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說的那么容易呀,。

　　別人不知道,，姜恒可太清楚了。一個渾渾噩噩混到高三的人,，突然醒悟要發(fā)奮讀書考上大學(xué),？

　　是，很多大學(xué)的錄取標準并不高,，加把勁兒很容易就能考上,，可你要說想考哪就考哪這就有點兒扯了。

　　學(xué)習(xí)方面的落后,，不是一朝一夕能追上的,。

　　可哪怕明白這個道理，姜恒現(xiàn)在也沒法兒再說些什么了,。

　　無處安放的雙手垂在身側(cè),，手心里的溫度和臉頰一樣滾燙，32歲的靈魂躁動不已,，16歲的肉體如坐針氈,。

　　龍悅仿佛就這么睡著了一樣

　　她閉著雙眼，抱著姜恒的腰,，聽著那猶如鼓點般有力的心跳,，回憶起迪廳里的一幕幕畫面…

　　“狐貍已經(jīng)入土了，等你們出院,，我們?nèi)タ纯窗?，祭拜一下?！?p>　　“應(yīng)該的,。”

　　龍悅松開姜恒,，嘴角帶笑,，眼神平靜

　　“你想考哪所大學(xué)？”

　　姜恒咽了下口水,，他存了半天,，始終沒敢咽

　　“現(xiàn)在還沒想好，不是,，你聽我說,，大學(xué)不是說考哪里就考哪里的,，現(xiàn)在是五月初,，六月高考,，你之前根本沒想要考大學(xué)，現(xiàn)在僅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

　　沒等他說完,，龍悅的手指便封住了他的嘴唇

　　“給我一個目標?！?p>　　龍悅的眼神很平靜,，可姜恒卻在其中看到了驚濤駭浪，真有那么一瞬間,，他相信眼前這個女生可以無所不能,。

　　“槐城?！?p>　　“師范,？”

　　“可以?！?p>　　龍悅點頭：“行,，一個月，老娘如果考不上師范,，這輩子就不纏著你了,，可如果考上了，你要是一年以后沒去槐城,，老娘追你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你,。”

　　說罷,，龍悅轉(zhuǎn)身就走

　　姜恒長出了一口氣,，靠在衛(wèi)生間的門框上，愣愣地發(fā)呆,。

　　他本以為將一切說清道明,，龍悅就會知難而退，可結(jié)果事與愿違不說,，自己心里的那根弦竟也開始越繃越緊了,。

　　“造孽呀…”

　　……

　　未來的幾天，龍悅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姜恒最先出院,，回到學(xué)校,，很快便恢復(fù)了正常生活。

　　他的壓力比龍悅小不了多少,，兩輩子加起來得有二十多年沒碰過書本,，想要趕上大家的進度并不容易。

　　迪廳的事情早已被傳得面目全非，各種版本都有,，一個比一個血腥,，一個比一個扯淡。

　　他和陳希幾人幾乎被傳成了校園的禁忌,，

　　少年英雄,，當代豪杰，義薄云天,！

　　打這兒起,，往后所有的傳說故事，都圍繞這兩個名頭開始編了,。

　　姜恒對此沒多大興趣,，如果是從前的他，或許會因此暗爽好久,，甚至可能借此賺點兒面子,。

　　可現(xiàn)在，每當聽見同學(xué)們閑聊這些,，他心里都不是滋味兒,。

　　他原本和陳希三兄弟并沒有什么感情，甚至互相說過的話兩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但男人的情誼就是如此,，沾了血，過了命,，這交情保不齊就是一輩子,。

　　可現(xiàn)實真是這樣么？

　　陳希跟狗爺兩人躺在床上,，互相連看一眼的意思都沒有,，就躺在一個病房，連句話都不說,，兩人心中的怨氣任誰見了都心涼,！

　　他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如果狐貍還活著的話,，能不能有所改善,，但此時，說這些都沒用了,。

　　姜恒說不自責是假的,。

　　如果當時不是他盲目自信，非要捅了馬蜂窩,，狐貍或許就不會死,！

　　蛇皮當時根本就沒動三人一根汗毛,！

　　哪怕警察來了，不能立刻將蛇皮等人繩之于法,，可兄弟幾個總能活著呀,。

　　沒人會責怪他，但每次想到這兒,，姜恒心里就堵得慌,。

　　人死不能復(fù)生,，狐貍用命教會了他一個道理——熱血如巖漿,，傷人，亦傷己…

　　五月中旬,，龍悅終于現(xiàn)身,。

　　此時的她褪去了煙熏妝，面容憔悴,，雙眼布滿血絲,，穿著打扮依舊不修邊幅，但確實低調(diào)了許多,。

　　姜恒和她一起請假,，去接陳希兩人出院。

　　在征得家長同意后,，四人打車來到了狐貍所在的墓園,，路上，四人一句話也沒說,。

　　狐貍的墓有些特殊,，碑上的照片里除了狐貍，還有狗爺家的那只拉布拉多犬,，也就是豆芽,。狐貍抱著豆芽，笑的連后槽牙都亮出來了,。

　　豆芽的骨灰也葬在這下面,，也算有個歸宿。

　　墓園不讓燒紙,，四人只帶了些水果,，陳希還買了瓶酒，二兩半,，本以為是給狐貍的,，結(jié)果他自己喝了半瓶。

　　都是年輕人,，心里都壓著事兒,，也沒人念叨兩句,，在墓前站了一會兒，這就算祭拜完了,。

　　等要走的時候,，姜恒好死不死地問了一嘴陳希兩人以后都怎么打算。

　　他的本意是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兒,，兩人鐵定是不會再參加高考了,，畢竟這兩人都沒有龍悅頭鐵，也早就放棄了學(xué)業(yè),，今后是打工,，還是學(xué)技術(shù)，總要有個打算,，互相了解一下,，往后也好常聯(lián)系。

　　想法雖然是好的,，但劇本兒卻沒有按他想的那樣發(fā)展,。

　　陳希心里憋屈，喝了兩口酒,，腦子混著呢,。

　　龍悅為了姜恒發(fā)誓要考上槐城師范，徹底跟自己劃清了界限,，以后每天回家,，姐弟倆該如何相處？怎么可能還像從前一樣,？

　　此時姜恒這么一問,，雖然沒有揭傷疤的意思，但擱在誰身上,，心里也不會好受,。

　　陳希看著姜恒,，他真想像電視里演的那樣,，當一個不講理的畜生，把一切的責任全壓在姜恒身上,，然后劈頭蓋臉一通亂罵,，這樣自己還能好受些！

　　可惜,，哪怕喝了兩口酒,，他也辦不到。

　　“你是好人,，我不如你,，我不知道救命之恩和奪愛之仇哪個更重,，但我陳希覺得，并不欠你…”

　　“陳希你胡說什么,？”

　　龍悅沒想到陳希會這么說,，她剛想上前，姜恒便伸手攔住了她,。

　　“如果不是我冒進,，狐貍或許也不會死，所以根本沒有什么救命之恩,，龍悅喜歡誰,，是她的自由，你我之間更談不上什么仇,?！?p>　　陳希笑了,，銳氣盡失

　　他將半瓶酒放到狐貍墓前,，聲音沙啞透著疲憊：“這輩子，我不想再見到你們,?！?p>　　此話一出，狗爺紅了眼眶,，他后退兩步,，轉(zhuǎn)身就走

　　姜恒抬頭看天，半晌過后,，他看向龍悅：“快下雨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