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終于漸漸收止,,隨著漫天烏云退去,天地間彌漫著陣陣泥土芬芳和草葉的清新氣息,。
流民大營前,,三百名鷹巢精銳騎兵整齊列隊,威氣四射,。而南鷹嘴邊叼著一根長長的青草,,悠悠閑閑的坐在道邊的一塊大石上,哼著“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
“報-----”一名騎兵斥侯在泥水飛濺中快馬而至,他在馬上叫道:“西邊車隊身份已經(jīng)探明,,其頭領(lǐng)自稱貴霜馬商阿基克斯,,是將軍的故交!”
“是他,?”南鷹一口吐出青草,,大喜道:“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本將正想尋他,!”
“兄弟們,!你們今后的戰(zhàn)馬可要著落到這人身上了!”他大笑著,,轉(zhuǎn)身向著騎兵們打出手勢:“還不列隊歡迎,?”
“將軍,現(xiàn)在就放松戒備不合適吧,?”馬鈞小聲道:“不是說南邊還有一隊騎兵正在緩緩開來嗎,?”
“呸!一共就百十號人,,能翻出什么大浪來?”南鷹有些不屑道:“除了那些羌胡叛軍的騎兵,,本將還真沒有將其他人放在眼里,!”
“可是如今大營之內(nèi),力量空虛,,大部分兵力都派出去演戲了…….”馬鈞嘀咕道:“萬一出現(xiàn)突發(fā)事件,,怕是措手不及!”
“做了這么久的將軍,,常識都沒有,!”南鷹教訓道:“騎兵向來都是兵貴神速,,若那支騎兵真是心存惡意,會如此不緊不慢嗎,?本將判斷,,這支騎兵若非路過,便是前來送禮的,!”
“送禮,?”馬鈞吐了吐舌頭。將軍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仇人遠遠多過朋友嗎?
“不過說到大營空虛……”南鷹想了想,,又道:“從明日起,,各部的演習活動可以暫停了,太行山和泰山的友軍,,也讓他們撤軍,!如今我們確實處處都需要人手!”
“早該暫停了,!”馬鈞連連點頭:“如今渤海的宗主勢力,,已經(jīng)寥寥無幾,剩余的也不足為慮,。我們?nèi)缃竦拇笫?,便是要恢復生產(chǎn),安置流民,,還要興修道路和水利,,勸課農(nóng)桑。同時,,主公宜招賢納士,,招兵買馬,將整個渤海牢牢……”
“什么時候?qū)W會耍嘴皮子了,?”南鷹不懷好意的盯著他:“說的天花亂墜,,怎么連修個路都做不好?你瞧瞧,!”
他指著面前泥濘不堪的道路,,挖苦道:“不是號稱天才少年嗎?這就是你的本事,?”
馬鈞裝作沒有聽到,,他手搭涼棚道:“瞧啊!又有斥侯來了,,定是回報南邊那支騎兵的情況了,!”
“將軍!”那斥侯跳下馬來,,雙足并攏的行禮道:“南邊的情況摸清了,!是烏程侯、領(lǐng)長沙太守孫將軍的兵馬,,孫家大公子親自前來拜見將軍,!”
“什么?文臺兄??!”南鷹不由喜上眉梢:“孫家大公子?那不就是孫策,!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才得意洋洋道:“本將說得如何?果然是前來送禮的吧,!”
“切,!”馬鈞撇了撇嘴,低聲道:“當今天下,,只怕也只有這位孫將軍才把您當成朋友了,!”
“將軍!”那斥侯又道:“目前我軍已經(jīng)派出騎兵引路,,孫家大公子最多不過兩刻時間,,便將直抵大營!”
“馬鈞,,先替本將招呼貴霜那些人,!”南鷹扭頭便走,大叫道:“來人??!設(shè)宴,本將要親自接待孫家大公子,!”
孫策?。∵@位日后名震江東的小霸王,,到底如今是怎樣一位英姿勃發(fā)的少年英雄呢?
“小侄孫策,,拜見叔父,!”隨著一聲尚顯稚嫩的呼喊,,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在將案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叔父,?我有那么老嗎?南鷹摸了摸臉,,還是綻放出了一個心花怒放的笑容,,能叫孫策叫一聲叔父,值了,!
他快步繞過將案,,親自將孫策扶了起來:“賢侄遠來辛苦,何用如此多禮,?”
眼前的孫策雖然年幼,,卻已經(jīng)快要趕上南鷹的身高,渾若刷漆的雙眉下,,一雙眼睛放射出寒星般的凜然光彩,,小小年紀,便已經(jīng)透出一股劍鋒般銳利的逼人氣勢,,瞧得南鷹心中大贊,。
“多謝叔父……”感覺到了南鷹的審視目光,孫策似乎有些緊張,,他也在悄悄的觀察著這位傳說中的名將,,這是一位連傲視同儕的父親,也深深折服的當代英雄??!怎會如此年輕?
