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廣的大殿之上,,靈帝從容端坐于龍幾之后,眉宇間一派處變不驚的鎮(zhèn)定之色,。
反倒是侍立于玉階之下的張讓,、何進等幾位當(dāng)朝重臣,有些焦躁不安,,只因為這一切的變化都太過于突然了,,連他們也不可控制的方寸大亂。
賈詡靜靜的立于最下首,,一言不發(fā),。直到殿外的宦官高呼著“鷹揚中郎將覲見”,他才露出一絲笑容,。
南鷹大步行入殿中,,他行了一個軍禮,莊然道:“啟稟陛下,,微臣斗膽行事,,現(xiàn)已憑天子御令接管洛陽所有防務(wù)!”
他望了一眼何進,,歉然道:“事有倉促,,來不及上稟大將軍,請恕罪,!”
“漢揚說哪里話來,?”何進松了一口氣道:“你率軍返京正是及時雨露,而縱觀京中諸將,,也只有你才能力挽狂瀾,!統(tǒng)軍之職,你責(zé)無旁貸,!”
“做得好,!”靈帝淡淡道:“說一說當(dāng)前的敵我態(tài)勢,!”
“敵軍約六萬以上,步騎混合,,最遲明日午間便會直抵洛陽城下,!”南鷹苦笑著,以征詢的目光向何進瞧去,,口中道:“而整個洛陽城中,,除了微臣帶回的四千八百兵馬和臨時動員的五千天師道戰(zhàn)俘外,連微臣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可用之兵,!”
“四千,!”何進頹然道:“三千城門校尉屬下和一千禁軍,禁軍中除虎賁中郎將屬下兩百虎賁郎外,,還有南宮和北宮衛(wèi)士八百,!”
“什么?”南鷹吃了一驚道:“怎么如此之少,?末將記得禁軍最少有三千之眾?。 ?p> “前日前線吃緊,,他們已經(jīng)全部調(diào)往了前線,!”靈帝撫額道:“朕也沒有料到,那王國和李相如兩個逆賊竟會打開門戶,,跟隨叛軍奇襲洛陽!”
“也就是說,,目前整個帝都的防御力量僅有一萬四千,?”張讓尖聲道。
南鷹呆了半晌,,才道:“對了,!騎都尉曹操聯(lián)合了一些士族世家的私人部曲,約有千余人馬,,也將投入守衛(wèi)帝都的戰(zhàn)斗,!”
“曹操?”靈帝雙目寒光閃動:“此人是否可信,?一旦他陣前倒戈,,朕將再無半分勝算!”
“陛下放心,!”南鷹毫不猶豫道:“臣弟會將其部約束在身邊,,若他們心懷異志,定當(dāng)將其斬盡殺絕,!”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決然道:“臣弟懇請陛下,立即發(fā)動帝都所有的王公大臣和世家豪門,,將其所有私兵,、徒附、部曲甚至是家仆,,全部征集起來,,再派善戰(zhàn)之將統(tǒng)領(lǐng)!”
“說得好,!正該如此,!”張讓贊許道,他施了一禮道:“臣有部曲一百八十,,愿意全部交出,!”
“臣也有二百名親衛(wèi)!”何進立即附合道:“愿交由南鷹揚統(tǒng)一指揮,!”
“朕要說什么好呢,?”靈帝嘆息一聲道:“僅你們兩家便有數(shù)百兵馬,那么洛陽中無數(shù)高門之內(nèi),,又養(yǎng)了多少私兵呢,?只怕其總數(shù)遠超朕的禁軍吧!”
張讓,、何進聽得變色,,惶然道:“陛下!”
“朕只是就事論事,!”靈帝搖頭道:“如今帝都危在旦夕,,朕是怕那些亂臣賊子們會借機作亂啊,!而人心難測,,朕身邊的禁軍,又有多少人值得信任呢,?”
“陛下,!臣弟冒死進言!”南鷹上前一步,,大叫道:“若陛下相信臣弟,,那么請允許臣弟拔派五百戰(zhàn)士接替禁宮防務(wù)!”
“朕當(dāng)然信你,!”靈帝微笑道:“這么辦吧,!你選二百人保護北宮,朕的一千禁軍你全部帶走,,參與守城之戰(zhàn),!”
張讓和何進相顧失色,。這簡直便是已經(jīng)將性命交到了南鷹手中啊,!天子真的已經(jīng)是孤注一擲了嗎,?
“至于你征集私兵之議,朕會交由張讓和何進來做,!”靈帝站起身來:“帝都內(nèi)所有的可戰(zhàn)之士會以最快速度調(diào)入你的麾下,,所有的物資器械也由你一應(yīng)調(diào)度!”
