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內(nèi),,張梁正渾身發(fā)軟的倚坐在屋角,滿面盡是頹然之色,。在那些黑衣人給他灌服了一種藥物之后,,他暫時失去了一身的功力,連走路都有些吃力,。昔日風(fēng)光無限的人公將軍今日已經(jīng)徹底淪為了任人宰割的階下之囚,。
一個體形魁偉的黑衣蒙面人正雙手環(huán)抱著立于他的身前,靜靜的盯著他,。另幾名同樣裝束的黑衣人則看似隨意的或坐或立,,散布于草屋之內(nèi),實則已經(jīng)封鎖了一切可以出入的門窗,。
張梁嘲弄的一笑道:“如今的我,,還至于令你們這么如臨大敵嗎?”
“請人公將軍見諒,!”那個魁偉黑衣人緩緩開口了,,“因為多方勢力同時介入,導(dǎo)致前日我們的奪寶行動徹底失敗,,為了保護人公將軍的安全,,我們不得不謹(jǐn)慎行事!”
其聲音雄厚豪邁,,令人幾乎可以想象到他面巾之后的粗獷相貌,。
“多方勢力?”張梁苦澀一笑道:“我太平道真是虎落平陽,,什么人都想咬上一口,!”
那魁偉黑衣人渾然沒有在意他語中的諷刺之意,心平氣和道:“除了官軍之外,,還有兩批黑衣人現(xiàn)身,,我們只能肯定其中一批的為首之人姓楊,,并且已經(jīng)和貴部的張曼成聯(lián)手,至于另一批人我們卻是茫無頭緒,,不知人公將軍是否能為我們一解困惑,。”
“姓楊,?和張曼成聯(lián)手,?”張梁苦笑一聲道:“我如何能夠知道答案?”
“不過,,這兩批人中我倒是可以肯定,,一定有那些人!”張梁突然咬牙切齒道:“就是天干地支的那幫孫子,!”
那魁偉黑衣人瞳孔收縮,,顯然是震動不小,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為何會如此肯定,?”
“很簡單,!因為我仍在下曲陽之時,他們便已經(jīng)向我索要過這些財富,,這已足見其心了,!”張梁恨聲道:“而他們的勢力遍布天下,若說這天下間誰有能力公開搶奪寶藏,,他們當(dāng)數(shù)第一,!”
那魁偉黑衣人身后的一名瘦削蒙面人突然上前一步,道:“先生,,我們目前仍不適合與天干地支正面沖突,,是不是……”
那魁偉黑衣人頭也不回,輕輕抬起左手,,止住那人的話頭,,向張梁道:“人公將軍,我知道你至少仍然知曉一處寶藏的下落,,若你坦然相告,,我立即恭送將軍離去,如何,?”
“你休想,!”張梁冷笑道:“不錯,我確實還知道一處寶藏,,但是我更知道一件事。這寶藏已經(jīng)是我最后的保命符,,你們得到寶藏之日,,便是我失去價值慘遭滅口之時,!你認(rèn)為我可能告訴你嗎?”
“將軍若這么認(rèn)為,,可就真的大錯特錯了,!”那魁偉黑衣人淡淡道:“若你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自然留你不得,!然而你既然對我們一無所知,,我們何來滅口之說?畢竟我們要的只是寶藏,,而非人命,!”
“更何況!”那魁偉黑衣人突然一笑道:“雖然你我的最終目的并非完全一致,,但若你能繼續(xù)給漢室找點麻煩,,對我們卻是極為有利的。所以說,,殺你真的沒有一點好處,!”
張梁神情一動,正要開口,。
突然一個立于窗側(cè)的黑衣人緊張道:“有人來了,!”
那魁偉黑衣人驀的閃至窗口,果然見到百余步外,,正有一個黑衣蒙面人緩緩向草屋行來,。
“難道真是天干地支的人?這下可有些麻煩了,!”他自語道,。
“讓門外的兄弟們?nèi)ヌ揭惶侥侨说膩硪猓 蹦强齻ズ谝氯讼蚰鞘菹髅擅嫒讼铝畹?,然后他轉(zhuǎn)過身來,,沖著屋角的一個身影道:“你辛苦一趟,查查周圍有沒有埋伏,,若真是天干地支的話,,事情就絕沒有那么簡單!”
那人緩緩站起,,雖然亦是一身黑衣蒙面,,但身上繃緊的勁裝卻勾勒出修長嬌柔的動人體態(tài),令人對她黑巾之后的玉容生出無限遐想,。
那女子微微點頭,,身形一動,已經(jīng)從草屋另一側(cè)那扇小小的窗口投射而出,迅捷有如鬼魅,。
張梁雖然已經(jīng)不止一次見識過那女子的身手,,卻仍然忍不住眼皮一跳,低下頭來,。
那個渾身包裹在黑色偽裝之下的神秘人物,,從小徑上直挺挺的向草屋行來。他在邁動步伐之時,,似乎連膝蓋都沒有彎曲,,卻偏偏給人以動作有如行云流水一般的錯覺,更顯詭異莫測,。
當(dāng)他漸漸接近小院時,,那些閑漢們終于忍耐不住了,兩個大漢一左一右的迎了上來,。
左邊一人伸手虛攔,,滿臉堆笑道:“請問兄弟找誰?我給幫著找找,?”