南鷹微微一笑,,親自將孫策送至座席,,才回到將案后坐定:“賢侄今日來得不巧,這些日子來,,本將屬下大半精銳都在外各自忙碌,,這場接風宴,倒是有些冷清了,!”
他伸手一指其余部下,,為孫策逐一介紹。
孫策倒是執(zhí)禮甚恭,,令在場作陪的棗祗,、李進、司馬直等人均是心中甚喜。
“與文臺兄一別多日,,心中頗為記掛,!”南鷹由衷道:“聽說他初任長沙太守,便遇到附近幾處賊眾暴動,,本將有心馳援,,卻是鞭長莫及,真是慚愧,!”
“多承叔父動問,!”孫策一笑:“其實您的這番話,倒是與父親有些不謀而合,,他聽說渤海境內(nèi)賊患猖獗之時,,也是這么感慨的!”
“哈哈哈,!”南鷹一怔,,不禁笑出聲來。自己的地盤上鬧出這么大動靜,,當然是瞞不住孫堅的,。可惜孫堅并不知道,,這些個所謂賊患,,幾乎都是由自己一手策劃的。
“小侄這一路上行來,,卻是并未發(fā)現(xiàn)渤海有什么異常?。俊睂O策問道:“莫非叔父已經(jīng)成功平定渤海,?”
“正是,!”南鷹微笑道:“本將現(xiàn)在便可以鄭重宣告,渤海全境平定,。如今的大事,,便是幫助十余萬離鄉(xiāng)百姓重建家園!”
“叔父果然厲害,!”孫策似乎有些失望,,他強笑道:“看來侄兒來晚了一步,無緣看到您指揮千軍的雄姿了……”
“話不能這么說,!本將是一個將軍,,便不能片刻忘記自己的本份!”南鷹揮手道:“渤海境內(nèi)雖平,,然遠有叛軍作亂,,近有海賊為禍,,本將豈能高忱而眠?”
“海賊,!”孫策的眼睛立時亮了起來:“不瞞叔父,,侄兒此次奉父親之命前來,共有兩件事情要辦,!一是代父問候叔父,并奉上一些家鄉(xiāng)特產(chǎn),。第二嘛……”
他吸了一口氣道:“父親希望,,小侄能在叔父帳下歷練一番,也好早晚受教,!”
“文臺兄望子成龍?。 蹦销椢⒊砸惑@:“聽說長沙境內(nèi)戰(zhàn)事甚急,,文臺兄為什么不將賢侄留在身邊淬煉呢,?”
“父親說了,鷹兒只有離開父母的羽翼,,才能一飛沖天,!”孫策雙目閃閃發(fā)亮道:“父親還說,您是他這一生中最佩服的英雄,,只有跟著您,,才能學到常勝不敗的本事!”
“……本將懂了,!就如賢侄所愿,,只要你不失望便好!”南鷹心中一動,,一口答應下來,。能夠和吳國奠基人保持如此親密的關(guān)系,說不定會在日后為自己帶來難以估量的助力……而且,,自己即使不能挽救孫堅的性命,,也一定要救回孫策的命,這一聲叔父叫得……自己突然間感覺到很溫暖,。
“多謝叔父,,啊不對,多謝將軍,!”孫策畢竟只是少年心性,,激動之下再次翻身拜倒。
“對了,,長沙戰(zhàn)事如何,?想必以文臺兄之力,,定是輕而易舉吧?”南鷹心情大好,,仍然不忘詢問長沙的情況,。
“還是將軍您了解父親啊,!”孫策傲然一笑:“好教將軍知道,,父親不僅已經(jīng)節(jié)節(jié)得勝,將區(qū)星賊軍趕出了長沙,,更應廬江太守之請,,分兵前去助戰(zhàn)!”
“什么,?”司馬直熟悉朝中定制,,忍不住脫口道:“擅自出兵他郡,這可是越界征討的違制之舉??!”
“死腦筋!”南鷹不以為然道:“身為軍人,,當以保家衛(wèi)國為第一要務(wù),,管什么越界不越界?難道眼看著身邊起火,,也不聞不問,?”
“叔父說得好啊,!”孫策大喜道:“父親也說:本將只懂打仗,,不懂文官的事務(wù),隨別人如何說去,!”
“這個……”司馬直一陣苦笑,,他話一脫口,便知道南鷹定然是不屑一顧,,豈知孫堅也是一般說法,。
“賢侄,本將有言在先……”南鷹盯著孫策道:“雖說你年紀尚小,,可是本將卻不會將一個將門虎子當成尋常孩子來倍加呵護,;雖說你父親與本將情同兄弟,卻休想從本將這里得到一絲一毫的特殊照顧……來到本將帳下,,你便是一名尋常漢軍軍官,,有問題嗎?”
“請叔父放心,!”孫策再次起身施禮,,他臉上盡是躍躍欲試之意:“若是叔父處處回護,,小侄只怕便要立即打道回府了!”
