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突然掐住了蘭德爾小姐的脖子,,手指嵌進了她的靈體中,,但蘭德爾小姐的眼神中毫無驚恐,,反而露出了癮君子似的表情,。
“小甜餅,,去鋼琴旁為我們演奏一首肖邦好嗎,?我有客人來了?!?p> 沙發(fā)上的二人突然像系統(tǒng)出錯那樣,,閃動了一下。蘭德爾小姐瞬間在大帝的身下消失,,大帝衣裝整齊地坐在沙發(fā)上,,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根雪茄。
“多有打擾,,真是不好意思,。”我微微點頭,,以示禮貌,。
“阿爾藍叫你來的?”
“阿爾藍不想讓我來,,是我自己要來的,。”
大帝打了個響指,,食指指尖上燃起火苗,,他仔細地燃著雪茄。
“如果想要搶天元蛇造珠,請回吧,。你不是我的對手,。”
“執(zhí)筆我并不想用搶的,,那樣太不禮貌了,。”
“哦,?”大帝嘬了一口雪茄,,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執(zhí)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地獄執(zhí)筆官大人,?”
“鄙人正是執(zhí)筆?!蔽覍Υ蟮圩饕?。
大帝招呼我到沙發(fā)上坐下,沙發(fā)陳舊鋪滿灰塵,,我并不是很想坐,。但總擔心有些禮貌方面的事宜,勉強坐在沙發(fā)墊的邊緣上,。
“執(zhí)筆大人今日找我,,也是為了這天元蛇造珠的事情?”
“正是,?!?p> “我也不喜歡打打殺殺的,咱們能商量解決的,,何必要動手呢,?”大帝撣了撣煙灰,像是在試探我的反應,。
“事情是這樣的,,我需要一顆天元蛇造珠來獲得一副身體,方便我在人間工作,?!?p> “我又不是賣珠子的,我有兩顆,,一顆我的,,一顆剛剛從阿爾藍那邊拿來的。你說我怎么可能會給你呢,?”
“若是商量,,我們都需要誠實,,不是嗎?”
大帝夾著雪茄的手停在空中,,瞇著眼睛看我:“執(zhí)筆大人這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我有個猜測,,想要得到求證,。”
“說吧,,大膽的猜測一般都是愚蠢的,但如果被驗證,,那就是絕對天才的存在,。”
“你手上至少有三顆珠子,?!?p> 大帝笑了:“你再猜猜這三顆珠子是怎么來的?”
“我說的是至少有三顆,,看來部分猜想得到了驗證,。其實我更好奇的是,你為什么需要那么多天元蛇造珠,?”
“那是我的事情,,執(zhí)筆。別問的太多了,。”
“如果我不需要珠子,,那就完完全全是你的事情,,我不會有任何干涉。但現(xiàn)在我也需要珠子,,眼下,,你手上也許有多余的能夠轉讓。若是如此,,不用動武力,,再好不過?!?p> “你知道這座酒店最有趣的地方是什么嗎,,執(zhí)筆?”
大帝向我吐了一個煙圈,,突然左手傳過煙圈,,抓住我的額頭。他的眼睛直直盯著我,眼中似有空間隧道的漩渦在旋轉,,星辰光點攪動在了一起,。
“時間在此定格,又扭曲,,互相穿插在一起,。所有的可能性可以同時發(fā)生,也可以永遠不發(fā)生,?!?p> “這里是你的場域,你可以隨意編造這里發(fā)生的一切故事,?!?p> “我就是上帝,執(zhí)筆,。在這里,,一切我說了算?!?p> 身邊的物品開始相繼失重,,往空中飄去。
“執(zhí)筆,,你在這里不能耐我何,。但如果我想在此處抹去你在時間中的存在,比點燃雪茄還要簡單,?!?p> “我們都有自己的主場,不是嗎,?現(xiàn)在我是客人,,你是主人,這樣的待客之道,,是不是有些粗魯了,?”
