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歡忽然升起希望,,會不會是父侯知道她的處境,,特地派人來幫她的?
不對不對,,父侯現(xiàn)如今正被關(guān)著,,那,,是宇文懿?
她如今被困在大梁,,不得不暫且妥協(xié),,周圍孤立無援,,如若能有幫手那可再好不過。
思及此,,赫連歡上了心,。
若真的是大周的暗線,想把幕后掌柜叫出來,,怕是不大容易,,且她貿(mào)然的偷偷接觸還會引來旁人的懷疑,這事得找個又快又妥當(dāng)?shù)姆ㄗ印?p> 當(dāng)然了,,赫連歡眼里的“妥當(dāng)”,,只是她以為的“妥當(dāng)”,在旁人眼里那是極其“不妥當(dāng)”,。
當(dāng)初在萬春園引蕭琮出現(xiàn)就是個鮮活的例子,,她差點(diǎn)沒被蕭琮給一劍砍了。
果然,,她并沒有長記性,。
下一刻,只聽什么東西碎了,。
赫連歡又一個飛身,,躍上了放著首飾的柜臺上,然后九節(jié)鞭一掃,,上面的各式首飾頓時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方才還在吵嚷的眾人,聽這動靜紛紛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她,。
她一副囂張紈绔的神色,,雙手抱臂,秀眉緊蹙,,眸中濃烈的不悅之色,。
這時,剛才那小廝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瞧見是她,,又看了看滿地狼藉,又驚又怒的吼道:“哪來的臭丫頭,!敢來這兒胡鬧,!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兒!”
赫連歡秀眉一挑,,松開了手臂,,甩了一下鞭子,挑釁的笑道:“把你們掌柜給我叫出來,!”
那小廝氣的不行:“你如此放肆,,一會我們掌柜的定要你好看,!”
赫連歡瞧了一眼地上的東西,默默算著,,嗯,,還行,賠得起,。
“再不叫你們掌柜的出來,,我就繼續(xù)砸!”
那小廝氣得渾身發(fā)顫,,指著赫連歡,,喘了好幾口氣,才對著赫連歡放下一句狠話:“你,、你這不知死活的臭丫頭,!你給我等著!等我們掌柜的來收拾你,!”
小廝終于去了,赫連歡松了一下,。
她掃了一眼周圍,,大家應(yīng)該是被嚇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光了,,此刻偌大的鋪?zhàn)?,只有她?p> 正好,方便接頭,。
等著的空隙,,她坐在柜臺上,翹著二郎腿,,又思索了起來,。
若是大周的人,應(yīng)該是能認(rèn)出來她的吧,?可她又怎么確定對方真就是大周的人呢,?還有……回去怎么跟蕭琮交代啊,蕭琮應(yīng)該不會生氣的……吧,?
大約一炷香吧,,這掌柜終于過來了。
赫連歡遠(yuǎn)遠(yuǎn)瞧見一襲青衫走來,,步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不慌不忙,像是處理這種事已經(jīng)處理得很多了,。
她眼神渾身上下打量著他,,毫不避諱,。
他身著一件青色單衣,衣衫下擺上繡著幾片細(xì)長竹葉,,頭上也帶著碧色替簪,,將那墨色長發(fā)盤起。
手中拿著一把折扇,,扇面是一副畫,,但這畫有些奇怪,只見川水長流,,卻不見其水流從何而來,。
一般說來,山水畫應(yīng)該是有山有水,,水流自山中流出,,既符合常理,又頗有意境,,但這幅畫卻只見其水,,不見其山。
那人面容清俊優(yōu)雅,,身姿挺拔,,嘴角一抹得體笑意,這大冬日的拿著一把折扇,,分明是惺惺作態(tài),,但卻讓人生不出半分嫌惡來,好似他生來就該是這樣風(fēng)流倜儻,,優(yōu)雅從容,。
玲瓏閣外突然不知從哪冒出來許多女兒家,個個戴著氈帽往這邊看,。
赫連歡明白過來,,原來這玲瓏閣最吸引她們的,不是首飾,,也不是脂粉,,而是這店里的翩翩公子啊。
她眼尖,,又看到了剛才問話那個姐姐,,有些好笑,剛那姐姐干嘛對她藏著掖著,,是覺得自己是她的威脅嗎,?
