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音從后門探出頭：“你看到了,？第一名,？”

　　小伙子拉下脖子上的汗巾，不住點頭：“看到了看到了,！第一圈第一個,！小東家的名字我看了許多遍，記得清楚,！”

　　先前一直嗆聲的客人赤著眼白著臉的站起來：“胡扯,！區(qū)區(qū)黃口小兒，如此大言不慚,！豐安縣臨近京城,，有多少文人舉子在此想要考得功名，容不得你兩個無知小兒放肆,！”

　　江音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位大叔,，我弟弟一早就說了，信與不信,，你隨我們?nèi)タ纯床痪椭懒?？?p>　　“是啊，你這人真莫名其妙,?！钡昀锲渌腿艘差H為無語。

　　“哼,，我不屑與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計較,。我吃好了，味道不錯,！告辭,！”說完,，他便要出去。

　　沉月慢悠悠的說了一句：“大叔,，你不也要去看你家族人的成績么,，咱們順路啊，一起走唄,?！?p>　　那人身體頓了頓，一甩袖子沒說話,。

　　江音招呼劉明在家里等著,，她帶著沉月和那人一起出門去。

　　公示欄前,，里三層外三層的人,，擠得水泄不通。

　　“各位,！各位,！有看到自己成績的，煩請挪挪步換個地兒高興吧,！咱們給后來人也留個空嘛,！”

　　一個縣衙里的文書在高臺前喊著話，底下的人有的聽到了,，連忙挪動步子,。有的人顧不上他的話，自顧自的沉浸在或高興或悲傷的情緒里,。

　　“嚯,，人還有這么多呢！”江音望了一眼,，覺得自己這兩個小身板,，實在難得擠進(jìn)去。

　　江音看了看縣衙門口,，發(fā)現(xiàn)有個熟人,，便拉著沉月走了過去。

　　“侍衛(wèi)大哥,，你還記得我不,？”

　　一個當(dāng)值的侍衛(wèi)正是江音穿來第一天，就出程寶哲后,，在縣城門口遇到的那個衛(wèi)兵隊長,。

　　“咦，是你倆,，我自然是認(rèn)得的,！你倆這是干啥來了？”隊長叫王峰,，今日他是被臨時調(diào)過來維護(hù)秩序的,，避免有人沖撞到縣衙。

　　“大哥,，我弟弟也參加考試了,，我倆來看案呢！不過這人也太多了吧,?！?p>　　“是啊，說是今年有些題目與往年習(xí)慣不同,，這些讀書人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有些一直在這嚷嚷不公平呢，才攔下一波,?！蓖醴鍩o奈的嘆了口氣，看著幾乎站上縣衙臺階的眾人,，撇撇嘴搖了搖頭,。

　　沉月在心里回憶了一下，發(fā)現(xiàn)確實有些題目與正常的題目不同,。

　　他記憶雜多,，當(dāng)時竟沒覺得有什么問題。

　　“來來來,，我給你倆從側(cè)邊圍進(jìn)去,。”王峰看了一眼她倆的小身板,，又看了看摩肩擦踵的人群,，叫來另一人，兩人分開側(cè)面的百姓,，留出條通道來,。

　　“謝謝大哥！”江音連忙拉著沉月擠了進(jìn)去,。

　　人群中有幾個人看見了,，對視一眼后，一人眼神瞟了瞟縣衙,。

　　縣試的發(fā)案,，用日圈，取前五十名為一大圈,。圈分內(nèi)外兩層,，外層二十名,，內(nèi)層三十名。

　　居外層正中高處一字者,，為第一名,，亦稱“縣案首”。兩層均以逆時針排寫,。

　　因此,，沉月的名字非常之一目了然、居高臨下,。

　　江音高興的看向沉月：“小沉月,！你真是第一名！”

　　江音有信心沉月能通過,，但確實沒想過,，沉月會是第一名。畢竟他年紀(jì)還小,，縱然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知識儲備可能也是比不過別人的。

　　江音哪里知道,，沉月的年齡,，遠(yuǎn)不止她看到的這般小。

　　兩人又?jǐn)D了出來,，江音回頭,，目光尋找了一會，發(fā)現(xiàn)一起來的那人就在不遠(yuǎn)處,，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

　　江音走過去：“大叔，找到你侄兒的名次了嗎,？”

　　那人低頭瞟了眼身前的兩個小孩兒,，苦笑著搖搖頭：“沒有……他竟又沒考上……”

　　江音看向沉月，眨了眨眼,。

　　“我不服,！”

　　突然，人群中一陣嘈雜,，有人高聲大喊了一句,。引起了眾人的好奇，其他人的聲音漸漸小了,。

　　“我也不服,！那第一名我沒看錯的話，只是個七八歲的孩童，我不信他能考得第一名,！”

　　這話一出,，周圍有幾個人紛紛把目光看向了江音三人。

　　有些是去過店里吃飯的客人,，都認(rèn)得沉月,。

　　“我也覺得有問題，剛剛那小孩過來看,，還有衙役給他們開道！他們和縣令大人的關(guān)系肯定不一般,！”有人回想了一下,，看向沉月的眼神也愈加不善。

　　江音看向說話的幾人,，問：“不知您幾位,，是第幾名？”

　　第一個人避開了眼神沒說話,，第二個人故作姿態(tài)：“第……四十七名,。”

　　第三個人再次回頭看了眼公示欄,，似乎在確認(rèn)：”我是第十六名,，我不服！”

　　“無稽之談,！”一同來的那人卻在此時開了口,，他看向一開始出聲的那兩人，嗤笑道：“堂堂中年人,，翻開書本少說也有二十年了吧,。如今連個縣試都考不過，還有臉說別人,？”

　　再看向第三人：“看你年紀(jì)也不小了,，怎么還是如此拎不清？因為別人年紀(jì)小就質(zhì)疑他成績虛假,？因為別人跟衙役有交流,，就質(zhì)疑你們的父母官程大人？”

　　“再者說,，他是否舞弊,，與你有何干系？你第十六名,，就算去掉他,，你也無非是第十五名而已。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占了狀元之名,，而你是僅次一名的榜眼呢,！”

　　第三個人被說得面孔通紅，他也不知道方才怎么回事,，聽到那兩人說的話,，他就冒出了那個想法。

　　前兩個人卻依然盯著沉月：“各位同窗,，反正我倆對于這個第一名是有疑問的,。我們明日便來縣衙門口靜坐，若是也有其他心有懷疑的人,，也可一同前來,。”

　　說完,，兩人一甩袖子離開,，好一個憤世嫉俗的讀書人模樣。

　　江音見人群中依然還有不少人,，對沉月的眼光并不友好,，突然覺得有些心涼。

　　她轉(zhuǎn)頭對這個幫忙說話的人行了個禮：“大叔,，謝謝您為我們說話,，我對我弟弟是很有信心的，我不覺得他需要舞弊,?！?p>　　那人擺了擺手：“無妨，我姓文,，你們叫我一聲文大哥就行,。那兩人你倆不必在意，科舉舞弊可不是小事,，縣令大人會處理好的,。”

　　江音點點頭：“嗯,，我們相信程大人,，我也相信我弟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