他走下龍階,,雙手按在南鷹肩上,,雙目微濕道:“此次賢弟剛剛為朕解決了河北群盜,朕尚不及好好為你慶功,,卻又要將你拖入這場生死之戰(zhàn),!朕,對你有愧??!”
“陛下,您又婆婆媽媽了,!”南鷹微微一笑,,傲然道:“就算是臣弟粉身碎骨,也絕不容有人膽敢觸犯您的天威,!君辱臣死,,義無反顧!”
他再施一禮,,昂然出殿,。
靈帝龍軀輕顫,細細在嘴中咀嚼著“君辱臣死,,義無反顧”八字,突然厲聲喝道:“眾位愛卿,,大敵當(dāng)前,,還不從速前去辦差!”
“嗆”的一聲長劍出鞘,,他森然道:“大漢數(shù)百年的基業(yè),,絕不能在朕的手中失去!”
南鷹剛剛行出宮門,,迎面正碰上匆匆而來的曹操,。
曹操施了一禮,尚未開口,,南鷹劈面就道:“孟德的人馬何在,?本將已經(jīng)奏請?zhí)熳邮卓?,這些人馬全部交由你來指揮,隨本將一同保衛(wèi)帝都,!”
“多謝將軍,!”曹操喜出望外道:“末將已經(jīng)集起一千四百人,盡在校場外待命,,只待將軍將令,!”
他上前一步,低聲道:“這些人的個人戰(zhàn)力均屬上乘,,但是其配合作戰(zhàn)方面仍然不容樂觀,!”
“只要能遵令殺敵便好!”南鷹嘆了口氣,,隨即追問道:“那些火油呢,?現(xiàn)在何處!”
“將軍,,出了一些意外,!”曹操面色有些難看起來:“原本他們根本不同意交出火油,是末將狐假虎威的借著將軍的名頭摞了狠話,,他們這才迫于無奈的答應(yīng)下來,!”
“可是,”他有些難以啟齒道:“搬運之時才發(fā)現(xiàn),,五百桶火油只余四百,,竟有一百桶火油不翼而飛!”
“什么,?”南鷹雙目殺機大盛:“他們竟敢和本將玩花樣,?是否不想遵守約定了呢?”
“將軍,,這其中可能另有隱情,!”曹操搖頭道:“本來連末將也不知道確切數(shù)量,是公子自己報出了五百之?dāng)?shù),。當(dāng)他得知少了一百桶后,,那種驚惶失措的反應(yīng)是裝不出來的!末將猜測,,定是天干地支內(nèi)部有人偷偷下手劫去了部分火油,!”
南鷹心中生出很不好的預(yù)感,看來天干地支內(nèi)部中確實出了很大的問題,。公子原先的意圖一定想要利用這批火油策劃一場驚天大陰謀,,可惜由于孫賓碩的反水,那批石油已經(jīng)成為了公開的秘密,,那么他的計策不僅不能繼續(xù)下去,,反而可能授人以柄,,成為令他萬劫不復(fù)的證據(jù)。所以公子再是心有不甘,,也不得不交出石油,。
那么究竟是誰在暗中劫走了那一百桶石油呢?既然隱瞞了所有的天干地支成員,,那么他的意圖幾乎呼之欲出,,便是要針對包括其同黨在內(nèi)的大多數(shù)人展開一場行動。此人到底是誰,?是那個至今神秘的甲一,?丙一?還是其他人,?南鷹想得一陣頭疼,,終于暫時將這塊心病放入心底。現(xiàn)在,,先打勝這一場存亡之戰(zhàn)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
他沉聲道:“曹操,馬鈞正在西門布防,,本將令你立即押送那四百桶石油前去交付于他,,途中絕對不許出現(xiàn)任何差池!”
“另外,!”他狠狠道:“轉(zhuǎn)告你們的公子,,盡快清理門戶,解決那個隱藏的禍患,!否則一旦出現(xiàn)難以想象的結(jié)果,,本將會拖著他同歸于盡!”
此時,,洛陽城外已經(jīng)亂成一片,,大群的漢軍士兵們正幫助著扶老攜幼的百姓們匆匆撤入城中,更有無數(shù)的壯丁們瘋狂的砍伐著樹木,,搬走一切可以搬走的東西,。
一名青衣中年男子和一名白衣少年并肩而立,面色凝重的遙望著那仿佛是天下大亂般的景象,。
良久,,那青衣男子突然微微一笑道:“走吧,!我們不入城了,!”
“先生說什么?”那白衣少年訝然道:“您不是要入城就近觀察那位鷹揚中郎將嗎,?如今韓遂大軍閃電奔襲,,正是考驗這位將軍能力的絕佳時機?。 ?p> “你小子,!”那青衣男子失笑道:“是你對那位南將軍抱著一片拳拳之心,,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吧?”
