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因為郭子儀表現(xiàn)的太粗俗,,在場世家實在受不了這份膩歪,,所以才決定先給他分,讓這種粗人趕緊拿錢滾蛋,。
五萬貫,!
外加兩箱金銀珠寶。
絕對是一大筆巨資了,。
可惜李博然并未立刻表態(tài),,反而一臉笑瞇瞇的道:“本官的閨女自幼享福,吃穿用度一直要用好的,。沒嫁人之前,,是本官承擔(dān),但是嫁人之后……唉,,郭縣令的出身很窮啊,。”
在場眾人相互遞個眼色,,隨即瑯琊王氏的家主緩緩開口,,道:“再給他增加一車綾羅綢緞,用作玲瓏郡主出嫁之后花用,,如此總該可以了吧,,這是吾等的最后底線?!?p> 然而李博然仍舊不松口,,繼續(xù)一臉笑瞇瞇的道:“城內(nèi)有很多店鋪,乃是孫氏家的產(chǎn)業(yè),?!?p> 可惜這次眾人再也不答應(yīng),,紛紛臉色鐵青道:“不行,絕對不行,?!?p> “五萬貫外加兩箱金銀珠寶,還有一車的綾羅綢緞,。這已經(jīng)是接近一成半的財富,吾等給的面子夠足了,?!?p> “刺史大人若是還不滿意,吾等寧愿不參與這事情,?!?p> 說是不參與,其實就是不玩了的意思,。
李博然眼見如此,,深知已經(jīng)到了眾人的承受極點(diǎn),終于點(diǎn)點(diǎn)頭道:“既然如此,,那就……”
誰也沒有想到,,瑯琊顏氏的家主忽然開口,笑呵呵道:“老朽也不知為何,,一見郭縣令就感覺投緣,,故而我瑯琊顏氏想要結(jié)個善緣,愿意從自己那份之中拿出一處店鋪,,送給郭縣令,,讓他不吃虧?!?p> 眾人全都一怔,,眼神隱約閃爍。
甚至就連李博然,,眉頭也微微一皺,,顯然大家都看出來,今日瑯琊顏氏的表現(xiàn)很奇怪,。
比如剛才瓜分田畝的時候,,顏氏就無緣無故力挺郭子儀,現(xiàn)在到了瓜分財產(chǎn)的時候,,竟然直接拿自己家那份補(bǔ)貼……
事若反常,,必有緣故。
但是為什么呢,?
誰也猜不出來,。
唯有李博然像是意識到什么,,忽然大有深意看了顏氏家主一眼,笑道:“京中居,,大不易,,顏老先生一腔風(fēng)骨,想不到也要為家中子侄低頭,?!?p> 顏氏家主笑呵呵開口,拱拱手道:“刺史大人不也是么,?老朽聽說你要轉(zhuǎn)交一件小襁褓,。”
兩個老家伙打著啞謎,,在場眾人心中越發(fā)好奇,,突然李博然看向郭子儀,笑道:“恭喜蘭陵縣令,,今日你先發(fā)財,。五萬貫,兩箱金銀珠寶,,你自己帶人去取吧,,拿了錢趕緊回你的蘭陵?!?p> 郭子儀站起身來,,不忘提醒道:“還有一車綾羅綢緞,俺也要同時帶走,,這可是給你閨女花用的,,免得她連件衣裳都沒得穿?!?p> 李博然額頭青筋直跳,,陡然從桌上拿起一方鎮(zhèn)紙,怒砸過來道:“滾,,趕緊滾,。”
郭子儀哈哈大笑,,順手把鎮(zhèn)紙接住,,遞給李光弼道:“看看這玩意值錢不?值錢的話找個店鋪賣掉,?!?p> 李光弼面色古怪,悄悄偷看李博然一眼,,訕訕道:“老大,,您這有點(diǎn)太…太……”
郭子儀眼睛一瞪,,道:“我問你鎮(zhèn)紙的價錢,誰讓你嘰嘰歪歪,?”
那邊李博然更怒,,幾乎咆哮道:“趕緊滾,立刻滾,?!?p> ……
片刻之后,郡守府外,,郭子儀嘴上猶自不服,,咋咋呼呼的道:“我勉強(qiáng)給他一點(diǎn)面子,結(jié)果他竟然蹬鼻子上臉,。刺史很了不起嗎?將來我弄個宰相當(dāng)當(dāng),?!?p> 眾兄弟一臉古怪,眼中都寫著敬服,。
唯有縣丞王越好言相勸,,溫文爾雅的道:“縣令大人莫要如此,刺史大人畢竟是上官,。為官之人,,當(dāng)知上敬。況且他還是您的岳父,,更需要尊重一些才對,。”
郭子儀看向王越,,語氣不悅的道:“你跟來干啥,?我讓你跟著了嗎?”
王越面如春風(fēng),,絲毫看不出羞惱,,笑道:“下官是蘭陵縣的官員,自然要跟著縣令大人,?!?p> 郭子儀哼了一聲,故意裝作嘀嘀咕咕的道:“我看你是想分好處,?!?p> 哪知王越并不避諱,反而鄭重其事點(diǎn)點(diǎn)頭,,道:“千里求官,,只為發(fā)財,,下官不是圣人,自然也當(dāng)如此,?!?p> “哈!”
