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小區(qū)西側(cè)羽毛球館,。
“還有兩分鐘，堅持住哦,?！?p> 鵬程在屁股下墊了張報紙,，坐到長椅上；洛悠站在球場中,，保持架拍姿勢,，右手握著羽毛球拍，左手半舉起,，小臉被汗水洗了一遍一樣,，在燈下發(fā)光。
她咬著下嘴唇,，艱難地撇了鵬程一眼：“不是說……五分鐘嗎,！”
“這才過了三分鐘啊。別看我,，看前面,！”
鵬程翹起二郎腿，沉聲指點道,，用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看著她,。平時都是洛悠管著他不讓玩游戲；今天終于輪到他管洛悠了,。
有一說一,，這種可以管別人而且別人還不得不服的感覺真的好爽啊,！
“快,，快點……”
“怎么快，難道讓時間加速不成？”
鵬程沖她晃了晃手機上的計時器,，“還有三十秒,，堅持住,！”
洛悠只好繼續(xù)架拍,，憋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像個充滿氣的河豚——還是白毛的,。
……
“3,，2，……1.”
“噗,！”
聽到計時器終止的一聲輕響,，洛悠長出一口氣，也不管臟,，一屁股坐在場地上。
不過鵬程今天已經(jīng)事先拖過地,，這里并不臟,。
“就這啊,？”
鵬程帶著些嘲諷地用拍觸了觸她的腦袋,，呆毛被撥得來回打轉(zhuǎn)，似乎也在表示不滿,。
當然,，只是嘴上說說，洛悠的表現(xiàn)其實相當亮眼,。高遠球架拍五分鐘,，很多初學(xué)的男生都做不到。
或許是因為洛悠身體的特殊性,，盡管她一個勁喊累,，姿勢卻是異常穩(wěn)定，甚至都沒怎么發(fā)抖過,。
“不是說教我打球嗎,？為什么要保持這個姿勢一直不動啊,！”
洛悠抓住鵬程擱在自己頭上的拍子,，大聲抗議。
“靜態(tài)先會了才能練動態(tài)啊,?！冰i程撓撓頭，“所有教練都會要求先學(xué)會架拍啊,?！?p> “可真的好無聊……”
“無聊是必須忍受的,，枯燥是為了享受更高級的樂趣?！?p> 鵬程瞥了她一眼,，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冒出這么一句很有逼格的話。
我這是……
洛悠噘起嘴瞪了他一眼,。
隨即,，那雙金黃色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微擰的眉頭卻舒開了,。她沖鵬程露出一個肯定的微笑,。
“嗯！我同意,。難得你說了句人話,。”
“啥,？你禮貌嗎,？這聽起來像同意的話！,？”
“嘻嘻,，我這就繼續(xù)訓(xùn)練！”
洛悠說著,，拍拍屁股上的土,，從地上站起來，重新開始架拍,。鵬程端著下巴,，有些失神地看著她。
她的動作,，她的亮白色發(fā)絲,，她已經(jīng)開始有起繭趨勢的手指，她目光中的專注與活躍……
“不用架拍了,?！?p> “啊咧？”
鵬程一邊說著,，一邊從長凳上站起來,，瞥了一眼手中ZF2拍框上已經(jīng)有些年歲的劃痕。
“你架得很好了,，跟著我試一下?lián)]拍,。”
鵬程在她跟前示范了一次后退揮拍的慢動作。后退到位后大致就是四步,，架拍,，出肘，出拍,，落拍,。諸如揮拍后不要制動，左手自然下落之類的細節(jié)也叮囑了一番,。
洛悠照貓畫虎地做了一遍分解動作,。
“可以啊，你連起來做一遍試試,?！?p> 于是洛悠做了次連貫的揮拍。風之力Z的菱形破風拍框劃破空氣,，呼嘯有聲,。
“我草……”
鵬程已經(jīng)驚得合不攏嘴。一次到位,，一點瑕疵都沒有——至少他這個水平看不出來瑕疵,。
難道這也和她的身體特殊性有關(guān)？只要能壓穩(wěn)定,，就能讓身體動作最大化穩(wěn)定？
太草了,，照這個神速的進度練幾年,，放到世界羽壇上就是嘎嘎亂殺，哪有陳雨菲山口茜什么事,。
“可以,，挺有天賦的?！?p> 鵬程平復(fù)了一下震驚的心情,，拿出一顆亞七的羽毛球，站到球場對面,?！敖右活w高遠球試試？”
“來吧來吧,！”