“這話也沒錯,!”那少年悵然道:“可惜我人小力微,,又能幫他什么呢?”
“所以說??!我們來的并非其時!”那青衣男子搖頭一嘆:“也不知這位鷹揚中郎將到底是命中犯煞,,還是他根本就是一位災(zāi)星,!為何這世間所有的殺戳之事似乎全都讓他給撞上了?”
“那么先生的意思是,?”那白衣少年遲疑道:“難道我們就袖手旁觀不成,?”
“正如你所說,我們根本無能為力,!”那青衣男子瞇起眼睛道:“而無端進入險地,,更會令我們遭受無妄之災(zāi),這是我們身為智者會做出的愚蠢選擇嗎,?”
他瞪了一眼面帶不甘的少年,,突然又微笑道:“你也可以將此視為一種考驗。若鷹揚中郎將再能成功渡過此次危機,,或許他真的便是天命之人,!而我等身負經(jīng)天緯地之才的智者,正應(yīng)該效忠于天命所歸之人,!”
那少年面色一喜道:“先生,,你終于也意動了!”
隨即他面色一黯道:“可是我聽說此次來犯的叛軍多達六萬之眾,,南將軍,,南將軍真能守得住嗎?”
“先生,!”那少年誠懇道:“請您判斷一下,,此戰(zhàn)究竟誰可最終勝利?”
“你小子是考較我來了,?”那青衣男子哈哈一笑:“洛陽,,天下雄城,其高大堅實固然是天下僅有,護城的陽渠更是東通洛水,、黃河,,叛軍縱然擁兵十萬,一時之間也難以強行破開,。更何況,,洛陽城的防御一向極為嚴密,各式各樣的守城器械多不勝數(shù),??梢赃@么說,洛陽固若金湯,,可為天下之盾,!”
“這么說!”那少年喜出望外道:“南將軍只要據(jù)城而守,,應(yīng)該是十拿九穩(wěn)了,!”
“我有這么說過嗎?”那青衣男子似笑非笑,,跟著他輕輕嘆息道:“可惜?。∷麄兘翊斡錾系膮s是戰(zhàn)力冠絕天下的西涼軍,!他們兵精將勇又悍不畏死,,實在天下一等一的勁旅!”
“您這么說我可不同意,!”那少年不屑道:“西涼軍野外作戰(zhàn)雖然天下無敵,,但是城池攻堅一向是他們的致命弱點,他們還能騎著戰(zhàn)馬沖上洛陽城頭不成,?”
“韓遂是什么人,?他在西涼臥薪嘗膽十余載,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占據(jù)關(guān)中,,甚至是稱霸天下,!他會明知必敗卻來硬攻洛陽嗎?”那青衣男子沉聲道:“若我所料不錯,,他定是早已做好一切準備,,洛陽附近一定有他們的秘密巢穴!而黃巾起義的亂局,,已經(jīng)為他們大張旗鼓的制造攻城器械提供了一切必要的條件,!”
那少年駭然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若他們在洛陽附近公然打造攻城器械,,難道便無人發(fā)現(xiàn)嗎,?”
“你啊!終究還是太嫩了,!”那青衣男子手指輕輕點在那少年的眉心,苦笑道:“洛陽周邊,,豪強地主的塢堡數(shù)不勝數(shù),,只要有一小部分是韓遂的走狗,那么他們便可以打著抗擊黃巾軍的名義,,囤積制造數(shù)量龐大的器械糧草,,任何人也不可能懷疑到他們頭上?!?p> “這會是真的嗎,?”那少年臉色慘白道:“韓遂會有如此的深謀遠慮嗎?”
“他,?我不知道,!”那青衣男子搖了搖頭,隨即傲然道:“但如果是我,,便一定會這么做,!”
“若我真的不幸言中!那么后果就嚴重了,!”他的臉上現(xiàn)出肅然之色:“擁有大量糧草和器械的西涼軍,,已經(jīng)再無任何的弱點。若說洛陽是天下最堅固的一面大盾,,那么西涼軍便是世間最為銳利的尖矛,!誰勝誰敗,?只有上天才會知道,!”
那少年身形晃了一晃,尖聲道:“怪不得你打消了入城的念頭,,原來,,原來……”
他突然向前沖去,卻被早有防備的青衣男子一把扯?。骸跋胍氤侨ゾ婺销梿??晚了!”
“你瞧,!”那青衣男子一指遠處正在緩緩關(guān)閉的厚重城門,,喟然長嘆道:“現(xiàn)在我們所能做的,便是尋一處安全的地方,,靜靜等待,!”
PS:感謝有緣小樓同學(xué)的打賞!話說最近好象書評區(qū)的議論還是很冷清,同學(xué)們有什么建議不妨?xí)乘?,白雪真的很希望得到你們的幫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