不是偏見,但那姐姐就是不告訴她,這掌柜也不會看上她吧,。
唉,,女人的嫉妒心啊,真是可怕,。
赫連歡收回心思,,轉(zhuǎn)而又盯著那人看,她忽然瞇了瞇眼睛,,似乎是想起什么,。
這張臉,怎么有些莫名的熟悉???
她在腦海中將所有知道的面孔與這人對照,仿佛抓到了點(diǎn)兒什么,,卻又一閃而逝,。
正愣神間,那男子已經(jīng)走到了赫連歡旁邊,,他看都不看一眼這滿地狼藉,,只是溫和的笑著看向赫連歡,十分有禮地道:“在下墨清川,,見過郡主,。”
赫連歡倏的眼眸一緊,,他姓莫,!莫軍師,!那個跟在白月澤身邊的莫軍師,!
不是幫手也就算了,竟然是這么個大麻煩,!赫連歡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遇到他,,原本她在想,就算不是大周那邊刻意安排的線人,,這家店也肯定和大周那邊有聯(lián)系,,她就可以借這家店給大周傳消息,好助她早日脫身回去,。
壞了,,他會不會認(rèn)出自己,要是認(rèn)出來了,,他會不會把自己的身份說出去,?
那時她要怎么解釋?矢口否認(rèn)?冷聲威脅,?
赫連歡的心砰砰地跳著,,心中將各種想法都過了一遍,最后無奈地笑笑,,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那個……那個……莫公子好?。 ?p> 她手中握著九節(jié)鞭,,手指都被摩挲得有些發(fā)熱,。
墨清川嘴角還是帶著笑,他挺直了身子,,目光投向她,,眉角也慢慢含了笑意,輕聲道:“郡主,,可否下來說話,?”
赫連歡更是尷尬,連忙一個旋身,,離開了那柜臺,,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輕咳一聲,,連忙道歉道:“那個,、那個……我不知道是你啊,!”
天地良心,,她真不知道是他,要是早知道,,她早就有多遠(yuǎn)離這里多遠(yuǎn)了,。
赫連歡看著這亂七八糟的,心中又是一顫,,這人算是徹底得罪了,。
墨清川還是那副無比溫和的笑意,他道:“那郡主以為,,這家店的掌柜又是誰呢,?或者說,若不是我,,郡主您就可勁兒折騰了,?”
赫連歡被他堵得沒話說,只好尷尬地笑著,。
墨清川又往前邁了一步,,對著那身旁的小廝道:“去,,讓人把這兒收拾了?!?p> 那小廝抬頭,,不動聲色地瞪了一眼赫連歡,又馬上低下頭,,恭敬道:“是,。”
墨清川將手中的折扇展開,,隨意地扇了扇,,道:“郡主看了這么久,可有什么想要的,?”
赫連歡哪還敢說想要什么,,只得道:“那個,我就……就隨便看看,,那個,,我……還有點(diǎn)兒事兒,這便走了,?!?p> 赫連歡說著,便要起身離去,,身后的墨清川倒也沒有攔的意思,,只是又開了口道:“郡主,在大梁呆的可還好,?”
赫連歡忽的就腳下一滑,,她轉(zhuǎn)了身,神情里滿是慌亂和警惕,,努力保持淡然回道:“不好,,一點(diǎn)兒都不好?!?p> 墨清川轉(zhuǎn)過身,,嘴角還是噙著溫和笑意,,慢慢走進(jìn)她,,在距離她不過一步的地方,慢慢彎下腰,,湊近了她,,清秀的面容逐漸在她面前放大。
赫連歡美眸倏的睜大,,卻見他忽然錯過了她的臉頰,,含著笑意的嘴角來到了她的耳畔,終于開了口道:“郡主放心,我什么都知道,,卻什么也不知道,。”
赫連歡心頭一松,,她明白他這話里的意思,,但待回過神兒,又連忙向后退了幾步,,眸色沉沉,,“你有什么條件?”