洛悠興奮無比地點點頭,，擺好了接發(fā)的架勢。
我,，洛·建佑·林李·悠,，在此要一雪昨天的恥辱！
“啪——”
鵬程發(fā)了個正手高球。這次,，洛悠不再像昨天那般毫無章法地后退,，而是有條不紊地并步后退到位，然后轉(zhuǎn)體,，蹬地,，出肘……
“嗖！”
,。,。。
球拍完美錯過球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光,。
鵬程：“……”
原來歷史總是相似的……
“是失，失誤,！再來,！”
洛悠拿起球扔回了對面的半場，抿了抿嘴,，柳眉微皺,。
“我發(fā)了啊?！?p> “啪——”
這次一定行的,！
洛悠對自己默念著，后退到位,，瞄準來球出拍……
“嗖,！”
。,。,。
Miss。
“再,，再來,！”
……
一個小時的時間飛逝而過，洛悠不負眾望,，又是一個球沒接著,。她垂著頭喘氣，汗水順著她的下巴,，一滴一滴砸落在鮮綠色的場地上,。
鵬程現(xiàn)在差不多理解了。能壓充足的條件下,，她的穩(wěn)定性很好,，長跑的表現(xiàn)就優(yōu)異,；然而競技體育需要靈性，她的特殊之處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成了短板,。
“要不先休息一會兒,？”鵬程隔著球網(wǎng)喊道。
“我還要練,?！?p> “不是……”
“我還要練?？彀l(fā)球,！”
“……”
鵬程沒有說話，又給她發(fā)了個正手高遠,。洛悠舉著拍,，笨拙地后退，起跳,，擊球……
球頭錯過拍面,，和她一同落回地上。
……
洛悠沒有說話,，半蹲在地上,，鼻子一抽一抽的。似乎有幾滴眼淚蒙混過關(guān),，和汗水一同落地,。
鵬程繞開球網(wǎng)走到她的身邊。她立刻張開左手,，使勁在臉上抹了抹,。
“先休息一會兒?！?p> “我不要……”
“你已經(jīng)很累了。休息一會兒吧,?！?p> 鵬程平靜地說道，聲音第一次如此不容置疑,。
洛悠抬頭看他,，噘著嘴，臉上汗痕交錯,，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哭啥啊，接不到球至于這么傷心嗎,？”
鵬程被她逗樂了,，心里忽然有種想捏一把她的臉的沖動,。不知怎的，他忽然覺得這副認真的模樣比她偶爾惡意賣萌還可愛,。
“因為我真的很喜歡,！”
她大聲吶喊道，聲音在多少年未曾有人光顧的廢棄場館中回蕩,。
“我想接到球,！”
“……”
鵬程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她被汗水反復(fù)洗禮過的臉頰——和腦海中的某個掠影那樣相似，沖擊著陳舊的記憶,。
不知怎的,，他的目光變得柔和。
“你真的還要接著練嗎,？”
“嗯,！”
“好?！?p> 他走回球場對面,。
“你已經(jīng)做得很棒了……但你記住，羽毛球是球速最快的運動,。正因為快,，球員才需要保持內(nèi)心的平靜，這樣才能快而不亂,?！?p> 鵬程說罷，左手持球,，懸到身前,。
“準備好。我發(fā)球了,！”
“啪——”
依舊是正手高球,。洛悠懸著拍子，并步后退,，雙目將球鎖死,。
“嗖——”
“當！”
球頭打在桿上,，發(fā)出脆響,。羽毛球在空中打轉(zhuǎn)一會兒，落在腳邊,。
“再來,！”洛悠用拍撿起球，丟回對面半場,。
鵬程點點頭,，再度發(fā)球,。
洛悠依舊并步后退。
保持內(nèi)心的平靜,。
可以的,！
洛悠略深地吸一口氣，出肘,，揮拍……
“啪,！”
這一次，清脆的爆響聲在球館內(nèi)回蕩,，驅(qū)散彌漫許久的寂靜,。羽毛球劃過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越過球網(wǎng),，越過網(wǎng)那頭的鵬程,。
鵬程注視著球頭點在邊界交點處。
“打得漂亮,?！?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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