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蓮花燈亮起來了,事務(wù)所迎來了第八十四位客人,。
我的面前閃過幾道艷紫虹光,,之后是一聲厲喝:“執(zhí)筆,你可知罪,?”
聲音之大,,如驚天雷鳴,給我震的顫抖了幾下,。
“何人,?請現(xiàn)身后再說話?!?p> “我與你沒有什么話好說,,我是來治你的罪的?!?p> “我并不知道我有什么罪,,或得罪了什么人。請先現(xiàn)身吧,?!?p> 事務(wù)所正中間,紫色虹光開始聚集起來,,和空氣糾纏在一起攪動,。
“禍到臨頭還如此愚癡!罪不可赦,!”
“不讓愚癡之人明白自己的罪行就隨便問罪,,如此草率地執(zhí)行方式實在有辱你的工作,我看你才是罪不可赦,?!?p> 我揮手打開金光屏障,擋在我與這團紫色虹光之間,。
“我治你的罪,,不需要什么理由?!?p> 一把鎖鏈彎鉤鐮刀突然從虹光間飛出來,,直直砸在金光屏障上,。整個屏障一陣顫動,鐮刀被哐當(dāng)彈開,。一個巨大的鎧甲身影從虹光中步行走出,,鎧甲渾身赤紅,甲胄上布滿倒刺,,看起來十分兇悍,。
“我乃是來自第七重界的執(zhí)法官玄介子,汝還不趕快跪拜伏罪,!”
鐮刀再次飛向屏障,,又是哐當(dāng)一聲,徑直彈開,。玄介子右手一提,,鐮刀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玄介子請坐下慢慢說吧,?!?p> “我等執(zhí)法官怎有時間與你胡扯?拿你回去問罪便是,?!?p> “你若今日進了我的事務(wù)所,便是我的客人,。在我的場域中也應(yīng)當(dāng)順從我的工作流程,,你若是犯了我的規(guī)則,,我也一樣可以問罪于你,。”
“大膽執(zhí)筆,,事到如今還在胡攪蠻纏,!”
“胡攪蠻纏的是你。我做著自己的本職工作,,與你的第七重界無冤無仇,。你從一開始就嚷嚷著要治我的罪,卻又不說明罪因,。這與隨意給我扣頂莫須有的帽子有什么區(qū)別,?你們第七重界的執(zhí)法就如此草率嗎?判罪就如此模糊不清嗎,?官員就如此粗魯無禮嗎,!”
玄介子被這一番話激怒了,他掄起鐮刀連續(xù)揮砍在金光屏障上,。金屬撞擊的聲音一陣有一陣,,整個木屋都在顫抖,。我站于金光屏障之后,看著他的舉動,,一言不發(fā),,隨他劈砍。
半晌,,玄介子大概是累了,,他停下了劈砍,將鐮刀扎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好啊執(zhí)筆,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p> “現(xiàn)在可以坐下說話了嗎?”
“就這么說,!”玄介子站直了身子看我,。
“好,請你先回答我兩個問題,。一,,你今日找我難道就是為了治我的罪嗎?除此之外,,就無他事,?二,是誰讓你來問罪于我的,?”
“一,,屁話,我就是來治你的罪的,。二,,汝等罪人也有權(quán)利知道我的上級嗎?快快就法,?!?p> “那你再回答我,我犯了什么罪,。若你今日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跟你走的。我不僅不會跟你走,,我還會將你囚禁起來,,直到你說清楚為止?!?p> “囚禁我,?那你的罪就多加一等,!囚禁第七重界的執(zhí)法官員!”
“所以其實你都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對吧,?你只是個跑腿的,拿著號碼牌借我工作之機沖進我的事務(wù)所中想把我拿下,,回去交差,。”
“是,,我是不知道你的罪名,。但上級已經(jīng)吩咐了,我必須將你拿下,?!?p> “拿不下我,兩手空空的回去,,會怎么樣,?”
