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指揮,,這察尼隸屬滿洲鑲白旗,,努爾哈赤之孫,,豫親王多鐸第四子;順治十三年,,封多羅貝勒,;康熙七年授宗人府左宗正,,任議政大臣,十二年從順承郡王勒爾錦南征,,參贊軍務,。
十七年,貝勒尚善死于軍中,,察尼代其職,,隨后率軍攻陷我岳州城。
此人今年不到四十歲,,曾在南漳,,興山,彝陵,,虎渡口,,岳州附近與我軍多次交鋒,互有勝負,,是目前清軍將帥中很能打的一位,。
如今自常德率兵征辰龍關,澧州以南諸軍皆聽其調度,,是勒爾錦荊州軍團最強大的一支主力,。”
辰州,,知府官邸,,吳軍戰(zhàn)前指揮部。
五人組齊聚一堂,,吳世璠認真聆聽胡國柱關于敵來襲主將察尼的個人情況匯報,。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對敵方主將的了解,,更是知彼的首旨。
“其所率五萬人馬中,,約一萬是滿,蒙,,漢八旗軍,,其中三千為披甲重騎,四千為輕騎,,三千為重步兵,,戰(zhàn)力強悍,剩下四萬是綠營軍,,二者都是攜新勝之勢,,洶洶而來,,兵鋒正盛;其中火器營有鳥銃八百桿,,火炮兩百門………
?。ò似燔娛且粋€體系,有滿八旗,,蒙八旗,,漢八旗,有輕重步兵,,輕重騎兵,,以及火器部隊等等諸多兵種的混合,其中騎兵的地位舉足輕重,。)
而我軍合計不到四萬人,,武器裝備遠不如對方,其中還有不少新兵,,這一仗可謂敵強我弱,,實力懸殊!”
吳世璠聽完,,淡淡道:“既然敵人已經到了家門口,,害怕是沒有用的,咱們要做到戰(zhàn)略上藐視敵人,,戰(zhàn)術上重視敵人,;大家都說說,這一仗該怎么打,!”
吳國貴率先道:“敵強我弱,,當揚長避短,方能有所勝算,;對于我軍來講,,長處在于辰州地形復雜,更有辰龍關天險,,不利敵騎兵突擊,,關鍵還在于步兵和火器的較量。
臣以為當以伏擊為主,,引誘敵軍進入埋伏地,,集中兵力,圍而殲之,!”
吳世璠點點頭,,表示贊許。
胡國柱用紙扇扇了幾下風,,接著道:“察尼此人性子還算謹慎,,不是輕率冒進之輩,,經過這些年與我軍對抗,軍事能力漸長,,想誘其入埋伏圈,,并非易事?!?p> 吳世璠笑道:“老努子孫無數,,這察尼能脫穎而出,足以說明是有幾分成色的,,但只要是人,,終歸有沉不住氣的時候,咱們要做的就是讓他沉不住氣,,這樣咱們的機會就有了,。
所以,大都督的策略基本是正確的,?!?p> 胡國柱收了紙扇,不說話了,。
吳世璠目光投向一直繃著臉,,心事重重的吳應期,“楚王,,你身為第二副總指揮,,為何不發(fā)一言,莫非有更高明的退敵之策,?”
吳應期忍了好一會兒,,才道:“臣確實有不同意見?!?p> “哦,,請說!”
這吳應期毛病不少,,但確實有軍事才干,,否則吳三桂也不會把駐防岳州的重擔交給他,所以吳世璠倒是很想聽聽他的見解,。
吳應期道:“臣以為有辰龍關天險,,清軍必不能由此入云貴,倒是應該擔心四川和廣西局勢,。
湘黔邊界易守難攻,清軍從中間突破代價巨大,,很可能先剪掉廣西,,四川兩翼,;最后三面合圍云貴?!?p> “楚王此言有理,,朕先前也這么認為?!?p> 吳世璠道:“但,,麻子康會不會按咱們設想來,這是一個問題,;第二,,朕既然親自來了,不管清軍是否堵而不攻,,朕也要從中間來個反突破,,以減輕四川和廣西的壓力,可謂一舉兩得,!”
胡國柱又打開紙扇扇了幾下,,恭維道:“總指揮高明!”
吳應期細品了一番小皇帝的話,,又道:“龍威將軍吳世琮占據廣西兩年有余,,形勢已大不如前;撫蠻滅寇將軍,,廣西巡撫傅宏烈與鎮(zhèn)南將軍莽依圖,,都統王國棟,總兵班際盛已攻取梧州,,兵指桂林,。
臣想赴桂協助吾兒穩(wěn)定局面,請總指揮準允,!”
