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中史府,。
赫連歡不安地在堂中踱著步子,,旁邊一襲湖藍色官服的杭城中史大人,也是十分緊張。
不一會兒,,一布衫中年男子疾步而來,看了一眼坐著的中史大人,,然后躬身向赫連歡行了一禮,。
“郡主,已經(jīng)查到了,,這死去的女子是月滿樓樓主的夫人——許氏,。”
“嗯?”赫連歡實在是不了解,,便將目光投向杭城中史,。
“郡主有所不知,這月滿樓乃是杭城最有名的戲樓,,就在城西,。那樓主十分神秘,至今無人知其姓名,,不過那月滿樓的生意倒是極好,。”
赫連歡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事兒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像蕭琮那樣心思縝密的人,,怎么會將這么明顯的線索留下來,?
還有,這個月滿樓會不會又是蕭琮暗中安排的,,若是,,那他又怎么會殺自己人的夫人?若不是,,那他怎么又和這神秘的月滿樓扯上了關(guān)系,。
罷了,還是先去月滿樓瞧瞧再說,。
赫連歡將守在門口的云舒叫進來:“你速去將我們帶來的人都叫過來,,本郡主有事吩咐?!?p> 云舒答了聲“是”,,便快步領(lǐng)命而去。
赫連歡又轉(zhuǎn)過身,,對著剛才前來回話的男子問道:“你是杭城的筆墨吏,?”
那布衫男子躬身道:“是,小的正是,?!?p> 赫連歡向前走了幾步,利落地落座,,笑著問他:“你說說,,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查出那女子身份的?”
“回郡主,,那女子身上雖只有中衣和里衣,,但即便只是里面的衣物,,也是用料頗為考究的,且那女子梳的是盤疊式百合髻,,故而小的猜測,,必是富貴人家的夫人。
而這杭城之中,,小的跟在中史大人身邊兒,,滿城的大戶人家夫人都有見過,獨這貴婦小的不識,,便猜著是那月滿樓樓主的夫人,,然后便連忙叫了月滿樓的人來認,果不其然,,正是,。”
赫連歡贊許一笑,,說道:“你腦子倒是好使,,心思又細膩,只做個筆墨吏倒是屈才了,?!?p> 此話一出,那男子像是有些驚慌失措,。
“不不不,,小的能跟在中史大人身邊,已是極大的福分,,實在不敢生出別的心思,。”
說著連忙抬眸瞧了一眼中史大人,,見他神色如常,,這才松了口氣。
赫連歡見狀,,倒也不再說什么,。
正在這時,云舒正好回來:“郡主,,人已集結(jié)完畢,,請郡主示下,?!?p> “走,我們?nèi)嗽聺M樓,,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他逃走,!”
月滿樓。
“你現(xiàn)在,,可以放開我了吧,?”那俊秀男子冷冷道。
蕭琮輕笑一聲,,默默將放在他背后的匕首收了回來,。
一旁的元子寧仍不放心,冷聲威脅道:“你若是敢亂說話,,我照樣能立馬殺了你,!”
那男子憤憤地瞪了一眼元子寧,然后冷哼一聲,,別過頭不再看他們,。
蕭琮正要打聽他的身份,卻忽然聽門外傳來一小生的聲音:“樓主回來了,?還有您帶來的兩位客人,,是否要用膳?”
蕭琮這才驚覺,,原來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jīng)到了午膳時候。
他對著那男子輕輕搖了搖頭,。
那男子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心情,若無其事地開口:“不用,,過會兒再說吧,。”
門外人應(yīng)了聲“是”,,不疑有他,,也就馬上離開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這兒又是哪兒,?”
那男子強壓下心中憤恨,勉強道:“這是我的園子,,叫月滿樓,,我就是個開戲班子的?!?p> 蕭琮嘲諷一笑,,臉上滿滿的不相信,他道:“呵,,開戲班子的,?我怎的不知道,,杭城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大的戲班子?”