我忽然抓住大帝摁著我額頭的手,借著失重力,,猛地把他拉向我,。在大帝撞到我的身體的時候,我們二人同時往身后飄了過去,。
“去我那邊玩玩吧,。”我說,。
“什么,?”大帝眼中的漩渦停歇了下來,。
我念動咒語,地獄之門在我們身后敞開,。
“來地獄玩玩,。”
我緊緊抱著大帝,,利用慣性,,二人滾入地獄大門中。
一陣陌生的暈眩感傳來,,我的身體像是在穿過某種漿糊狀的未知地帶,。這種眩暈感和平日躍入地獄的失重感完全不同,我的周邊像地震那樣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早就料到這一招了,,執(zhí)筆?!贝蟮鄣穆曇魪乃拿姘朔絺鱽?,“都進入我的領地了,怎么會隨隨便便就請你離開呢,?我的客人,。”
空間隧道突然斷裂開來,,我的靈體直接從隧道的裂縫處被吸了出去,,從不知何處的高空落下。強風穿透我的身體,,地心引力將我拽向某個方向,。
下一秒,我竟重新出現(xiàn)在了大帝的沙發(fā)上,。一切物品并沒有因為失重而漂浮在空中,,我還坐在那里,陳舊沙發(fā)墊的邊緣上,。我大口喘著氣,剛剛所發(fā)生的那一切就像一場清醒夢,。肖邦第一夜曲從餐廳的方向傳來,。
“哦我的蘭德爾小姐,多美妙的音樂,?!?p> 大帝笑著,深深吸了一口雪茄,。他的雪茄比之前短了一截,。
雪茄短了一截……所以說明時間的確發(fā)生了流逝,,但大帝在時間的流逝之后進行了重置。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的猜想從一開始就錯了,。時間一直都在往前走,,大帝的能力不是重置時間,而是……而是……
重置空間,。
是的,,就像在劇組拍戲那樣,一場不過,,不滿意,。演員,服化道,,燈光,,攝像機,重新歸位,,從零開始,。
也就說明我剛剛的確打開了地獄之門,并且我們應該同時跳進去了……但大帝在完全沒入另一個空間的時候,,重置了他所在的這個空間,。而重置空間的連帶性中斷了我的空間跳躍,在重置與跳躍這兩股強大力量的對抗中,,甚至導致空間跳躍的隧道出現(xiàn)了裂痕,。
如果這樣的猜想是正確的話,那么眼下的狀況,,也許還沒有那么糟糕……
哦不不,,如果——我是說如果,大帝抽雪茄這件事情是故意的,。故意讓我注意到時間的流逝,,那又是為了什么呢?
“本想請您去我的事務所坐坐,,血海的風景比這里好很多,。”
“這個邀請有些強硬啊,,執(zhí)筆大人,。您的客人可有些不好意思呢?!?p> “我們的待客之道原來都這么糟糕啊,,看來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p> “不用繞彎子了,,執(zhí)筆,。你若真的那么想要這珠子,我們就來做個交易,?!?p> “還有雪茄嗎?”
大帝瞇著眼睛看著我,,笑了下,,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支雪茄,遞到我的手上:“我聽說您的事務所是禁煙的,?!?p> “但你的酒店不是?!?p> 大帝的食指指尖燃起火苗,,我細細烤著雪茄頭,待其焦黑之后,,連著嘬了幾口,。煙絲燃了起來,發(fā)出幽幽的碳紅,。
我吐出一口煙:“說說交易吧,。”
“地獄的集市,,你去過,?”
“嗯?!?p> “我們就按集市的規(guī)則來玩,,以物換物?!?p> “有的時候,,集市里要的也不一定是物?!?p> “聰明,,我不要物。我要線報,?!?p> “我一個地獄文職人員,能給你提供什么線報,?”
“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全部報給我,?!?p> “那你直接去看我的連載就好了,叫做《地獄眾生見聞錄》,,現(xiàn)在正在網(wǎng)上連載呢,。”
“好,,成交,。就這樣?!?p> 大帝不知又從何處突然掏出了一顆珠子,,扔到我手上。我在空中接住,,打開手一看,,是一顆天元蛇造珠。不同的是這顆珠子是藍色和橘色的,,旋轉的花紋也如雙蛇盤繞,,難舍難分。
我把珠子攥在手里,,起身作揖:“既然如此,,那么執(zhí)筆我就多謝……”
話還未說完,整個空間像是被消音了一樣,,我在瞬時中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熟悉的暈眩感傳來,我又重新坐到了沙發(fā)上,。
手中的天元蛇造珠不見了,,我的雪茄還在桌上燃燒著,比剛才稍稍短了一些,。我的猜想被證實了,。時間在此流動,而一直都在改變的是空間,。大帝利用不斷重置空間的能力造成時間循環(huán)的假象,。
“出爾反爾不是很好?!蔽艺f道,。
大帝拿著那顆珠子在指尖盤轉把玩:“時間長了,和這珠子有感情了,,讓我再玩一會兒不好嗎,?”
我看著大帝,嘆了口氣:“你壓根就沒想讓我走,,是吧,?!?p> 大帝笑了:“哪個導演會放過一個好演員呢?”