郭子儀哈了一聲,,道:“看不出來你倒是敢承認(rèn)?!?p> 王越仍是面如春風(fēng),,道:“下官一直認(rèn)為,真小人遠(yuǎn)比偽君子強(qiáng)的多,。所以我一直告誡自己,,做人千萬不能太虛偽。想貪錢,,就直說,,縣令大人您不是也一樣嗎?剛才為了爭奪利益都動刀了,?!?p> 郭子儀砸吧砸吧嘴唇,嘿嘿笑道:“你這小子有點(diǎn)意思,,以后可以跟著我混,。”
他故意裝的粗鄙,,然而王越自始至終儒雅以對,,兩人看似是在交鋒,其實僅僅是略作試探,。
終于郭子儀大手一揮,,哈哈笑道:“兄弟們,發(fā)財去,。五萬貫錢財,,夠咱們花一陣子啦?!?p> 兄弟們興奮不已,,吆三喝五直奔孫氏大宅。
……
五萬貫錢,,果然好大一筆巨資,。
古代銅錢重約3到5克,一千枚銅錢記作一貫,,折合后世重量,,平均七斤左右,。
一貫錢七斤,一萬貫就是七萬斤,,五萬貫,,則是35萬斤。
好家伙,,折合后世175噸,,就算使用重型卡車運(yùn)輸,恐怕也得拉上兩三次才行,。
但是這時代哪有重型卡車,?
最好的運(yùn)輸工具就是牛車……
也幸好這時代還有牛車!
王越首先開口,,主動請纓道:“縣令大人,,下官的家族之中有一支商隊,恰巧今日并未出門遠(yuǎn)行,,目前有牛車五十輛,,可以借過來用用?!?p> 郭子儀看他一眼,故意裝作粗坯道:“需要給錢嗎,?”
王越苦笑一聲,,搖搖頭道:“下官是族中的偏支,怕是沒有太大面子,,如果借用幾十輛牛車,,費(fèi)用還是給上一些的?!?p> 郭子儀砸吧砸吧嘴唇,,像是極為肉痛的道:“行吧,除了牛車也沒別的辦法,,你去借車,,順便講價。運(yùn)費(fèi)不能超過十貫,,否則我寧愿自己把錢扛回去,。”
王越目瞪口呆,,足足好半天才愕然開口,,道:“運(yùn)輸五萬貫錢,只給十貫錢的運(yùn)費(fèi),?”
郭子儀眼睛一瞪,,道:“嫌少嗎,?你知不知道十貫錢可以救多少個貧寒農(nóng)戶?咱們蘭陵那邊,,家家戶戶都窮,,十貫錢若是分發(fā)下去,可以讓十個家庭不用擔(dān)心挨餓……”
王越陡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彎腰拱手鄭重行禮,,道:“縣令大人此心,當(dāng)如昭昭明月,,下官明白了,,我絕不會讓運(yùn)費(fèi)超過十貫錢?!?p> 說完之后,,大踏步離開,俊秀的臉上滿是堅毅,,顯然真是要豁出去臉皮回家借車,。
眾人目視這個青年縣丞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都生出一股親切,。
忽然李光弼湊到郭子儀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哥啊,你今日到底是為啥???我看這個王越挺不錯的,說不定能成為咱們的同路人,。為啥你卻一直冷著臉,,從頭至尾一直給他難堪?”
郭子儀遙遙看著王越背影,,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李光弼忍不住又道:“這人真是挺不錯的,今日一直在幫咱們,。仿佛一見如故,,行事帶著誠懇?!?p> 這一次郭子儀終于開口,,緩緩道:“世上若有一見如故,命里必有形同陌路,,交情來的太容易,,總是讓我不放心……”
“尤其像他這種書生,渾身充斥浩然正氣,總想著為天地立命,,想著為百姓爭太平,。可是如今這個世道,,太平不是書生能爭來的,。”
“這世道需要拿刀的狠人,,而拿刀就意味著殺伐不斷,,有時候會殺對,但是有時候也會殺錯……”
“殺錯了怎么辦,?”
“放下刀子認(rèn)罪嗎,?”
“不行啊,亂世之中不能放下刀,?!?p> 郭子儀說到這里,眼神漸漸變得堅定,,忽然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仰頭望著天上白云……
“屠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歷朝歷代的定鼎亂世之人,,哪個不是手上沾滿了鮮血?”
“當(dāng)我滿手鮮血之時,,這個書生豈能容忍,?他必然會阻攔,他必然會憤怒,,那時候的他和我,注定會是陌路人,?!?p> “李兄弟你現(xiàn)在懂了吧,為什么我今天一直冷臉相對,。我不想和他一見如故,,免得將來形同陌路,那時候朋友之間相互舉刀,,會是人生之中最為痛苦的煎熬,。”
李光弼楞了一愣,,感覺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郭子儀,。
……
……這一章,山水自以為寫的很精彩,郭子儀莽是莽了點(diǎn),,但他的思想境界我算是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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