墨清川站直了身子,,輕輕笑出了聲:“我若是什么條件都沒有,,郡主大概也不信?!?p> 他居高臨下地望向她,,目光緊盯著她看,隨后又移開了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四周,,似乎是在認(rèn)真地思索著什么。
“嗯……不如這樣,,你就把這的東西全買下吧,。你此番雖為引我出現(xiàn),但好在下手還有分寸,,這些東西也沒多少錢,。”
赫連歡有些愕然,,不相信的話脫口就出:“就,、就這?”
“對,,就這個,。郡主先回去吧,,過會兒我會讓人把單子送到宸王府,。”
赫連歡巴不得呢,,“好,,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吧?!?p> 墨清川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色淡然而溫和,,赫連歡卻被他盯得心神驚惶,連忙收回目光,,長吁了一口氣,,邁出了玲瓏閣的大門。
她一邊回去一邊還在想,,剛剛才搜刮了柳慶家那些東西,,宸王府那邊應(yīng)該拿得出來這筆錢吧?還有蕭琮應(yīng)該,,可能,,大概不會太生氣吧?
宸王府,。
蕭琮看著陳叔遞來的單子,,面色詭異而復(fù)雜。
陳叔見他這般,,不禁有些擔(dān)憂地問道:“王爺,,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蕭琮抬眸,,道:“沒什么,。”
確實(shí)沒什么,,就是突然破費(fèi)了,。
陳叔不好再問,行了禮便退了下去,。
赫連歡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一邊,,暗暗打量著蕭琮的臉色,她知道,,他現(xiàn)在手里拿著的,,正是墨清川送來的所謂首飾物什單子,是她打碎了的那些東西,。
蕭琮收了那單子,,搖了搖頭,卻笑了起來,。
赫連歡看的有些驚訝,,他笑得十分隨意,不是她往常見到的那種冷笑,,也不是輕蔑的嘲諷之笑,,就像是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赫連歡終于忍不住,,問道:“那個莫軍師,到底該怎么辦,?”
蕭琮抬頭看向她,,回道:“你怕他做什么?”
蕭琮又笑了一下,,“怎么,,你也有怕的時候?”
赫連歡面上有些掛不住,,她勉強(qiáng)鎮(zhèn)定,,道:“那什么,我才不怕他,,只是節(jié)外生枝總歸不好,。”
“好了,,你不必怕他,,他不會說出你身份的?!?p> “為什么,?”
蕭琮言簡意賅地道:“我與他有些交情,他不會為難你,?!?p> 赫連歡聞言,真的很懷疑,,不是懷疑他這句話,,而是懷疑他先前說過的話。
蕭琮怎么看都不像是到北城府逃難的,,他在北城府布下眾多棋子,,甚至連北城府上將白月澤的軍師都與他十分熟稔……
“你之前,真的從來沒去過大周嗎,?”
蕭琮臉色微變,,立刻回道:“沒有,從來沒有,?!?p> 這般極力的否認(rèn),更讓赫連歡懷疑,,她緊盯著他的眼睛,,斬釘截鐵地道:“不對,你肯定去過,,而且在那待的時間還很長,?!?p> 蕭琮聽她還追問,一向平淡無波的面色沉郁了幾分,,五指微微握緊,,眼中情緒翻涌,沉默了良久,,才終于開口,,“財務(wù)司那邊,怎么樣了,?”
赫連歡見他轉(zhuǎn)移話題,,也不再糾纏,適可而止才是最好,,于是順著他的話道:“東西我已經(jīng)送過去了,。”
蕭琮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好,,一會我要進(jìn)宮一趟,最近你沒事別出府,,好好待著,。”
赫連歡心中一喜,,蕭琮不在正好方便她辦自己的事,,但面上不顯,而是很乖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