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頭還坐著玉篆,,他見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便疑惑地揚手,掀開馬車一角去看,,正巧聽見他們二人的話,,但也只聽到了最后一句,。
于是他一只手撐著車簾,問道:“求我做什么,?”
洛九天和赫連歡一起回頭,。
“你可知道扶風門?”赫連歡直接問道。
玉篆頓了頓,,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他沉默了片刻,,反問道:“怎么了,?”
“我……想問一些事?!焙者B歡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只能模棱兩可地說著。
玉篆沒有說話,,既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而是放下了車簾,重新回到了馬車里,。赫連歡不解,,只好轉(zhuǎn)而去問洛九天:“他這是什么意思?”
洛九天一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懂,,赫連歡沒法子,只好騎著馬重新來到玉篆的馬車前,,敲了敲他的窗戶,。
玉篆手一推,窗戶已經(jīng)打開,,他面色冷然地坐著,,目光淡漠,還是沒有說話,。赫連歡被他盯得心里有些發(fā)慌,,這樣冷然的目光和氣勢,她確實有些承受不來,。
但也整不明白他這是怎么了,,好像突然莫名其妙就生氣了。
“你……愿不愿意幫我這個忙,?”赫連歡斟酌著問。
玉篆閉上雙目,,沉默了好一晌,,赫連歡心里著急,卻又不敢多問,,只能騎在馬上彎著腰,,以一種十分難受的方式來等他的回答。
終于,玉篆睜開眼,,他盯著赫連歡看了片刻,,見她十分認真,便道:“我可以幫你,。只是……”
他忽然又不說了,,顯得非常矛盾。赫連歡試探著問道:“可是有什么難處嗎,?”
玉篆回道:“扶風門,,是他的地方,若非必要,,我不想與他有過多接觸,。”
玉篆很少見地說這么多話來解釋一件事,,赫連歡頓時更好奇了,,“他……他是誰?”
玉篆不答,,洛九天看不下了,,他也轉(zhuǎn)了頭過來,對赫連歡解釋道:
“那個人你也見過,,百里上乾,。”
赫連歡恍然想起了什么,,百里上乾不正是那個傳說的瘟神嗎,?對于那個百里上乾,她有著很深的印象,,一身墨綠色長衫,,繡著古樸神秘的咒文,音色沙啞,,終日帶著黑色的面具,,手里還拿著一把似刀似劍的奇異武器。
但瞧著玉篆這副神情,,難不成還與那位有什么過節(jié)嗎,?赫連歡不清楚,但也不敢問吶,,只好道:“那,、那我去可以嗎?若我去求他能行,,就不用……”
“不過,,他大抵也不在沂城的扶風門,,或許我碰不上他?!庇褡驍嗨?,說了這么一番話。
赫連歡緩了緩,,終于反應(yīng)過來玉篆的意思,,這是打算幫忙了吧?是的吧,?
她不確定地看向洛九天,,玉篆已經(jīng)重新關(guān)了窗戶,回到了馬車里,,洛九天遠遠地沖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八@是答應(yīng)了嗎,?”赫連歡連忙問。
洛九天點了點頭,,轉(zhuǎn)而繼續(xù)趕路了,。她又追了上來,想問清楚他們二人之間的過節(jié),,免得到時候說錯了話,。
“過節(jié)?那倒沒有,,說起來他們倆還是師兄弟呢,!只不過修習的方面各有側(cè)重罷了?!?p> “那方才他說……”洛九天整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抬頭望天,幽幽道: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p> “有多長?”
“話說,,五百年前……”
赫連歡一臉漠然,,冷冷地打斷了:“罷了,太長了,,我不想聽了,。”
倒是洛九天死活非要說完,,“哎,,等等,不長不長,,雖說這事兒的源頭有點長,,但講起來可一點都不長?!?p> “唉,,你說吧?!甭猛緹o趣,,姑且聽他講講。
“是這樣,,他倆都是玄門子弟,,玄門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來著,,要不是認識了這家伙,,想當初……
好像跑題了???,玄門這個門派確實有點玄,搗鼓的都是推演之術(shù),,而后漸漸分出了兩種不同的推演術(shù),,一種龜甲占卜,一種推演星象,?!?p> 說及此,赫連歡忽然想起一事來,,大梁與大周都有各自依仗的推演術(shù),,大梁為利用龜甲卜卦,占卜者被尊為國師,。
而大周利用星臺觀探天象,,占星者被尊為祭司。莫非,,這兩國不同的推演術(shù),,竟都出自同一門嗎?
果然,,洛九天接著道:“這兩種推演術(shù)都有各自的規(guī)律,,又自成體系,所以并不相容,,還隱隱有相互對抗的趨勢,。
后來,,玄門便出了規(guī)矩,學了占卜術(shù)就不能學占星術(shù),,同樣,,學了占星術(shù)就不可再碰占卜術(shù)。而最后,,習得不同術(shù)法的弟子也對立起來,。
玉篆學的是占星術(shù),供職于大周,,那百里上乾是國師玄微送到山上的,,自然習的是大梁的占卜術(shù)?!?p> “不過,,大周的祭司一族比常人擁有更強的窺探力,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獨到眼光,,他們能看到常人不曾關(guān)注到的天象變化,,所以歷年都由天地宮送族人入玄門修習,學成歸來后便留在大周,。少年白發(fā),,就成了大周祭司的標志。
而大梁方面,,則是由乾坤觀選派弟子入玄門,,但不管哪一方,能最終入玄門的都只有一位,?!?p> 洛九天解釋了這許多,赫連歡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可大梁的國師還是玄微,,但大周的祭司怎么就成了玉篆,?你方才不是說他們是師兄弟嗎?可為何差了一代,?”
