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正色,,站起身略整衣冠,鄭重向平王行了個大禮,,“如侄兒來時所言,,我七大世家以及轄下的汝州、陽陵,、昌州三州府兵,,愿聽從皇叔差遣。若皇叔仍然不信,,可派遣心腹統(tǒng)領三軍,。”
“賢侄言重了,?!逼酵踹B忙扶住李賢,“陣前換帥,,是為大忌,,本王不會這般不曉事?;适逡卜菓岩赡?,只是之前壽王先與我聯(lián)盟,臨頭了又突然罷兵,,將我搞得不上不下,,本王再與人合作自然要謹慎些,賢侄莫往心里去,?!?p> “皇叔放心,侄兒與皇帝李錦本就有殺母滅家之仇,,可恨李錦防的密不透風,,我?guī)状未虤⒍嘉闯墒拢炊褜m中的親信幾乎暴露殆盡,。如今你我刺殺李鴻之事又敗露,,壽王也不會放過我。七大世家雖為家族利益擁護侄兒,,但畢竟勢單力薄,,斷不敢獨力舉事。若不依附平王叔死戰(zhàn)到底,,我如何能活,?”
“好!”平王似難掩心中渴望,,快走幾步,,站在窗前遠眺帝都方向,,“我之所以按兵不動,只因兵力略遜于帝都與壽王,,如今得你助力,,只要他二人不聯(lián)手,無人可擋,!”
“皇叔,,七大世家反了,此消彼長,,帝都實力驟弱,。我們不如趁他二人尚未聯(lián)手,先拿下帝都,,只要皇帝死了,,我那三弟向來只知吃喝玩樂,五弟年幼,,唯一的威脅李盛又早已失蹤,,除了您,誰還當?shù)闷疬@統(tǒng)領天下的重任,?”
平王聽得精神一震,,手快速地摩挲著那枚綠扳指,卻始終難下決斷,。他收回眺望的視線,,微微側頭,“你也是皇子,,當真不爭那位置,?”
李賢一撩袍角,竟跪下來,,重重一個頭磕在地上,“平王叔原是皇祖父最寵愛的兒子,,周貴妃也是皇祖父最愛的妃子,,此事當初人盡皆知。若非受周國丈賣官之事連累,,平王叔就是當之無愧的皇位繼承人,。而侄兒既非嫡子,也不得父皇獨寵,,七大世家實力亦遠不如平王叔,,螢火之光怎敢與日月爭輝?”
一席話勾起平王久遠的回憶,。
當年李賢之父李玨雖為嫡子,,但皇后無寵,其子自也不受重視,人人都猜未來皇帝更有可能是周貴妃之子,。只可恨外祖出身寒微,,目光短淺,竟干出賣官鬻爵之事,,被李玨當朝揭露,。皇帝為堵悠悠眾口,,只得將貴妃降級,,連自己也被封了個平王,從此遠離帝都,。
李玨登基后更不顧先帝遺命朝臣反對,,把自己的封地從富庶的越州改為貧瘠至極的崮山,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窮得私自開采銀礦,,被壽王抓住把柄,逼他反叛,。
皇位本就該是他的,!
平王看著手中的玉扳指,那是當年父皇見自己喜歡,,親手從拇指上拿下來帶在自己手上的,。他不甘心!這么多年來,,其實他從未甘心過,,他只是不敢。
他不甘心被李玨一再耍弄,,因此最終答應了壽王聯(lián)合的提議,,哪怕明知自己實力不如壽王,不過為他人做嫁衣,,但至少能向李玨復仇,。而如今有李賢相助,他已不懼壽王,,坐上那個位置的機會更大,,他怎能甘心放棄?
“皇叔若還不放心侄兒,,侄兒愿稟告宗族,,昭告天下,將自己過繼給皇叔為子,?!?p> 平王渾身一抖,,震驚地看著李賢,“你當真愿做到如此地步,?”
“侄兒只為報仇,,別無他求?!?p> 平王眼內若有火光閃動,,“好!若賢兒當真能如此,,轉告七大世家,,只要竭力助我,除先前他們提出的兩城,,我還可將通州也歸于他們麾下,。”
“賢兒一定轉達,?!崩钯t跪伏在地,臉上的神色藏在身下,。
人有時候就是輸給自己的不甘心,。平王隱忍十幾年,終究走出了這一步,。
“若有可能,,我們最好還是能派人安撫壽王叔,讓他莫要輕舉妄動,,最好繼續(xù)在皇宮使他那上不得臺面的小伎倆,,也對我們的戰(zhàn)局有利。只要我們快刀斬亂麻,,等帝都到手,,塵埃落定,他也只有俯首稱臣的份,?!崩钯t被平王扶起后,又再次獻計,。
“呵呵,若非遠離帝都多年,,在宮中就幾個只能傳信的人手,,我倒也愿意助二哥一臂之力。說也奇怪,,他和我同時去的封地,,怎就有這等勢力在皇宮攪弄風云,,雖然沒能直接殺掉皇帝,也鬧得宮中人心惶惶,?!?p> 平王將李賢扶起,兩個人如今說起話來都仿佛真父子一般親密,。
“賢兒,,事不宜遲,我今日派人去壽王處穩(wěn)住他,,如今李鴻不知所蹤,,哪怕被壽王的人藏匿,一時也回不到建章,。我們只需言語詐他一詐,,暗示李鴻在我手中,他那么在乎兒子,,必會按兵不動,。但此計也拖不了太久,你這就傳信謝老族長,,我們后日起兵,,不知七大世家可準備好了?”
“早就嚴陣以待,!”
“好,,只希望皇帝抓不到李鴻?!?p> 此時的祝絕正靠在地道口,,把鼻孔對準石板縫隙處使勁喘氣。
他也很想趁著自己還在這里的時候幫四個孩子把地道挖得更深一些,,可白日里大桶他們要干活,,院門又不能鎖,沒人可以放風,,只能把地板蓋住,。而且挖的越深,呼吸越艱難,,祝絕只得隔一段時間靠近洞口透口氣,。
肚子又咕地悶響一聲,祝絕撫著胃部,,他餓死了,。這兩天精神緊繃,還干著體力活,,昨天就吃了一個饅頭幾根菜葉,,祝絕肚中缺糧,,渾身無力。
突然一股肉香飄進縫隙,。祝絕這些日子吃慣了大魚大肉,,即使別有用心的刺史府和王府,以及不怎么用心的御膳房也不曾缺肉給他,,他從沒想過肉還能這么香,。
石板猛然被掀開,祝絕被光線刺地一瞇眼,,一只手拿著飄散肉香的布巾伸了進來,,大桶聲音悶悶地道:“給你?!?p> 祝絕眼睛一亮,,喜形于色,正待接過,,卻看到那只手雖然洗過,,仍然有絲絲血跡從被擦傷的傷口中一點點滲出,指甲發(fā)暗,,指骨上還有青色瘀斑,。
祝絕抬頭。
大桶雖然在努力側著頭,,但臉上仍能看到紅色的巴掌印,,原本就臟兮兮的衣服更破損多處。
祝絕沉下臉,。
“你到底吃不吃,?!”等了半天感覺布包還在手中,,大桶不耐煩地轉過頭,,“今天還不知道有人搜查不,動作快點,,你別給我們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