右邊一人卻是厲聲道:“朋友,,這里不是你應(yīng)該來的地方,如果你走錯了,,請速速離去,!”
那神秘人的蒙面巾后突然發(fā)出一陣陰惻惻的笑聲,他嘶啞著聲音道:“看來我沒有走錯地方,!就是你們在與我們搶奪寶藏吧,?”
此言一出,不但那幾個漸漸圍攏上來的閑漢一齊面上變色,,連室中幾個黑衣人也是聞言大震,,眼中寒芒閃動。
一個閑漢大叫道:“果然是來找麻煩的,!兄弟們,,操家伙……”
他一邊大叫著飛退,一邊探手入懷去摸刀柄,。
突然眾人眼前一花,,他的叫聲亦戛然而止。
那神秘人如移形換影般欺身而上,,一把掐住他的頸子,,再將他雙腳懸空提了起來。
偌大一條大漢的身軀在那神秘人手中竟似輕若無物,,瞧著他滿面通紅,,雙足亂撐的慘狀,,閑漢們一齊駭然失色,連室中幾個黑衣人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瘦削蒙面人失聲道:“來人武功奇高,,外面的兄弟絕對擋不住的!”
那魁偉黑衣人沉聲道:“看來此戰(zhàn)難以避免,,你先出去與他接戰(zhàn),若能將他引至草屋旁,,我便可以出手襲擊,!”
“什么!襲擊,?”那瘦削蒙面人終于聽懂了這兩個字的含義:“連先生也不是他的對手嗎,?那,那我……”
“你不用怕,,他武功雖高,,但憑你我二人聯(lián)手,足以與他抗衡了,!”那魁偉黑衣人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瘦削蒙面人,,輕輕一笑道:“更何況,還有小姐呢,?我相信她就要回來了,!”
“不錯不錯!還有小姐在,!”那瘦削蒙面人似乎松了一口氣,,“請先生放心,在下依計而行,!”
那魁偉黑衣人望著那瘦削蒙面人飛身而出,,加入戰(zhàn)團,轉(zhuǎn)身向室中掃了一眼,,室中除了他和張梁外,,仍有三名黑衣手下。
“一會兒若我與你們首領(lǐng)合力抗敵,,張梁就交給你們了,!”那魁偉黑衣人冷電般的目光一掃,那三人一齊恭敬的俯身稱是,。
突然屋外連續(xù)幾聲慘呼傳來,,那魁偉黑衣人猛然語聲一頓,向窗外瞧去,,恰好看到那神秘人如影隨形般迫上,,一指點在那瘦削蒙面人的肩頭,后者應(yīng)指踉蹌著倒退,口角鮮血溢出,。
另外幾名閑漢已經(jīng)全部橫七豎八的躺滿一地,。
他不由渾身一僵道:“不好!此人之前仍然保留了實力,,他到底是誰,?”
眼見那瘦削蒙面人在對方手中左支右絀,眼看著便要立斃當(dāng)場,,那魁偉黑衣人再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轟”的一聲直接沖破草屋那扇破舊的門板,木屑飛濺之中,,勁氣破空,,拳影如山,直向那神秘人狂攻而去,。
別的人死也就死了,,唯獨這個瘦削蒙面人卻是不能死的,他不但是盟友的心腹,,更是組織中負責(zé)對外事務(wù)的總聯(lián)絡(luò)人,,一旦他有什么三長兩短,將會是一個無可挽回的重大損失,。而那魁偉黑衣人不但無法向其主交待,,更會令自己的不敗聲譽毀于一旦。
那神秘人傲笑一聲,,攻勢展開,,有如水銀瀉地?zé)o孔不入,竟將兩名黑衣首領(lǐng)盡數(shù)圈入其中,,一時之間,,拳風(fēng)交擊,勁風(fēng)激蕩,,三條黑影兔起鶻落,,令人眼花繚亂,再也難以分清彼此,。
室內(nèi)三名黑衣屬下瞧得神眩目馳,,手心出汗,情不自禁的一齊聚在窗邊,,凝神觀戰(zhàn),,竟無一人向張梁瞧上一眼。
“轟”的一聲巨響,,草屋另一側(cè)的土墻突然爆裂開來,,室中立時泥塵飛揚,,屋頂?shù)拿┎菀搀湎隆?p> 那三名黑衣屬下駭然回身望去,卻見一把細沙迎面灑來,,三人同時雙目刺痛,,再也難以視物,不由齊聲慘呼,。
屋外苦戰(zhàn)中的兩名黑衣人同時覺察異狀,,一起心中大呼上當(dāng),卻苦于那神秘人物攻勢更急,,只得疲于應(yīng)付,,卻哪里敢分心二用?