洛九天聽到這個問題,,忽然有些緊張,他向赫連歡這邊靠了靠,,壓低聲音不想讓馬車里頭的玉篆聽到,。“說起來也奇怪,,大周幾乎每一位祭司都早亡,,所以玉篆就只能早早地下了山,頂替他父親的位置,?!?p> 怪不得方才玉篆說,,可能遇不到百里上乾,原來按照正常情況,,他們二人此時還在玄門修習,,玉篆是無奈提前出了玄門,但百里上乾還留在那兒,。
她也忽然明白,百里上乾所穿的服飾為何那般奇怪,,那古樸的墨綠色長袍,,就是玄門特有的弟子服嗎?
將近正午的時候,,三人終于進了沂城的城門,,一掃一路走來的荒涼景象,沂城有著水城特有的繁華熱鬧,,城內(nèi)的護城河在主街中央緩緩流過,,河流兩側(cè)是風格各異的店鋪商家。
比起大梁的帝都,,這里對集市的管制更松,,主街也不是筆直整齊的官道,而是沿河而建,,蜿蜒向前,,直達沂城的另一道城門。
洛九天與赫連歡二人都是極其醒目的紅衣,,再加上洛九天長眉鳳眸,,音容皆美;赫連歡容貌明媚嬌艷,,又帶幾分颯颯英氣,,一行人頓時吸引了街上眾人的目光。
還好玉篆此刻坐在馬車里沒有露面,,不然再加一個銀袍華發(fā),,氣度絕然的他,不消一刻鐘,,整個沂城怕都要知道他們幾個了,。
“扶風門到底在哪?”一直被人盯著看,,赫連歡有些不舒服,,于是連忙側(cè)過頭去問洛九天。沒想到這家伙好像還挺享受,,慢悠悠地騎在馬上,,坦然接受著眾人的注視,。
“喂,我問你的聽見了嗎,?”赫連歡追上去,,攔在他面前。
洛九天只好停下,,對她突然攔住自己的行為頗為不滿,。
“你急什么呢?不得慢慢走嗎,?”說罷就繞開赫連歡,,不緊不慢地走在沂城的街上。
赫連歡無奈,,她又不認識地方,,只能忍了忍,跟著洛九天慢慢往前走,。
好在,,不大一會兒,洛九天就騎著馬拐進了一個較為冷僻的街道里,,兩側(cè)是些較為高檔的酒樓和茶館,,沒有方才那般喧鬧。
又往前走了約莫一刻鐘,,洛九天停在了一座看起來十分尋常的院落前,。赫連歡抬頭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匾額,果然是扶風門,。
望著這三個大字,,她這才想起來,當時蕭琮見到百里上乾,,剛開口叫他的名字,,正是百里扶風。
她又記起來,,當時百里上乾說,,這個名字是另一個人給他取的,只是她都現(xiàn)在也不知道所說的那個人是誰,。
看這樣子,,他口中的那個人應(yīng)該對他很重要,如果那人還在的話就好了,。罷了,,現(xiàn)在怎么也來不及了,她還是指望眼前的玉篆比較靠譜。
二人下了馬,,赫連歡剛想上前敲門,,卻被洛九天攔住了,“你以為,,扶風門是這么好進的嗎,?”正說話間,玉篆已經(jīng)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盯著眼前的大門,,對二人說道:“當心,有陣,?!?p> 簡明扼要地交代完,他就率先向前走了一步,,洛九天不動聲色地站在一邊,似乎并沒有很擔心的樣子,。
“他還懂這個嗎,?”赫連歡問洛九天。她對于這個祭司,,也只是聽傳聞居多,。
“略懂吧。反正除了推演術(shù)不同,,他們學的東西也都各有側(cè)重,。就比如說這陣法,據(jù)我所知,,玉篆確實比不上他,,但論起兵器鍛造,他也比不上玉篆,?!?p> 玉篆雖不大精通,但看這大門前的一小片地方,,在這兒布下的陣應(yīng)該不會太大,,應(yīng)付小陣還是綽綽有余的。
他略一思索,,兜轉(zhuǎn)幾步便找出了陣眼,,是大門左邊的耳鼻,上面系著不易被人察覺的無影絲,,另一頭連著地面埋著的箭羽,。
這是最簡單的纏絲陣,但這種專門的絲線實在太起眼,不知道的人一定會碰到,,然后觸及機關(guān),。但他之后才發(fā)現(xiàn),僅僅找到陣眼還不算,,纏絲陣每一根絲線的布置都是有講究的,,環(huán)環(huán)相扣,步步殺機,,一旦弄錯了解線的順序,,整個機關(guān)一樣會被觸發(fā)。
其實若要硬闖,,也還是闖得過,,所以才說它是最簡單的一種陣,能僅憑強力破開,。但他們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撞開這扇門,,而是為了讓里面的人幫忙解答迷陣。
所以這可以算一道敲門磚,,只有正確解答了纏絲陣,,才有可能得到扶風門的幫忙。只是不知,,玉篆這略懂,,究竟能不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