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萬青沒有回來,,直到天亮,,溫照也沒有看他的身影出現(xiàn)在自家院中,,頓時就覺得有些不對了,難道他在李家待了一夜,,直接就去城隍司辦公不成,?
這種可能性當然存在,但是卻不合萬青的性子,,他就是昨兒個醉得再沉,,今日一早也必然會回來給她一個交待的。越想越覺得不對,,她決定再跑一趟李家,,沒事最好,如果有事……總要知道是怎么回事,,才能應對,。
有了決定,她就趕緊梳梳洗洗,,把自己弄得干凈整齊,,牽了小馬再次來到李家,敲響了門,。
“弟妹啊……”
李不平從門里探出腦袋,,表情極其不自然,溫照甚至能看到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角處滲出,,然后慢慢滾落到脖頸里去,。
“李大人,妾身是來接相公回去的,?!睖卣蘸秃蜌鈿獾氐溃榷Y后兵,,這是古訓,。
“啊……啊……那個……”李不平明顯舌頭打了結,“萬,、萬賢弟……不,、不在……已經(jīng)去了城隍司……對,就是去了城隍司,,弟妹你不必擔心,,待到晚上他自就歸家了……”
“李大人,,妾身雖是婦人,但亦不可欺,?!睖卣盏谋砬閲烂C起來。
李不平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但他生得一臉大胡子,,雖是臉紅,但也不易被看出,,溫照也是從他耳朵上才隱約看出幾分,,連耳朵都紅了,可見臉得紅成什么樣子,。
“弟,、弟妹……”
“李大人,麻煩請讓一讓門,,不論相公出了什么事,,總得讓我見他一見?!睖卣盏恼Z氣依舊溫和,,但已經(jīng)有了幾分不耐煩,李不平要是再推三阻四,,她就準備讓小馬直接闖門了,。先禮后兵,禮不管用,,就只好撕破臉皮,,看是李不平的力氣大,還是自家小馬的力氣大,。
小馬很有靈性,,配合地甩了甩尾巴,后退幾步,,一只前蹄在地上扒拉著,。
“別……別……”李不平哪還不明白她的意思,別看這婦人生得秀秀氣氣,,柔柔弱弱,,骨子里悍得很,整個長春坊誰敢往他身上潑冷水,,就她敢,,翻起臉來真是六親不認的,衡量利害,,他認了慫,,趕緊讓開了門,。
溫照拍拍小馬,,以目光嘉獎了它,,然后讓它留在門外,自己進了李家的院子,,目光四下一掃,,就透過敞開的窗戶,看到了盤膝坐在屋里的萬青,。
這是在修煉,?
溫照疑惑的觀察了片刻,轉頭看向李不平,,問道:“李大人,,外子這是?”
不是修煉,,因為周圍沒有陰氣環(huán)繞,。
李不平抓著袖口擦擦額角,聲音發(fā)虛道:“施,、施術……好像出了點岔子……”
“出岔子,?”溫照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高了幾分。
“可能……也許……是被困在了夢中……”李不平訕訕地放下袖子,,反正都被發(fā)現(xiàn)了,,索性就放開了,“弟妹,,我就老實跟你說了吧,,昨日萬賢弟在我這里施展入夢之術,本意是想勸陸家姑娘放開心懷,,不再糾結與我萬賢弟曾經(jīng)的那一段姻緣,,可是……可是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他竟遲遲未能回歸陰間……這種情形,,依稀仿佛就是……被困在了陸家姑娘的夢中……”
“困在夢中,,怎么會被困在夢中?可有破解的法子,?”溫照聽得稀奇,,這夢還能困住人?對于萬青私下里以入夢之術去見陸婉儀的事情,,她反不甚在意,,只見過活人吃死人的醋,沒見過死人吃活人醋的,,更何況她和萬青的關系還沒有到那一步,,她更在意的是,,怎么把萬青救回來。
李不平說出實話,,原還以為今日萬家的醋壇子便要翻在自個兒家中了,,誰知溫照并不問那陸家姑娘半句,只問如何救出萬青,,一時間心潮起伏,,竟覺得這婦人不似一般女子那般分不清輕重,婆婆媽媽又小家子氣,,委實是難得的好女子,,萬賢弟不知前生積了多少陰德,才能娶回這么賢良的妻子,,心中困擾頓時就不翼而飛,,胸懷大開,說話立時就利落多了,。
“若說破解的法子……”他嘿嘿一笑,,“只有去問城隍那老頭兒了。原是我就想去的,,只是不放心萬賢弟一人,,弟妹來得正好,你且守著萬賢弟,,千萬莫驚擾了他,,我這就尋那城隍老兒去?!?p> 說完,,不等溫照反應過來,他卻是一招手,,取過懸在院中樹上的浩然劍,,又喊了一聲“弟妹,借馬一用”,,人就沖了出去,,下一刻,馬蹄聲響起,,卻是漸漸遠了,。
溫照哭笑不得,想了想,,也就不管他了,,這入夢之術本來就是從城隍爺手中換來的,李不平說城隍爺能破解,是極有道理的,,只希望李不平真的能把城隍爺請來吧,。目光再落到萬青的身上時,已是帶了幾分憂慮,。
這個男人,,平時溫溫吞吞的,瞅著好像沒心沒肺,,其實倒還真是有情有義,,陸婉儀的事情,恐怕自清明那日望鄉(xiāng)中見到時,,他就已經(jīng)掛在心上了,怪不得他要去換了入夢之術回來,,卻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竟讓他被困在了夢中。
此時此刻,,陸家卻是已經(jīng)亂了一團,,深閨秀閣里,丫環(huán)們圍在廊下大氣不敢出,,只聽得屋里傳出婦人的嚶嚶哭聲,,還帶著埋怨。
“都怪你……日日逼她,,逼得她以淚洗面……這都一日兩夜了,,還沒醒來……女兒若有個好歹,陸兆安,,我,、我就與你拼了……”
“你小聲些,陳大夫在里頭呢……哭哭哭,,就知道哭,,她還不是被你寵壞了……萬家小兒早夭,當初退親的主意還不是你出的,,那時你只道心疼女兒,,不肯讓她守這望門寡,如今卻又說是我逼她……我這做爹的,,難道不為她好嗎,?我給她挑的那人家,也是世代書香門第,,人家沒嫌棄她是退過親的,,她還想怎的……”
“我、我……我是心疼女兒,,讓你退了萬家那門親……可是我讓你急著給女兒尋人家了嗎,?萬家侄兒去了還不到一年……咱們女兒是什么性子,,你還不曉得么?好歹讓她守上三年,,再徐徐圖之,,你這般急切,豈不是生生要逼死女兒……嗚嗚嗚……我不管……要是女兒這回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就隨她一起去了……”
“胡鬧,!”陸兆安被婦人的話氣得直拍桌案,“你說得輕巧,,守上三年……女兒今年已經(jīng)十七了,,守上三年,再徐徐圖之,,還能尋到什么好人家……婦人之見,,短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