也配跟我們這些綠林豪杰提‘江湖’二字,?簡直是笑話,!”
楊康道:“我久聞江南豪客的大名,,只道當(dāng)真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漢子,誰想到聞名不如見面,,今日一見,,哼哼,卻原來只是一群倚多為勝的小人而已,,嘿嘿,,這可真是浪得虛名!”
陸冠英聞言冷笑道:“就你個金狗也敢妄加評論我們江南豪杰,?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們單打獨斗勝了你,,那你就死而無怨了?”
楊康之前所言本就是激將之計,,一見陸冠英說這話,,當(dāng)即接口道:“不錯,你這歸云莊上只要有人能憑真功夫勝得了我,,我束手就縛,,要殺要剮,再無二話,,可要是沒人能贏我呢,?”
陸冠英也是年輕氣盛,當(dāng)即道:“要是沒人能贏你,,那我們就客客氣氣的放你走,,絕不再絲毫留難?!?p> “好,,那我就在這里領(lǐng)教一下江南豪杰的高招,卻不知是哪一位賜教,?”楊康見陸冠英果然上套,,眼底閃過一抹計謀得逞之色,將眼光向著眾人一掃,,雙手負(fù)在背后,,嘿嘿冷笑,神態(tài)甚是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