那人反唇相譏:“我也不知道,,杭城什么時候有你這么個殺人不眨眼的惡賊,!”
蕭琮聽了也不惱,只是淡淡問道:“那你們什么時候開始唱戲,?”
早上的意外,,赫連歡肯定已經(jīng)知道了,但也沒辦法,,時間太緊,,他實在沒辦法處理那具尸體和馬車,現(xiàn)在也不知道赫連歡什么時候會追來,,現(xiàn)在趁著人多,,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兒,只要回到他的地方,,他便不用在這么躲著赫連歡了,。
那人冷聲回道:“白日里也唱,不過人不多,,要到夜里才算正經(jīng)開始,。”
蕭琮點了點頭,,不在問話,,只是一手撐著頭,靠在原本不屬于他的軟榻上,。
這幾日發(fā)生了太多事,,他又受了傷,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
他對著元子寧吩咐道:“你幫我看好他,,我先睡會兒,待夜里人多了再喊我起來,?!?p> ”是?!?p> 另一邊,,赫連歡已經(jīng)帶人將月滿樓團團圍住。
她特意記下了這園子的布局:這是座環(huán)形的樓,,一共有三層,,一層有個敞亮的戲臺子,下面擺著眾多的桌椅,,二層則是一個個隔間,,裝飾清雅別致,至于三層,,則是用木窗嚴嚴實實地遮著,,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整座樓進出就前面這一個口,,門是厚實的雕花沉木大門,,上面是鎏金牌匾,書著三個筆力遒勁的大字——月滿樓,。
赫連歡正要進去,,只見里面忽然走出一個小廝裝扮的人來,見她領(lǐng)著一眾士兵,,氣勢洶洶的樣子,,竟也沒被嚇到,只是笑得諂媚,,問道:“不知是哪位官家小姐,,咱這兒是做正經(jīng)生意的,小姐這是……”
說著,,他瞧了瞧四下的士兵,,目光又看向赫連歡。
赫連歡不答,,只是問道:“你們家樓主可在,?”
那小廝賠著笑道:“呦,這您來得不巧,,我們樓主陪夫人出去瞧病了,,這一時半刻可是回不來了?!?p> 赫連歡冷笑道:“瞧?。吭趺辞浦浦?,倒把人給瞧死了呢,?”
那小廝明顯面色一僵,正要說什么,,卻見赫連歡已經(jīng)一把將他給推開,,浩浩蕩蕩地邁步進去。
那小廝有些怕,,但他一個人,,無論如何也攔不住。
三樓某間房內(nèi),,窗子被人悄無聲息地被人推開了一條縫,,一雙陰測測的眸子從中射出,,定在赫連歡身上。月滿樓樓主面色不善地問道:“她是來找你們的,?”
元子寧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想活命,就得聽我的,?!?p> 說著,他忽然從袖中摸出一顆藥丸來,,不由分說地塞進那樓主的嘴里,,威脅道:“你去把下面的人打發(fā)走,否則這穿腸毒藥不消一刻鐘就能要你的命,!”
月滿樓樓主努力咳了幾聲,,卻發(fā)現(xiàn)是白費力氣,那藥丸入口即化,,根本吐不出來,,只能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元子寧,。
“快去,!”元子寧怕吵醒了正熟睡的蕭琮,只得努力地壓低聲音,,厲聲催著他,。
月滿樓樓主氣得胸口起起伏伏,眸光陰寒地瞪著榻上熟睡的蕭琮,,又恨恨地瞧了一眼元子寧,,這才捂著胸口離去。
元子寧見他離開,,連忙又回到窗戶旁邊,,仔細觀察著下面的情況。
那樓主慢悠悠地下了樓,,也不知跟赫連歡說了些什么,,就見赫連歡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就轉(zhuǎn)身出去了,。那樓主受他的威脅,,想必也不敢耍什么花樣。
元子寧松了口氣,,慢慢將窗戶給關(guān)上,。
片刻后,那樓主上來,冷眼瞧著元子寧,,道:“解藥拿來,,否則我跟你拼個魚死網(wǎng)破?!?p> 元子寧嗤笑一聲,,道:“什么穿腸毒藥,不過是我家主子的傷藥罷了,,你瞧,這么久不也什么事都沒有,?”