“我玄介子從來沒有失敗過任何一個任務(wù),如今拿你,,也不可能失?。 ?p> 他剛言罷,,再次掄起鐮刀砸向金光屏障,。整個事務(wù)所強烈地震動起來,屏障上出現(xiàn)了一道裂紋,。玄介子收回鐮刀,,看著這道裂紋,再次蓄力往屏障甩來,。就在同時,,左手的玉鐲發(fā)出綠光。金光屏障在瞬時間扯去,,玉鐲飛離手腕在空中形成虛幻空間,我順勢躍入空間中,。玄介子的鐮刀此時已經(jīng)朝空間的方向飛來,,強大的慣性讓他連人帶刀跟著一同滾進了空間里。
此處,,一片漆黑,。我正立懸浮著,玄介子在空中打了好幾個滾才勉強穩(wěn)住重心停了下來,。他看到我立在與他不遠處,,想再撲過來砍我,。我左手中指食指并攏在空中畫圈,玄介子手中的鐮刀飛到了一旁,,身體隨著我手指畫圈的速度在空間中不停地上下打轉(zhuǎn),。
“執(zhí)筆!快快讓我停下,?!?p> “我不,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既然不知道我的罪,,為何要來拿我?”
“我呸,!”
我加快了畫圈的速度,,玄介子的身體原地滾動起來。
“??!啊,!讓我停下,!”
“玄介子你聽著,我向來討厭無理無據(jù),,粗俗莽撞之人,。你如果不想好好做客人,那執(zhí)筆我也不會以禮相待,。你就這樣轉(zhuǎn)著回答我的問題好了,。”
玄介子的轉(zhuǎn)動速度越來越快,,等一個方向轉(zhuǎn)夠了,,反過來接著轉(zhuǎn)。
“等等,!等等,!讓我停下來!我好好說話,!”
“當(dāng)真,?”
“快停下來,我要吐了,!”
“你吐就吐好了,,關(guān)我什么事。”
“我說,!我答,!”
我停下了在空中轉(zhuǎn)動的手指,玄介子的身體停了下來,。
“你問,,執(zhí)筆你問?!?p> “第七重界是什么地方,?”
“天庭之上,銀河之外,,據(jù)此處約有十三億光年的距離,。”
“是誰讓你來拿我,?”
“這我真不能說,,我說了可能會沒命的?!?p> “那我犯了什么罪,?”
“這我也真的不知道,我只是領(lǐng)命辦事,,在銀河見穿梭,,將任務(wù)上的人一個個捉住,帶回第七重界去,。除此之外,,一無所知?!?p> “你此次任務(wù)失敗了,,回去會怎么樣?”
“我們第七重界不允許失敗,,只有完成和沒完成,。如果沒有完成的話,我必須一直做下去,,直到完成了為止,。”
“聽起來是很被動的工作,,你自己喜歡這項工作嗎,?”
“喜歡?”玄介子的聲音中充滿了詫異,,“喜歡是什么?是一種情緒嗎,?”
“換句話說,,你在做這份工作的時候,,感到享受工作本身嗎?”
“我不知道,。我生來就是做這個的,,并沒有其他選擇?!?p> “如果你選擇在做任務(wù)的半途中放棄,,離開第七重界會怎么樣?”
“我的上級會派出其它執(zhí)法官追查我,,無論我跑到這個宇宙的任何一個角落,,他們都有辦法能找到我,把我繩之于法,?!?p> 我飛向被定在原地的玄介子,和他保持著一臂的距離,。
“我這么和你說吧,,玄介子。你們第七重界的法律只屬于第七重界,,也僅僅只應(yīng)該管理在第七重界的范圍之內(nèi),。你們的法律既不是此處的地獄法典,也不是宇宙法則,。你現(xiàn)在屬于越界執(zhí)法,,無理又無據(jù),和強盜沒什么區(qū)別,?!?p> “我不是強盜!我是高尚廉明的執(zhí)法官,!”
“不僅是強盜,,還是偽君子。硬要把如此無理的行為安上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知是你愚還是我昧,?”
玄介子此時已經(jīng)氣的咬牙切齒,他的盔甲像是著了火一樣,,通紅發(fā)燙,。雙目圓瞪,后槽牙磨的咯咯響,。
“這里是我創(chuàng)造出來的虛幻空間,,我本可以把你永遠囚禁在此處的,但如果我這么做,就和你們越界執(zhí)法一個德性,。我會放你回去,。”
我揮了揮手,,空間四散開融化,,我們重新回到事務(wù)所內(nèi)。玉鐲在空中形成鎖鏈捆綁在玄介子周身,,將其綁在木椅上,。
“我會放你回去,至于你怎么交差就是你的事情了,。”
“如果不能交差,,你還不如處死我,!”
