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墮落的人
楚子航睡得很熟,,這是他一路逃亡以來難得幾次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下,,不用擔心追兵也不用擔心什么敵人,,再加上在蘇恩曦的慫恿下少喝了一點酒,,一躺到床上眼皮就沉了下來,。
他還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操場上打籃球,穿著紅色的十一號,,他一個人在高速地奔跑運球,球場上灑滿了午后的陽光,,不遠處的綠蔭下有一個女孩子手里拿著一瓶水,遠遠地看著他,,她的目光也如陽光,他感到無比的熟悉,,卻看不清她的臉。
曾幾何時,,曾幾何時,?他認識這樣的一個女孩,?他的意識告訴自己那是一個對他非常重要的姑娘,,但是他卻記不清她的臉,也記不清她的名字,,只是曾幾何時......
他停下了運球的腳步,,轉(zhuǎn)向那個女孩,試著朝她揮了揮手,,女孩的嘴角浮起淺淺的笑容,,白色的裙擺隨風飄揚,。
你到底是誰啊,他想,。
他試著上前幾步靠近那個女孩,,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并沒有縮短,他的心里不由得感到了一絲緊張,,腳下加快了步伐,,漸漸地開始奔跑,可是樹蔭下的女孩離他越來越遠,,本來短短幾十步的距離變成了遠在天邊,,就連那姣好的身姿都已經(jīng)模糊,只剩下嘴角若隱若現(xiàn)的笑容,。
他停下腳步,,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好像剛跑完一場馬拉松,,汗如雨下,。
卻真的在下雨。
大雨傾盆,,他抬起頭,,自己還站在操場上,墻邊的屋檐下,,操場上空無一人,,他靜靜地等著父親來接他,。
不是那個有錢的繼父,,而是他的親生父親,那個叫楚天驕的男人,。
那個男人在他的記憶里總是那么慫那么沒用,,他卻不知道那個男人為他們付出了犧牲了多少,因為那個男人沒有告訴過他們,。以那個男人的血統(tǒng)本應(yīng)該凌駕世間,,而他卻甘心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司機,做別人眼里的慫蛋,,難道這就是愛情嗎,?
其實以他那樣的血統(tǒng)那樣的背景,蘇小妍再漂亮也不過是塵埃里的普通人而已,,在混血種社會中有的是比媽媽更漂亮更賢惠的女子,,但是那個男人卻愛上了媽媽,為了媽媽付出了幾乎一切的一切,,而媽媽卻不知道,。
也許不是他不能說,,只是因為他太愛著媽媽,所以他認為那些付出都是應(yīng)該的,,他忘了跟她說了,。
可是現(xiàn)在那個男人不在了,再也不會來接他放學,,只有他知道那個男人的死訊,,而他本來是應(yīng)該和那個男人一起死的,不是么,?
可是他卻為什么活了下來呢,?
在夢境里再抬頭,那個男人手執(zhí)長刀高高躍起,,對著燃燒的神明一刀斬下,,戴著面具的黑影在狂風中歡笑在暴雨中哭泣,述說著渴血的話語,。
當最后一只黑影伸出利爪向他襲來時,,他猛地驚醒了。
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路明非不知什么時候出去了,,窗戶開著,北風冷颼颼的,。
屋子里有種奇怪的味道,,像是腥味,又有種甜味,,在白雪的反光下,,似乎有什么印跡留在了窗臺上。
楚子航悄無聲息地翻身下床,,手里已經(jīng)握住了蜘蛛切,。
他認得這種味道,十分熟悉,,只是不久前還聞過,,而且絕對無法忘記。
是在那個雨夜的高速路上,,他和那個男人遇到了奧丁,,之后他們一同死在了那里,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遇到了路明非,。