敢情是惦記著兒子,,抑或兵權旁落,擔心小皇帝追究岳州屯糧之事,,想趁機脫身,。
廣西形勢確實不容樂觀,但吳世璠絕不允許此父子匯合,;湖南局勢瞬間惡化,,無形中解除了吳應期對自己的威脅,算是清軍幫了一把忙,,雖然代價有些大,。
這些天來,吳世璠一直冷處理吳應期,大敵當前,,不想早早揭岳州屯糧的疤,,也不想驚動廣西的吳世琮。
怎知吳應期自個先坐不住了,,想跑路,。
吳世璠笑道:“叔叔多慮了,龍威將軍乃我朝最杰出的青年將領,,也是朕的兄長,;這廣西并非玄燁關注重點,只要咱們能在湖南尋機殲滅大批清軍,,廣西壓力自解,。
叔叔是有才干的,朕需要你在身邊輔佐,?!?p> 吳應期見算盤打空,冷笑一聲,,不陰不陽的道:“總指揮英明神武,,兩位大將軍深通謀略,吾已是多余,,留之何用,!”
胡國柱慌忙道:“楚王殿下,不可對總指揮如此說話,?!?p> 吳世璠卻擺了擺手,大度的道:“無妨,,無妨,,楚王的脾氣是出了名的,但朕相信他對大周,,對朕沒有二心,,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至于方略不同,,無傷大雅的事,,朕還沒那么小氣?!?p> 吳應期卻不領情,,霸氣的道:“總指揮,縱使你不許臣帶走一兵一卒,,臣亦要單身赴桂,,憑我楚王威望,,沿途當能拉起一只人馬?!闭f完,,拱拱手,起身就走,。
這是要單獨拉隊伍,搞分裂了,。
這吳應期也未免太狂了吧,,簡直目中無朕。
“你給朕坐下,!”吳世璠沉聲道,。
吳應期身子微微一怔,遲疑一會,,繼續(xù)邁步而行,。
“朕叫你坐下!”吳世璠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俊臉通紅。
戰(zhàn)前指揮部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吳國貴眉頭緊皺,,面色凝重;方英一張臉都驚得變了色,,驚恐的目光刷刷刷的來回掃著二人,。胡國柱半起了身,勸道,,“大敵當前,,我等君臣當齊心協力,緣何如此………”勸了半句,,知道勸不動,,復又坐下,嘆氣搖頭,。
“朕最后說一次,,請你給朕坐下!”吳世璠拿起案上的九星蟠龍劍,,刷的抽出了劍,。
劍尖遙指吳應期后背。
“吳應期,,你若再走一步,,休怪朕不講家族情面,,大義滅親!
你不要低估朕的決心和意志,!”
吳應期一只右腳已經抬起,,眼見就要落地,隨著小皇帝這殺氣騰騰的一聲怒吼,,懸足良久,,終于還是硬生生的縮了回來。
“吳應期,,請你記住,,朕不僅是一國之君,吳軍唯一統帥,,也是吳家宗室的代表,!
從今以后,朕讓你呆在哪你就得呆在哪,!”
“來人,,送楚王回去,禁足三日,,好好反?。粵]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出他來,!”
“是!”
奶奶的,,今日若鎮(zhèn)不住你,,日后朕在軍中還如何做人!
………….
柳樹鋪,。
夜,,懸月如鉤。
鋪外五里處,,一處高坡上,。
一身閑裝的清軍主將察尼正帶著都統鄂內,伊里布,,副都統賽格等一干滿漢將領窺探吳軍大營,。
察尼的軍事能力暫且不說,能在深夜臨近吳軍營帳附近窺探,,就絕非泛泛之輩,。
只見夜色下,數百座吳軍營帳星羅棋布,,連綿數里,,倒也頗有一番聲勢,;察尼指了指營陣,道:“吳軍連敗,,抱頭鼠躥,,本將軍在桃源休整了一番兵馬,今日再來吳軍似乎改頭換面了,,實在有些意外,。”
都統鄂內笑道:“大將軍言過其實了,,這吳軍向來就是繡花枕頭外面光,,想那岳州,長沙的軍容也甚是整齊,,可我大軍一到,還不就現了原形,,哈哈,。”
他這一笑,,周圍的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察尼擺了擺手,道:“前些日子哨兵來報,,說逆賊吳應期,,胡國柱嚇破了膽,派重兵把守辰龍關和辰州城,,欲負隅頑抗,;如今卻改變戰(zhàn)術,御敵于關外數十里處,,勇氣可嘉,,倒是令本將軍有些吃驚?!?p> 伊里布笑道:“虛張聲勢耳,。”
副都統賽格指了指下面的地形,,“大將軍,,這柳樹鋪兩邊是山谷,中間有一片舊河道沖積而成的平曠遙直之地,,遍生野柳,,吳軍希冀憑借這片樹林阻擋我軍前進,簡直是癡人說夢,。
我軍能一路攻城拔寨,,何懼這一片柳樹乎,,來日縱火燒了它,吳軍定會不戰(zhàn)自退,!”
察尼卻搖搖頭道:“出發(fā)前勒爾錦大帥反復叮囑本將軍,,越是勝利再望,愈要須謹慎行事,,切莫中了敵軍圈套,!”
“休怪在下多言,大將軍是謹慎過頭了,!”
正說著,,忽聽腳步匆匆,一名哨兵爬上高坡,,稟道:“報告大將軍,,最新探情,偽帝吳世璠已領新建的行在三大營進駐辰州,,每日在城郊外勤練步兵,!”
“哦!”一聽這消息,,眾人都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