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國,，你為何要行此暴……行此政令？這真的沒有商量了嗎,？”杜賓臉色陰沉,，小聲向楚陽說道。

　　楚陽看了看杜賓,，對他說道：“你以為我從你家開始,，還特意把你叫來，是為了害你,？你不要想那些沒用的事了,。

　　現(xiàn)在你配合我，并盡量說服你的族人,。將來你就會知道,，你是走了多大的狗屎運?！?p>　　然而杜賓始終無法說服自己,，能心悅誠服地接受楚陽的新稅制。

　　只是他深知楚陽手段狠辣,，加上這兩年經(jīng)營水泥廠,，雖然被楚陽分走大半贏利，但能賺到的錢,，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家里的三萬多畝土地,，讓他無法鼓起勇氣反抗。

　　“杜賓在縣里登記的土地是八千畝,?！笨h丞提著一大箱子竹簡，從中找出杜氏的土地記錄,，翻出來說道,。

　　“現(xiàn)在開始丈量。諸位學子,，請隨同丈量人員,，以魚鱗冊記錄?！背柮h里的掾吏開始主持丈量土地,，并要求學生們分批進行實踐。

　　雖然這些記錄,，最后只需要鄉(xiāng),、縣、郡,、州和中央各存一兩份,，但為了這些學生們能真正地掌握,，楚陽不在意浪費一些紙張和墨水，一次同時記錄幾百份,。

　　反正最后不合格的銷毀就是,，也順便等于檢查學生們的成績了。

　　畢竟不一定每個人都適合這種工作,，實在不行了,，也好早點甄別，將來可以去從事其他更合適的行當,。

　　黃力極為緊張,，因為講解“魚鱗圖冊”之法時，他本來就聽得糊里糊涂,，現(xiàn)在要立刻動手,，他就有些抓瞎了。

　　還好這不算是考試,，他可以參考竇同等人的做法,，一邊模仿著在籍冊上做下記載，也一邊在熟悉,。

　　楚陽親自在杜賓的塢堡坐鎮(zhèn),，以便隨時接受各處的咨詢，解決種種突發(fā)情況,。

　　杜賓約束著自己的族人,，一邊安撫他們不要躁動,，一邊思考著自己該何去何從,。

　　他想不出主意，干脆直接找到楚陽,，決定問問他,，自己該怎么辦？

　　不過杜賓走到楚陽面前時,，卻見楚陽極為繁忙,，來來往往的形色人等，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要他解決,。

　　在這同時,，楚陽還要不時讓陳群、俞廂等人把一些情況加以記錄,，好為將來的律法和慣例應(yīng)用,。

　　等了許久，楚陽才有了片刻空閑,。

　　“楚相國,，你的這個《興平三年稅制》,，實在是要害死我啊?！倍刨e先抱怨了一句,。

　　“怎么會呢？我不是還給你們留了一條活路嗎,？你的土地,，應(yīng)該超過戶中人均千畝了吧？

　　十稅五,，也不過是你們向田戶收的租稅而已,，現(xiàn)在只是讓你們把這一塊吐出來，也不至于死人,?！背栞p描淡寫地說道。

　　“我倒是好說,，不靠田地租稅,，照樣也能維持生活?？墒俏易謇锬切]有水泥廠,、礦山的族人，他們又怎么辦呢,？”杜賓道：“而且就連我,，也要面臨田戶棄地的風險?！?p>　　雖然楚陽說的輕巧,，但若是朝廷收走五成田稅，地主再從田戶那里盤剝一些,，哪怕是一到兩成,，也只有原來不到一半的收入了。

　　而剩下的三四成糧食,，絕對是不夠田戶養(yǎng)活自己和家人的,。

　　然而楚陽還要收取田戶的算賦。

　　這樣一來,，地主哪怕不收自己那份租稅,，田戶恐怕也只有棄地為奴的下場。

　　但是奴隸又要收取三倍算賦,，這讓地主在交了五成田稅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再愿意負擔這筆錢。

　　所以地主也只剩下拋棄徒附一條路可走,。

　　然而田戶棄地,，地主拋棄徒附之后,，他們那大量的土地，又由誰來耕種呢,？

　　“你先說說你族里的土地占有情況吧,，我?guī)湍阆雮€辦法?！背柕?。

　　杜賓猶豫了起來。

　　“怎么,，你還不相信我這次能丈量出所有人真正擁有的土地,？還想著隱瞞？”楚陽一笑道,。

　　“好吧,。我家里一十八口人，共有土地三萬多畝,。具體是三萬多少,，我自己其實都不清楚，因為還曾經(jīng)開過不少荒地,?！倍刨e道。

　　“這很好辦啊,，你把土地賣掉一些,，讓你家里每口人不超過九百九十九畝田地不就好了？這樣的話,，你就只需要繳納三成田稅便可,。”楚陽道,。

　　“三成田稅,？三成和五成,，又有多大區(qū)別,？我長房除了我之外，還有十余戶土地較多者,，他們本來就沒達到人均千畝,，但還是差點馬上造反。

　　若不是我苦苦相勸,，可能他們現(xiàn)在就帶著部曲,，去自家的地頭阻止清丈了?！倍刨e一臉愁苦地說道,。

　　“也就是說,，你長房近十萬畝土地，其實真正擁有人均百畝以上的,，也不過十余家而已,？”楚陽意味深長地說道。

　　跟著他又轉(zhuǎn)頭對鐘繇,。俞廂等人道：“你們看,，我沒說錯吧？他這一房數(shù)千人,，其實擁有較多土地的,，也不過百余人而已。

　　其中擁有巨量土地的,，甚至只有杜賓一家,。和其他大量能為這個新稅制受益的人口比起來，不過是極少數(shù)罷了,?！?p>　　杜賓感覺自己似乎說漏了什么，他試圖挽回,，又說道：“哪有人會為此受益,？你的新稅制，會讓田戶棄地,，豪強拋棄徒附,，所有人都會為此怨聲載道?！?p>　　“你沒看我的《王田令》,？”楚陽面露奇怪之色，問道,。

　　杜賓見鐘繇,、俞廂等人，都以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心里感到有些發(fā)慌：“王田令,？那是什么？”

　　“所有無地之人,，均可向官府報備,，由朝廷授予王田?！背柡唵蔚亟忉屃艘幌?，說道：“這些田戶和徒附，都可以得到足以養(yǎng)活自己的土地?！?p>　　杜賓如遭雷擊,。

　　他開始以為，《興平三年稅制》就已經(jīng)夠狠了,，但明顯有著巨大缺陷,。

　　這種殘酷的稅制，不管是豪強,，還是田戶,、徒附，似乎都受到了極大的壓榨,，恐怕只有那些人均土地少于一百畝的小戶能夠得利,。

　　而這樣的酷令，注定遲早會夭折,，只是自己不幸,，趕上了第一波，被楚相國拿來當做了什么“示范”,。

　　但現(xiàn)在再加上《王田令》,，前面那些殘酷的壓榨，和允許田戶,、徒附自行脫離的政策,，一下子就變成了一根絞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