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絕閉了閉眼,,仍然不死心問道:“宮中可有第二個趙慧妃,?”
“沒有。”大桶思索片刻,,嘲諷一笑,“新皇帝不知道是不是也恨他老子,,他老子那么多女人,,他卻只娶了一個正妃和兩個良娣。哦,,現(xiàn)在應該是皇后和嬪了,。”
祝絕不再言語,,在黑暗中站立片刻,,又蹲下來麻木地做活。
大桶倒掉一桶泥水,,見祝絕魂游天外似的,,試探道:“你認識趙太妃?還是五皇子,?可要我?guī)湍銈饔??雖然有些困難,但若你能因此不受追捕,,只要不出賣我們,,我便豁出去幫你?!?p> 祝絕搖頭,,他還沒想好怎么做,最好這九日間自己能親眼去看看,,眼見為實,。但無論如何現(xiàn)在都不是時候,他剛剛逃脫,,外面定還在緊鑼密鼓地搜查,,翠華殿離此地尚有距離,不宜打草驚蛇。
“哦,?!贝笸坝行┦?p> 幫祝絕是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地道挖成非一日之功,他也知其間變數(shù)頗多,。但若能與上位者有所聯(lián)系,,脫身便容易許多。至少有可能把四桶送出去,,讓他將來做一個完整的男人,。
兩人之后再無交談,沉默著清洗泥水,,在第三盆洗到一半時,,漆黑的夜里突然有隱約火光亮起。
“又來,,白日搜了三次,晚上還來,?!贝笸鞍淹八⒁蝗樱奔蓖谱=^進入屋內(nèi),,“你可真夠重要的,,快進地道?!?p> 祝絕無二話,,匆忙奔進屋內(nèi),鉆入地道,,三個孩子也著急忙慌地把地道口重新遮蓋住,。
大桶也顧不得堵不堵水道,大不了一會兒用大量清水沖洗,,急急在剩下半盆土中混入清水,,隨便攪了攪就傾倒出去。
今夜禁衛(wèi)由傅仕中親自帶隊,。除此之外,,章阿棟也跟隨在側(cè),負責率領內(nèi)務府之人,。另外還有一名來自鎮(zhèn)守帝都的羽林衛(wèi)中將領,,名叫胥三軍。
三方人馬二十來號人浩浩蕩蕩沖進院子一通亂翻,把幾個小點的孩子嚇得夠嗆,,湊在一起頭也不敢抬,,只有大桶尚鎮(zhèn)定些。
然而幾步就能跨完的小院,,若找不到關竅所在,,任他們翻過天也無濟于事。和前四次一樣,,再多的人也一無所獲,。
章阿棟象征性地進屋轉(zhuǎn)了一圈,立馬捂著鼻子,,小心避開地上的泥水走出去,,抱怨道:“哎喲,臟死了臭死了,,這屋里泥啊水的,,沒找到就趕緊走吧?!?p>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尚在屋內(nèi)的傅仕中聞言轉(zhuǎn)頭,正和從身后抬頭看他的四桶視線對上,。
四桶連忙低下頭,,有些心虛的模樣。
傅仕中心念一動,。
祝絕他們用水洗泥土,,來回走動時盆上難免落些土和水,混在地上泥濘一片,,剛才時間倉促,,根本沒時間收拾干凈。
大桶察言觀色,,見傅仕中起疑,,心中大急,連忙滿面堆笑點頭哈腰上前,,與私下里完全兩幅面孔,,“大人,有什么不對嗎,?”
傅仕中淡淡睨他一眼,,不予理會,而是走向四桶,,蹲下來看著孩子的眼睛問道:“孩子,,這地上怎么這么多泥水呀,?”
四桶看了一眼大桶,低下頭不答,。
“大人,,我們這里是洗恭桶的,剛做完活,,這很正常啊,。”大桶笑嘻嘻地回答,。
“大人沒問你,,你閉嘴?!币幻掳潕淼膬?nèi)務府太監(jiān)呵斥道,。
“是這樣么?”傅仕中沒理兩人,,和顏悅色地對四桶道,。
四桶抬眸看了傅仕中一眼,又垂眸,,點點頭,。
傅仕中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思考了一下又道:“孩子,,你想不想離開這里,?”
這次四桶抬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傅仕中,。
傅仕中心道有戲,循循善誘道:“那你告訴叔叔,,有沒有看見一個大哥哥來過你們這兒,?只要說實話,叔叔就帶你離開,,好不好,?”
此話一出,大桶冷汗都快流下來了,,二桶和三桶也緊緊攥著小拳頭,,指甲幾乎齊掐進肉里。
四桶畢竟年紀小,,很多事不知利害,,從他放風的時候睡著這件事就能看出來。也就是平日里沒人注意幾個毛孩子,,地道才能掩藏至今,。
章阿棟此時見傅仕中不走,,也疑惑地跟了進來,見狀低聲吩咐身邊的人去查一下幾個孩子的來歷,。
四桶咬著嘴唇,,清亮的眼睛無邪地看著傅仕中,“傅叔叔,,你能帶我去見爹娘么,?”
“你叫我什么?”這下輪到傅仕中驚訝了,,“你認識我,?”
四桶點點頭,“傅叔叔去過阿昭家里,,我記得,。”
“你父親叫什么,?”傅仕中仔細看看孩子,,沒有半點印象,只得詢問,。
“夏陽,。”
堅毅如傅仕中,,聽到這名字手也是微微一抖,。他和夏陽同在禁衛(wèi)軍任職,先帝之時份屬同級,,因此雖無深交,,也有過少許來往。夏陽夫婦和許多先帝時的官員一樣,,因皇帝的荒淫丟失性命,,其子女也多半不知所蹤。
先帝時他是不敢,。新帝登基后,,前禁軍統(tǒng)領被問罪,傅仕中被破格提拔,,平日里忙于幫新帝穩(wěn)定局勢,,又哪里能想到去找一個前同事的兒子。
如今這孩子居然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還一眼能認出他,,傅仕中有些臉皮發(fā)熱。
章阿棟此時得了手下回稟,,上前道:“這孩子是先帝命人帶進來的,,因年紀小尚未去勢,,既是傅統(tǒng)領故人之子,我做主讓傅統(tǒng)領帶走亦是無妨,?!?p> 反正先帝已死,做個順水人情給現(xiàn)在皇帝面前的紅人不過舉手之勞,。
“那多謝章公公了,。”傅仕中點點頭,,拉住四桶的手道,,“傅叔叔確實知道你爹娘下落,和叔叔一起離開這里好不好,?”
“那大桶哥他們呢,?”四桶指了指另外三個孩子。
見傅仕中看過來,,章阿棟為難道,,“這三個孩子內(nèi)務府已經(jīng)入冊,若要帶走,,除非陛下恩典,。”
“四桶,,你跟他走吧,,不用擔心我們?!贝笸耙酁樗耐暗那俺谭赋?,如今大好機會在眼前,他真心為四桶高興,。
四桶低下頭想了一會兒,,緩慢地把手從傅仕中手中抽出來,搖搖頭,,“大桶哥他們不走,我也不走,?!?p> “四桶,你……”大桶急了,。
傅仕中擺擺手阻止了大桶接下來的話,,盡量溫柔地對四桶道:“叔叔不逼你,只要你實話告訴叔叔,,有沒有見過這個哥哥,,我就帶你去見爹娘,,好不好?”
一名禁衛(wèi)知機地從身上摸出李鴻畫像,,展開在四桶面前,。
四桶眨巴眼睛,看著畫像,,半晌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