“我說過了,,越界執(zhí)法這種事情,,我不會做。不過你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自己的后路了,。如果拿不下我就得過上逃亡的生活,,那看來這是你走出這個事務(wù)所之后注定的結(jié)局?!?p> 鎖鏈從玄介子身上松下來,,化為玉鐲回到手腕上,我將玄介子鐮刀置于木桌上,。
“拿著你的鐮刀去逃亡吧?!?p> 玄介子看著桌上的鐮刀,,不置可否,。
“大人,,我不想走上逃亡之路,。身為執(zhí)法官,我知道被執(zhí)法是什么樣子的,。不是被拿去實驗室中變成實驗對象,,就是直接處死,。大人,,大人,,我不想逃亡,。”
“我也不想被你抓,。”
玄介子突然撲通一聲雙膝跪拜在地上,,給我嚇了一跳。
“大人,,請指一條明路吧!”
“起來說話,,起來說話,。”
玄介子把鐮刀推到我的面前:“在下愿把執(zhí)法器獻給大人,,請大人指一條明路,,在下不想逃亡,!”
“我不需要你的執(zhí)法器,,我也不知道該怎么指明路,。再說,,第七重界已經(jīng)這么喜歡越界執(zhí)法了,我若是再幫你逃亡,,不就也成了你的從犯,?我還不想自找麻煩,。你拿著你的法器,,走吧,?!?p> 玄介子拿起鐮刀,突然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若出此門之后要被追殺,,我不如就此自我了斷作罷,!”
“其實也是個方法?!?p> “什么?”
“若你能保證自我了斷后保證元神的完整,,可在這地獄中重新投胎,,重回六道,。從此改頭換面,,不再為第七重界效力,。不過啊,,一般自殺的靈魂都會在地獄中兜轉(zhuǎn)一段時間的,恐怕一時半會兒也離不開,。不知你在兜轉(zhuǎn)的這段時間里被抓住了會怎么樣,?!?p> 玄介子把鐮刀往地上一扔:“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該怎么辦才好!”
“依我看,,逃亡就逃亡好了。現(xiàn)接受逃亡的現(xiàn)狀,,之后再想辦法,。其實逃亡一事本身沒那么可怕,,是你的恐懼放大了這件事的困難程度,?!?p> “大人此言何意,?”
“你不是生來就是執(zhí)法官,,每個靈魂生來都是自由的,但享受自由的過程也是克服恐懼的過程,。
如果第七重界的執(zhí)法如此嚴苛,又跨維度如此之多,,你在逃亡的過程中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應(yīng)該也會碰到不少志同道合,,或者說有同樣困境的旅伴。這些旅伴也許是逃亡在路上的其他執(zhí)法官,,也許是逃避執(zhí)法官追捕的人,。
總而言之,,和你分享相同命運的人,應(yīng)該有很多,。你可以去找到他們,,互相支持,看看怎么在逃亡路上生存下去,?!?p> 玄介子聽著聽著,,眼睛都亮了:“大人所說的是!天無絕人之路,!”
“好了,,那你去吧?!?p> 玄介子一把抓起桌上的鐮刀,,將他腰上的一塊腰牌割斷下來至于我桌上。腰牌是漆黑烏木,,正面刻著“七重界執(zhí)法官”六字,反面刻著“玄介子”,。
“大人,,我玄介子從此將過上逃亡之路,,與之前的生活不再有任何聯(lián)系。我將此腰牌留在大人這里,,若是以后再有七重界的執(zhí)法官來找大人麻煩,您可以出示此腰牌,,說是我玄介子的朋友。若是遇到了老友,,倒也能好說話一些,。”
“那要是遇到了你的仇家呢,?你以后的仇家恐怕不少,。”
“那在下就不能保證了,。”
“行吧,,我知道了。這腰牌還是你拿著吧,,也許逃亡路上用得到。這種時候,,你手上能夠保住自己的籌碼越多越好,請多自我保重吧,。”
玄介子無言片刻,,他收回桌上的烏木腰牌,對我拱手一拜,。
我起身,拱手回禮,。
事務(wù)所中央再次升起紫色虹光,玄介子看著我,,嚴肅地點了點頭,退入虹光中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