“好小子,,真不愧是孫文臺的長子,!”南鷹來到孫策身前,重重一拍他的肩膀:“日后成就,,必是驚天動地,!”
“叔父是認真的嗎?”孫策激動的身軀都顫了起來:“莫不是安慰小侄吧,?”
“趁著今日心情好,,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秘密吧!”南鷹哈哈一笑,,神秘道:“世人皆稱本將妙手回春,抑或沙場擅戰(zhàn),,其實他們都錯了…….本將真正的無雙絕技,,應該是識人之明才對!”
“將軍的意思是,?”在座幾人一起叫了起來:“便如汝南許劭的識人之法,?”
“許劭?是那個許子將吧,?”南鷹歪著頭想了想:“他怎么能和本將相提并論,?”他這么說,心中并無一絲不妥之處,,開玩笑,!說到評論當世名人的本事,許劭怎么可能超過一個穿越者,?
棗祗和李進幾個人卻是驚得臉都白了,,他們均知南鷹從不口出狂言,他既然這么說,,當然是信心十足,。可是汝南許劭是何等人物,?他的月旦評幾乎已經(jīng)成為當世名人的進階之檻,,一經(jīng)他的評論,一個無名小輩都可以一躍龍門身價百倍……將軍如此輕視于他,,真的沒有問題嗎,?
孫策卻是毫無懷疑之心,他這一生最為尊敬的人,,就是父親孫堅,,而一個連父親也心服口服的人……那么其言其行,,都只能是最為正確的!
他大喜過望的一揖到地:“日后有成,,定然不忘叔父今日勉慰之恩,!”
“先在本將帳下做一個屯長吧!”南鷹微笑道:“你不是正好帶來了一百騎兵嗎,?這些日子先在此駐扎整訓吧…..”
他的聲音突然有些低沉:“如今大漢疆土之上,,處處都是戰(zhàn)云密布,真正的亂世必將隨之而來…..一定會有你的用武之地,!”
“報----”一個傳令官在大帳拖著嗓子大叫著,,一頭扎進了帳中。
“將軍,,冀州刺史發(fā)來緊急戰(zhàn)報……此戰(zhàn)報,,通傳河北四州各郡各縣!”他雙手將一卷書簡高舉過頭,。
“戰(zhàn)報,?”南鷹幾人均是一驚,難道河北之地會再起戰(zhàn)事,?
“司馬直,,念!”南鷹隱隱生出一股振奮之意,,理政從來都是自己最為頭疼的事情,,征戰(zhàn)疆場,才是一個戰(zhàn)士的理想和信念,。
司馬直匆匆展開書簡,,一目十行的瀏覽了一遍,不由吸了一口涼氣,,他抬起頭來向南鷹苦笑道:“將軍,,屬下現(xiàn)在相信您的識人之明了,便連這份先知先覺的本事,,也是世所罕有,!”
“漁陽郡豪強、原泰山太守張舉與同鄉(xiāng)族人中山太守張純聯(lián)合發(fā)動叛亂,,他們還勾結(jié)遼西烏丸大人丘力居,,共同寇略郡縣,先后攻殺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楊終,、護烏桓校尉公綦稠,戰(zhàn)火已經(jīng)蔓延幽州全境……”
“幽州,?”南鷹有些失望:“我們渤海地處冀州最南端,,怕是沒有我們出場的機會了,!”
“不,將軍,,你可能低估了此次叛亂的嚴重了,!”司馬直面沉如水道:“這份戰(zhàn)報中還提到了一件大事,在邊章,、韓遂,、王國等人的鼓動下,休著屠各胡已經(jīng)公開起兵叛亂,,目前已攻陷并州西河郡,,殺死太守邢紀。同時,,太平道余部的郭泰,、胡才、李樂,、韓暹等人在西河郡白波谷起兵,,號稱‘白波軍’,他們與休著屠各酋長白馬銅結(jié)盟,,目前正在圍攻太原、河東各郡……”
“要不了半個月,,整個河北將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戰(zhàn)亂之中,,連黃巾之亂都不能與之相較!”司馬直有些黯然道:“我們渤海,,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司馬直駭然住口望去,卻是南鷹一腳踢翻了面前的將案,。
他大喝道:“什么獨善其身,?現(xiàn)在連異族都敢打上門來了,真是欺我大漢無人焉…..本將自當不日發(fā)兵,,驅(qū)除胡虜,!”
“可是將軍,我們不能擅自出兵……”司馬直情急之下再次脫口而出,。
“借用孫文臺說過的話吧,!”南鷹冷然一笑:“那是你們文官的事務(wù),本將可是一竅不通,!”
“來人?。 彼贿呄驇ね庑腥?,一邊大吼道:“派出全部斥侯,,緊急召回所有在外軍隊,,待本將見過貴霜的客人,立即部署出兵之事,!”
“將軍,,您不能…..”司馬直兀自不死心的追了出去,卻渾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仍然呆坐在席間的孫策雙目之中卻盡是閃亮的神采,。
PS:謝謝小ny同學的打賞和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