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有叫祝絕起身,,而是久久沒說話。
“你說,,父皇是不是壽王謀害的,?”半晌,皇帝開口,,聲音中透著刺骨的殺意,。
這是要興師問罪?
祝絕心中當(dāng)然也懷疑那人,,但他如今假扮壽王世子,,這種大罪哪敢親口認下,。
“陛下,壽王府絕無此等作為,?!?p> 重重的腳步回蕩在空曠的宣室中,聲聲好似敲打在祝絕的心口,。明黃色的靴子出現(xiàn)在祝絕眼前,,突然呼的一聲,冰冷的劍脊打在祝絕背上,,把他嚇得一激靈,。
他猛地抬頭,只見皇帝容色枯槁,,深深的黑眼圈嵌在瘦削的臉上,,眼睛通紅好像幾個日夜沒睡,配上那陰沉神色,,整個人仿佛掛了一層皮的骷髏,。
皇帝怎么這幅樣子?祝絕連忙低頭以示恭順,。
良久,,皇帝冷哼一聲:“免禮,坐吧,!”
畢竟皇帝心里也清楚,,可以給李鴻一個下馬威,但不能真的傷他,,畢竟他是維持現(xiàn)有和平狀態(tài)的一枚重要籌碼,。
“奉茶?!被实鄣?。
一名小太監(jiān)推門而入,手里端著托盤,,他先在祝絕坐的茶臺放上一杯,,然后往皇帝的御書案走去。
祝絕覺得這個皇帝很不對勁,,他眉眼低垂,,端起茶盞,準(zhǔn)備全神貫注迎接接下來的刁難,。
突然,,御書案那邊傳來啪地茶杯碎裂之聲。
啊,,一聲驚叫,,小太監(jiān)捂住血流不止的脖子,,已經(jīng)倒在地上。
祝絕霍然站起,,呼吸幾乎停滯,。這又是唱的哪出?
“來人,!”皇帝怒喝,。
一名面白無須的微胖老太監(jiān)和守門的禁衛(wèi)軍匆匆奔進來。
幾名禁衛(wèi)軍把劍架在祝絕的脖子上,。
祝絕看著近在咫尺的刀鋒,,不敢動彈。
這關(guān)他什么事,?
那老太監(jiān)服飾和其他太監(jiān)都不同,竟然繡著四爪金龍,,可見地位之高,。他看了一眼小太監(jiān)的尸體,好像習(xí)以為常,,二話不說招招手,,讓外面的小太監(jiān)進來收拾。
禁衛(wèi)見老太監(jiān)使眼色,,把刀從祝絕脖子上拿了下來,。
“陛下,您沒事吧,?”收拾妥當(dāng),,老太監(jiān)向皇帝行禮。
“高慶,,我有沒有說過任何服侍之人不得攜帶金石之物,,這人怎么回事?”
“陛下,,是老奴疏忽,,近來人手不足,這小子剛從御膳房調(diào)過來,,許是管事太監(jiān)沒和他說清楚,。”
“你這老狗,,如果干不了總管太監(jiān)的差事,,那就換別人!”皇帝當(dāng)著祝絕的面對高慶都毫不客氣,,臉上厭惡的表情更是掩飾不住,。
高慶神色一點未變,,仿佛對皇帝的惡意甘之如飴,他點頭哈腰道:“陛下若是看不慣老奴,,看上哪個太監(jiān),,老奴這就把他帶來,將總管寶印交代給他,?!?p> 祝絕皺眉。這話聽著沒什么毛病,,實際上,,簡直在和皇帝在公開叫板??磥砘实奂词箵Q任何一個太監(jiān),,那也是高慶說了算。
高慶是李玨的寵臣,,在為先皇找女人一事上簡直是得心應(yīng)手,,因此備受寵愛。連壽王府都知道高慶私底下被喚一聲九千歲,,如今看來,,連當(dāng)初的太子,如今的皇帝都對他沒有什么辦法,。
“滾出去,。”皇帝被激怒,,但卻并未對高慶的建議置詞,。
祝絕眼觀鼻,鼻觀心,,仿若老僧入定,,其實心跳如鼓。
這個皇帝一定是瘋了,!