張梁只覺雙目難睜,,卻有一只手牽著他拔足飛奔。他耳中聽著遠處那黑衣首領(lǐng)口中怒吼連連,,心中卻不知是喜是憂,。雖然被救出了牢籠,但焉知不是剛出狼口又入虎穴,?最起碼他在那魁偉黑衣人手中的待遇尚可,,只是被逼著吞下了暫失武功的藥物,卻并沒有受到任何刑訊逼供,。
這時他只覺手中一緊,,腳步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加快,只是他此時武功盡失,,教他如何能夠跟上,?勉強支撐數(shù)步之后,終于一跤跌倒,。
只聽那人口中“咦”的一聲,,跟著俯下身體,似乎是要背他,。
張梁一把推開那人的手,,啞聲道:“放開我,我不會跟你走的,!你最好還是殺了我,!”
那人一呆,怒道:“你發(fā)什么瘋,?快跟我走,,須知他們?nèi)杂幸幻顝姷母呤譀]有露面!”
張梁心如死灰道:“那又如何,?我如今落在誰的手中都一樣,!”
那人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原來你到現(xiàn)在也沒有聽出我的聲音,!”
張梁一愕,努力揉了揉仍然紅腫微痛的雙眼,,向那人瞧去,。
只見那人將臉湊到他的面前,拉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張梁大驚失色道:“是你!怎會是你,?”
他旋又苦笑道:“也罷,,至少我相信落在你手中,不會有性命之憂,!”
南鷹重新拉好面巾,,沒好氣道:“廢話少說!老子費了這么大功夫,,不就是為了保住你的命嗎,?不然憑我們的實力,方才便可以強攻了,!”
張梁想到那神秘人物展示出來的恐怖身手,,不由打了一個寒噤道:“這個我相信,不過你手下怎會有如此厲害的高手,?”
南鷹一把將他背在背上,,笑罵道:“你說反了!那是你們一方的高手,。不過這也足以令你放下心來了吧,?因為我們?nèi)缃褚呀?jīng)是友非敵!”
“什么,?我們一方的,?”張梁趴在南鷹的背上,聞言一驚,,旋又苦笑道:“你又來取笑,!我們太平道幾時出過這么高明的人物了?”
“你可真是既瞎眼又缺心,!”南鷹背著他向草屋后的山林中快速奔去,,口中卻是毫不氣喘:“你大哥要是聽到這話,只怕要被你活活氣死,!”
張梁聞言渾身劇震,,險些沒有從南鷹背上滑落,他不能置信道:“大哥,?你是說那人就是大賢良師,!這怎么可能,?”
“行了,你我都省省力氣吧,!一會兒你會有大把時間慢慢的問你哥去,!”南鷹中止了這毫無意義的對話:“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快離開這里,!”
張梁眼中猛然迸現(xiàn)出希望的光芒,,他渾身放松的呻吟一聲,再也不說一句話,。
突然一聲充滿怒氣的冷哼從前方傳來,,語聲嬌脆,悅耳動聽,。
但是這一聲有如天籟般的佳音,,落入南鷹和張梁耳中,卻無異于一記響雷,。
南鷹心中猛然生出失算的挫敗之感,,自己千算萬算,卻是沒有算到她會這么快就追了上來,。早知如此,便不應(yīng)該讓典韋在半途上接應(yīng)的,,現(xiàn)在可真是騎虎難下了,!
他聽著肩上張梁驟然粗重的呼吸,心中暗嘆,,若是張梁武功仍在,,自己兩人聯(lián)手倒是穩(wěn)操勝算,可如今卻反而多了這么一個累贅,,形勢只怕是不妙了,。
南鷹緩緩將張梁放下,低聲道:“若見我敵不過她,,你設(shè)法先走,,你哥會在南邊山腳下等候!”
張梁神色緊張的點了點頭,。
“記住,,你若重新落在她們手中,千萬不要暴露我和大賢良師的身份,!”南鷹再輕聲叮囑了一句,,突然心中一震,自己的身手瞞得住別人,,可是如何瞞得過她,?一旦動手,,自己的身份立時便要穿幫,這可如何是好,?
南鷹緩緩轉(zhuǎn)身,,望著一步一步逼上前來的那個曼妙身姿,心中突然很想罵人,,看來此次辛苦布下的栽贓嫁禍之計是要胎死腹中了,,為什么自己每次遇上這個女人,都會被逼得一籌莫展,?真是一個命中注定的災(zāi)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