“總有殺青的時候,?!?p> “那就接著演下一部,下一部,,下一部,。”
肖邦的夜曲又重頭響了起來,,我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大帝的雪茄已經(jīng)抽到了根部,,他在桌上熄滅了雪茄,。又是揮了一下手,雪茄的殘骸瞬時消失了,。
我慢慢地說,,很慢很慢:“創(chuàng)造一個你可以為所欲為的空間,擺弄著里面的傀儡,,看似有很多陪伴,,一切都順著你的心意,其實只是你的個人戲罷了,。甚至連個真正的觀眾都沒有,,你在取悅誰呢?”
大帝不笑了,,他撐著腦袋看著我:“你不就是觀眾嗎,?”
“也許我可以做觀眾,但你現(xiàn)在卻把我當做傀儡在對待,。像是棋盤上任由棋手隨意移動的棋子,,若稍不順心一點,打翻棋盤,,全盤重置,,簡直任性的就像小孩子一樣?!?p> “執(zhí)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抱著拯救地獄眾生的旗號,,帶著阿爾藍來我的地盤搶我的東西,,這和強盜土匪有什么區(qū)別?”
“一,我做這份工作從未想過拯救任何孤魂野鬼,。超出工作范圍之外的事,,我一件也不會做。二,,阿爾藍是我的客人之一,連朋友都算不上,。我只是從他那邊聽聞了珠子的消息,,來到了你的地盤。之前你和他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也與我無關,。我不想卷進你們星球的任何紛爭中?!?p> “你簡直清高的讓人厭煩啊,。”
“既然都讓人厭煩了,,不如讓我回地獄獨自快活去,。”
“你不要珠子了,?”
“我不喜歡搶奪,,也不喜歡和沒有信用的人做交易?!?p> “我也可把你永遠困在這里,,你知道嗎?”
“這對你來說又有什么好處呢,?”
“也許沒有什么好處,,但這個酒店這么大,多一個少一個,,差不了多少,。”
我定定地看著大帝,,地獄之門再次在我身后出現(xiàn),。雙門緩緩打開一條縫,孤魂野鬼的哭喊聲從其中傳來,。
“從空間上來講,,多一個我的確綽綽有余。但如果你把我留在這里,,我發(fā)誓,,”我一揮袖,地獄之門徹底敞開,血海腥風涌入酒店大廳,,鬼哭狼嚎的聲音穿透墻壁,,淹沒了鋼琴聲,“只要我在你的酒店里多呆一天,,這扇門就有可能出現(xiàn)在任何地方,,任何位置,任何時間,。是的,,任何時間?!?p> 大帝看著我,,他的雙手緊緊握著,皮膚被握的發(fā)白,。
“我們都會出錯的,,大帝。在時間的長河中,,總有那么一兩小岔路會徹徹底底地改變我們接下來的所有命運,。你現(xiàn)在還有的選,,如果你不希望有條岔路是通向往地獄的話,?!?p> “這是不一樣的概念,執(zhí)筆,。我掌控這里的空間,你只不過是個地獄的文職人員,,又不掌控地獄。我即使去了地獄,,就像是旅游一樣,有來有回,?!?p> 我的猜測徹底得到了驗證,,他的確掌控的是這個酒店中的空間,。
“旅游也有可能在半路上遇到臺風海嘯,感染鼠疫瘧疾,,被搶劫毒害。我為什么需要掌控地獄呢,?多累啊。你想啊,,地獄的那些鬼怪們也是那么的孤獨,那么需要多一份的陪伴,,尤其是像你這種有趣的人,?!?p> 大帝不說話了,。
“讓我走,我不要你的珠子,。或者留我在這里,,有朝一日和我一起回地獄。你選,。”
“我知道阿爾藍還在這個酒店里,?!?p> “我不在乎阿爾藍,,隨你處置,。”
“如果幫助地獄官員做事,,我能有什么好處嗎?”
“你扶一位老奶奶過馬路,,難道是為了好處嗎,?”
桌上的雪茄也幾乎燒盡,,空氣中充斥著煙草和血海海風的氣味,。大帝看著我,,一言不發(fā),。
“不說話的話,,我回去了?!蔽彝鬲z之門的方向后退。
“等等,?!?p> 大帝重新拿出那顆天元蛇造珠,,放在了我的雪茄旁邊。
“這顆珠子我放在這里,,你如果要用的話,就來拿,。用好了,,就還回來,,重新放在這個位置上?!?p> “交換條件是什么,?”
“算是借給你的,,不用?!?p> “那我也不用?!?p> 我已經(jīng)退到了地獄之門的門口,,熟悉的氣場正在一股股地從身后涌出,我真想現(xiàn)在就向后一倒,,一躍而入。
“好吧,,有個條件?!?p> “說?!?p> “你來借珠子的時候,做一次我的觀眾,。”
“那希望是一場好看的戲,?!?p> 大帝沒有再回答,。
我看著他,,張開雙臂,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