剛才尸體被拖出去的時候,,祝絕只看見小太監(jiān)的手腕上帶了一只簡陋的小銅鐲子,看起來像是民間用來給小孩兒祈福用的,。除此之外,,別無它物。難道這就是皇帝所說的金石之物,?如果皇帝不是為了在第一天給他下馬威,,那簡直太可怕。
金石之物,難道是怕刺殺嗎,?
“李鴻,,朕絕不會重蹈父皇的覆轍,讓你們奸計得逞,,就死了這條心,。”出了這檔事,,皇帝實在沒耐心與李鴻維持體面,,陰鷙地說道。
“陛下洪福齊天,,定然萬壽無疆,。”祝絕還能怎么說,,若是回答不妥當(dāng),,這瘋皇帝說不定會怎么對付他呢。
兩人也沒什么好說,,皇帝明里暗里幾次警告祝絕不要輕舉妄動之后,,就打發(fā)他去住處。好不容易應(yīng)付下來,,祝絕一走出宣室,就長舒一口氣,。
“剛才那小太監(jiān)真的是刺客嗎,?”章阿棟領(lǐng)著祝絕往住處走時,他忍不住問道,。
皇帝竟是連讓他住驛館都不肯,,硬把人安排在宮中,以便隨時監(jiān)視,。
章阿棟回頭看身后幾名小太監(jiān)隔得遠,,小聲道:“哪有那么多刺客?自先帝遇刺后,,陛下疑神疑鬼,,身邊伺候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再這樣下去,,只有我們幾個老骨頭上了,。”
祝絕一尋思,,問道:“宣室里幾乎沒有擺設(shè)也是這個原因,?”
“沒錯,陛下生怕有人藏匿,,連召見大臣都要隔兩丈遠,,非要近身的話陛下必手持寶劍,。”
祝絕皺眉,,新帝登基還沒一個月,,這般驚弓之鳥,能熬多久???
夜里,小太監(jiān)的死狀始終環(huán)繞在祝絕腦中,,讓他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突然外面?zhèn)鱽砑怃J的叫聲,聽起來仿若嬰兒啼哭,,在這寂靜的深夜里詭異莫名,。
祝絕幼年也是聽過這種聲音,這是貓叫春,。但那時心懷坦蕩,,并不放在心上。如今在這危機四伏的宮里,,不由聽得人心血沸騰,,煩躁不安。
他實在睡不著打開門,,四名禁衛(wèi)軍守在門口,,向他行禮。
“宮里怎么讓野貓隨處亂跑,?內(nèi)務(wù)府不管嗎,?”祝絕問道。
一名侍衛(wèi)行禮道:“往年也沒這么多野貓,,今年不知為何,,內(nèi)務(wù)府總抓貓,但一到夜里,,還是常有叫聲,,世子可需要點安神香?”
往年沒有,?祝絕心里一咯噔,,這事古怪得很。他瞥了一眼貓叫聲來處,,那邊是皇帝寢殿方向,。
“不必了。”祝絕關(guān)上門,,回到屋中,。又拿出壽王給他的那封信看,信上只畫了一塊花樣特異的玉佩,。
也不知道壽王要做什么,?
然而還沒等到玉佩出現(xiàn),幾日后卻有一名小太監(jiān)趁送飯時偷偷塞給他一封不明來信,,上面寫著:御花園一敘,。
信上沒有署名,祝絕將信紙翻來覆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好在皇帝雖然不許他出宮,御花園還是去得的,。
此時正是初春,,北方天氣尚寒,沒什么能賞的花卉,,到處還是一片肅殺,。
祝絕如約來到御花園,卻不由愣住了,,本以為此地應(yīng)該沒什么人,,誰知卻好像一片繁忙的景象。
章阿棟看見祝絕,,主動上來打招呼,,但看起來并不像有話要說的樣子。
“你們在這里干什么呢,?”祝絕問道,。
“抓貓呢,,今年不知怎么回事,,野貓多的厲害,怎么抓也抓不完,?”章阿棟別有深意的笑道,。
約他的人,應(yīng)該不是章阿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