雖然對路明非來說距離那個時間點已經(jīng)過了好多年,,但是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只是幾個月前的事。
在那個雨夜的高速路上,,空氣中就充滿了這種味道,。
他在房間中迅速掃視,,一道黑影在窗邊的墻角緩緩起身,身高超過兩米,,穿著一身純黑的斗篷,,臉上帶著一個萬圣節(jié)鬼哭面具。
和那個雨夜遇到的黑影一模一樣,。
它應(yīng)該是從窗戶進來,,然后剛剛潛行到墻邊的黑暗里試圖隱蔽,恰巧這時候楚子航從夢中驚醒,,就發(fā)現(xiàn)了這只黑影的出現(xiàn),。
“死侍么?”楚子航已經(jīng)聽過路明非關(guān)于那個不同的雨夜的描述,,大概知道了死侍是一種什么樣的生物,。
黑影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野獸一般躬身,,長而枯槁的利爪微微彎曲,,就像是要發(fā)起進攻的獵豹。
蜘蛛切的刀鋒上泛起金紅色,,“君焰”無聲無息地發(fā)動,,楚子航很難描述自己是如何能夠?qū)孢M行如此精準的操控,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戰(zhàn)斗的本能,。
他不知道在這個世界發(fā)生改變之前他是怎樣的一個殺胚,而現(xiàn)在的他雖然被世界扭曲,,但是那戰(zhàn)斗的技巧卻并沒有被拋棄,,只是沉睡在他的身體里,等待著他的喚醒,。
死侍猛地撲向楚子航,,一道刀光亮起,,斬魔之刃自下而上揮出,,一刀斬斷了死侍的手腕。
面對這柄為斬魔而生的古刀,,死侍那被龍血強化過的骨骼也不過和豆腐一樣,。
死侍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獵物竟然在第一次交鋒中就露出了如此強悍的一面,它嘶吼一聲,,退回到墻邊的黑暗中,,此時如果它還保留有神志,大概就應(yīng)該在重新估量獵人和獵物的定位了,。
帶著咸味和腥味的寒風卷著雪花從窗外襲來,,又一道黑影出現(xiàn)在窗口,,楚子航緩緩后退,拿起了床邊的童子切,,雙手雙刀,,即便是面對死侍他也絲毫不懼,此時在他的心里想起的是那個男人,,敢拔刀斬向神之御座的男人,,那么作為他的兒子,還殺不掉幾只簡單的死侍么,?
低沉的吼聲響起,,楚子航和死侍同時暴起,刀光和爪影在黑暗中交錯,,雖然死侍的肉體敵不過兩柄寶刀,,但超越常規(guī)混血種的力量還是讓楚子航始料未及,在幾個照面之后不小心被一肘砸飛出去,,撞在了房門上才停下來,。
一只死侍猛地撲向楚子航,楚子航猛地轉(zhuǎn)身側(cè)開,,毫不猶豫地一刀插向身后,,死侍撲空之后撞在房門上,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就被一刀插中脊椎,,楚子航?jīng)]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反手又是狠狠一道斬下,這一刀直接斬掉了死侍的頭顱,,力量之大甚至貫穿了房門,,險些劈中門外的路明非。
路鳴澤說的沒錯,,殺胚到底還是殺胚,,就算是變成了十五歲的少年心態(tài),那刻在骨子里的記憶還是沒有改變,。
何況這些死侍是他的仇人,,奪走了他的父親,楚子航身體里的龍血沸騰,,戰(zhàn)斗的欲望在血液中燃燒,,他揮手拔出童子切,側(cè)身一刀擲出,,直接貫穿了另一只死侍的喉嚨,。
即便這樣那只死侍也沒有立刻死去,但是刀鋒在君焰加熱后達到了恐怖的高溫,轉(zhuǎn)眼間就徹底毀壞了死侍的頸部細胞,。
黃金瞳冰冷地掃過房間,,君焰在掌心亮起,洗去了刀鋒上的污垢,。
“師兄,?”路明非推開房門,手里攥著一把小太刀,。
“師兄,!”楚子航喜出望外,“你去哪里了,?”
路明非心說這稱呼咋就叫的這么別扭呢,,“我剛剛出去上了個廁所,這......什么情況,?”
楚子航皺了皺眉頭,,低聲問道:“死侍?”