月滿樓樓主一聽這話,,頓時氣得面色鐵青,他看了一眼榻上的蕭琮,,面色一冷,,唇邊溢出陰寒的笑意來。
“你們害死我了夫人,,我必要你們償命,!”
他語氣又悲又怒,而后一揮手,,房門口便涌進來眾多手持利器的劍客來……
半個時辰前,,月滿樓。
赫連歡徑直闖進來,,應(yīng)目便是一座頗大的戲臺,,上面正咿咿呀呀地唱著什么,下面稀稀落落地坐著十來個人,,一個個交頭接耳地說著什么,,而后又三三兩兩地笑了起來。
這座戲樓從內(nèi)里看來,,通身鮮紅,,比從外面看來還要氣派。
她正要上樓,,卻忽然見樓上緩步而來一貴公子,,面容俊雅,姿態(tài)從容,,他身后還跟著幾個人,,赫連歡仔細看了,都是身懷功夫的,。
那貴公子笑意盈盈地來到赫連歡身邊,,先是頗有風(fēng)度地施了一禮,才問道:“我乃月滿樓樓主,不知諸位來此,,有何貴干,?”
赫連歡也是笑了笑,說道:“樓主死了夫人,,我等特地送來貴夫人的遺尸,。”
此話一出,,那樓主面色頓時僵在那里,,雙唇微微顫,卻是說不出話來,。
“樓主總不會包庇殺妻仇人吧,?”
那樓主緊咬下唇,雙拳倏的握緊,,努力擠出一句話來:“我自然不會包庇他們,,只是我如今受制于人,若是你信得過我,,還請暫且退出,,待我拿了解藥,便給你們打個手勢,,他們就在三樓的暖閣中,。”
赫連歡聞言,,不動聲色地抬頭瞧了瞧,,果不其然,三樓某間閣樓中的窗戶,,微不可查地開了一條細細的縫,。再看這人的神色,確實也不像作假,。
她思索片刻,,轉(zhuǎn)身對著眾人道:“走,先撤,?!?p> 那樓主對著赫連歡的背影感激地施了一禮,可待轉(zhuǎn)過身,,眸光瞬間變得陰冷,。
“叫上天字閣的人跟我來?!?p> 元子寧被眼前人的殺氣驚到,,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被突如其來的一掌推出了五步遠。
榻上的蕭琮被這動靜驚醒,,可眼睛還未完全睜開,,便覺一道寒光劃過。
他頓時清醒,,偏了下頭堪堪躲過這一擊,,而后從榻上騰身而起。
奈何身上有傷,,他十分狼狽地摔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勉強停了下來。
又是一道清冷的寒光朝他襲來,,他還未喘息,,躲閃不得,忽聽刀劍入肉的聲音,,卻感受不到刀劍入肉的生疼,。
原來是元子寧,,不知何時撲到他身上,,生生擋下了這致命的一劍。
“子寧,!”蕭琮一聲驚呼,,但他話音未落,便被再次襲來的刀劍打斷,。
他只得一手抱著元子寧,,一手抽出袖中匕首去擋。
這匕首雖短,,但尖銳鋒利,,再加上他一向使得得心應(yīng)手,一時間也能擋上幾下,,但他到底傷還未好,,又孤身一人,漸漸的力不從心起來,。
正在纏斗間,,蕭琮眼角瞥見站在一旁作壁上觀的樓主,卻正好對上他陰測測的目光,,心中暗道不好,。
下一刻,便見那樓主親自握了一把短劍,,直沖他的心腹而來,,劍鋒凌厲,根本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