“嗯,,”路明非點點頭,,他對這種死侍也太熟悉了,在load了上百次的“昆古尼爾之光”中,,死在他手里的這種死侍沒有上萬也有幾千,,“他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難道說奧丁不舍得就這么把這個替身放走,,派出死侍軍團來追殺他了,?拜托你作為堂堂神王能不能有點氣度啊,你就這么差這一個替身,?路明非的心里全是槽,。
被死侍追到北冰洋沿岸是路明非萬萬沒想到的,所幸沒帶師姐來這里,,否則要是再遇上奧丁就難辦了,,誰知道這個小心眼的龍王會不會繼續(xù)追殺師姐。
路明非用刀切開死侍的面具,,露出下面龍化的臉,,可以確定這種死侍和奧丁的尼伯龍根里的死侍確實是同一種,可是按理說這些死侍應(yīng)該只存在于奧丁的尼伯龍根里,,除非還有別的龍王也好這口,?但是怎么都解釋不通。
路明非又想起了之前馬克西姆講述的故事,,如果那些獵人確實是為死侍而來,而那死侍如果不只有那種高級死侍一種呢,?如果也有這種普通死侍出現(xiàn),?當初找到楚子航的尼伯龍根里只有奧丁的替身,,那么奧丁的本體在哪里?難道就在這座城市,?還是說在這里又有一個奧丁的替身所統(tǒng)御的尼伯龍根,?這樣也就能解釋死侍的出現(xiàn)了,死侍會收到血統(tǒng)召喚追隨純血古龍,,那么大批量死侍的集中要么是有古龍的出現(xiàn),,要么就是有人控制這些死侍,無論哪種可能都意味著這座小鎮(zhèn)的幕后有一雙操盤之手,,只是不知道那是一個人還是一條龍,。
“是那個曾走上封神之路的孩子啊......”女人的聲音隨冷風飄入房間,窈窕的身形出現(xiàn)在窗臺上,。
“你是誰,?”路明非的手立刻伸到后腰握住了刀柄,他感受到眼前的女人身上散發(fā)出一種血腥的氣息,,絕不是個好對付的主,。
“我沒有名字......”女人輕聲說,“我們也不需要名字,?!?p> “什么意思?”楚子航?jīng)]懂,,但是雙手已經(jīng)攥緊了雙刀,。
“你本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為我們的同類啊,”女人的聲音透著一絲疑惑,,“你的血統(tǒng)......這怎么可能呢,?”
路明非看了楚子航一眼,他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知道“爆血”的事情,,也就很清楚楚子航的血統(tǒng)有問題,。在那一年的魔鬼訓練中他也被填鴨式地補習了一些理論課,他知道女人說得沒錯,,以楚子航“爆血”的頻率,,他早就應(yīng)該已經(jīng)墮落成為了死侍,但是他至今還沒有墮落,,而且可能再也不會墮落,。
這都要感謝那個叫夏彌的女孩,來自龍王的龍血洗禮,,讓楚子航平安度過了臨界血限,,這也是楚子航能夠越來越精確的掌握君焰的原因,也許按照這個狀態(tài)發(fā)展下去,楚子航有一天也會變成堪比源稚生的超級混血種,。
“你認識我嗎,?”楚子航不知道此時身邊的兩個人內(nèi)心戲有多復(fù)雜,他只是好奇這一件事,。
“在兩年前,,我見過你?!迸说卣f,,“我本以為你早就已經(jīng)墮落了,你的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喂喂,,問別人之前至少要做一下自我介紹吧?”路明非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從出現(xiàn)開始就在問問題,,而且知道的似乎還有些多。
兩年前......那時候按說在這個扭曲的世界上楚子航應(yīng)該還在上初中啊,,而且血統(tǒng)應(yīng)該還沒有覺醒,,路明非悄悄地咬了咬牙,但如果這個女人指的不是這個世界的兩年前而是被扭曲之前的世界......
他記得兩年前發(fā)生過什么,,在他在Aspasia陪陳雯雯吃飯的時候,,楚子航單騎直上潤德大廈,近乎摧枯拉朽地完成了任務(wù),,之后又在六旗過山車游樂園暴露了自己血統(tǒng)的問題,,甚至還引來了校董會的調(diào)查。
按照那時候的情況來說,,楚子航確實早該墮落為死侍才對,,可是女人怎么會知道?
她究竟是誰,?
女人的頭發(fā)在寒風中飄舞,,她的臉上戴著一個青色的面具,只露出那一對明亮的黃金瞳,。
“你是誰,?”女人卻反問路明非。
“你不認識我,?”路明非不由得感到吃驚,。
“我為什么要認識你?”這下女人也驚了,。
“哦哦,,沒什么,。”路明非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今天被人認多了形成了思維慣性,,以為這個鎮(zhèn)子上來歷不明的家伙全都認識自己,。
“我的名字不重要,,我的身份也不重要?!迸说卣f,,她的話語里卻透露著一絲悲傷,“我所存在只是因為我站在這里,,我要帶走那個男孩,。”
“不可能,!”路明非沒太聽懂她前半句話,,但是最后一句還是聽得懂的。
“你不配,?!迸说卣f,她抬起手,,言靈的領(lǐng)域無聲地擴散,,房間里的氣溫驟然下降,冰霜在墻壁上蔓延,。
“拿下她,!”路明非沉聲說,在他說出口的下一刻楚子航就已經(jīng)竄了出去,,月牙般的刀光在房間里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