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閑聊,，劉屠狗察言觀色,，見公西小白似有些心不在焉，頓時不樂意地道：“哎,，我說公西少主,，你婆娘家里出過大宗師，神通大秘你不稀罕聽也就罷了,，怎么還走神兒,？”

　　“對了，匹夫樓分別時,，你說只待料理干凈一些雜事,，就要立即動身返回西北，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跑去堵了汝南王府的門兒,，卻不知還有哪些‘雜事’要辦?。俊?p>　　公西小白聞言回神,，朗聲笑道：“實在對不住,，小白確實還有些手尾未了，失禮之處,，還請劉二爺海涵,！”

　　他見劉屠狗面露不悅之色，便微微壓低聲音道：“汝南王這里干系倒還不大,，曹虎頭那里才是關(guān)竅所在,，不論人家樂不樂意見我，總歸還是要走上一趟的,。方才小白想起這件麻煩事,，是以有些神思不屬?！?p>　　公西小白說罷,，見劉屠狗尚有不解，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跟著解釋道：“是了,，劉兄未曾參與大朝會，想是還不清楚，天子已將西征一事交給曹憲之主持了,，難怪我方才提及曹虎頭,，劉兄就似有疑惑之色?！?p>　　“新官上任三把火,，今日大朝會上，曹虎頭就曾代天子向我公西氏發(fā)難,，百般詰難敲打,，若非敖相出來打圓場，小白險些就下不來臺了,?！?p>　　劉屠狗聞言一愣，當(dāng)下也是撓頭,。

　　紅衣大軍機曹憲之在大周軍中威名素著,，性情更是暴烈，從來是說一不二,，當(dāng)日一聲令下,，便能驅(qū)使萬人效死。

　　隨后這位老爺子高坐城頭,，任憑金城關(guān)下殺成了尸山血海,，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屯騎校尉穆獅磐作為天子心腹愛將,，受命以區(qū)區(qū)一千重騎正面硬沖六七位黑狄宗師領(lǐng)銜的一萬金狼軍大陣,，明知是九死一生，依舊不敢違逆,，最終數(shù)透敵陣,、鮮血盈甲，麾下一千紅甲更是戰(zhàn)死大半,、元氣大傷,，若非金城將軍申屠淵給了一個臺階下，只怕就要盡數(shù)折在城下,。

　　戰(zhàn)后入城,，劉屠狗與穆獅磐打了個照面，卻沒見那個漢子有任何怨懟憤懣之色,，當(dāng)時只以為穆獅磐耿介直爽,、胸?zé)o城府，事后回憶起來,，才驚覺曹虎頭的厲害之處,。

　　更別提當(dāng)日劉二爺方立下斬旗之功,，正是意氣凌云之時，拜見時不肯屈膝下跪,，還口出狂言，若不是有軍部并鎮(zhèn)獄侯的調(diào)令在先,，這位老爺子差一點就要把他拿下治罪,，臨了還給了他“野性難馴、飛揚跋扈”的八個字的惡評,，是極少數(shù)曾讓病虎山二爺賠笑臉說軟話的人物之一,，至今讓他印象深刻。

　　一想到公西小白日后就要在這位虎頭老軍機的手底下討生活了,，劉二爺本想偷著樂,，一不留神就笑出了聲。

　　公西小白納悶地看了一眼劉屠狗,，不知這位劉二爺緣何發(fā)笑,，卻也沒心思詢問，隨即說道：“曹虎頭奉詔主持西征,，此時一定有許多人登門巴結(jié),，趕早不趕晚，我這就過去湊個熱鬧,，一刻不知曉他對公西氏的真正態(tài)度,，這心里就一刻都放心不下?！?p>　　劉二爺罕見地有些心虛,，赧顏道：“曹老頭本就看我不順眼，詔獄又是自成體系,，跟軍部尿不到一個壺里,，所幸你此去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險，我就不跟你同去了,?！?p>　　“哦？劉二爺果真好本事,，任憑什么人都敢招惹,，更難得的是招惹完還依舊能活蹦亂跳。你今后若是萬一在中原混不下去了,，不妨來我公西氏,，小白定當(dāng)掃榻以迎！”

　　公西小白說話不中聽,，劉屠狗嘴上也是不肯饒人,，笑罵道：“呸,！要投奔也是你投奔我，白狼裘穿不起了,，就來我這兒討一身黑衣穿穿,，總歸餓不著你便是?！?p>　　公西小白不由動容,，若真有那一天，則公西氏不知已落到何種不忍言的境地,，天下之大,，真的還能有他的容身之地嗎？

　　這一句承諾,，雖是劉屠狗笑罵之言,，但依著二爺?shù)男郧椋瑓s必定是說到做到,、絕無反悔之理的,。

　　這于公西小白而言，不啻萬鈞之重,，其中情義,，更是彌足珍貴。

　　當(dāng)下,，公西少主抱拳一禮,，鄭重地道：“無論中原、西北,，他日有緣,，定當(dāng)再會！”

　　劉屠狗跟著回禮,，待目送公西小白打馬而去,，這才開口問道：“何事？”

　　一名早就等在不遠處的黑鴉策馬來到近前,，此人是桑源手下的老底子,，說起話來親近之中匪氣猶存：“二爺，弟兄們跟隨劉旗總?cè)ラL安,、萬年兩縣死牢提人,，萬年縣那邊兒一聽是咱詔獄南衙辦差，痛快得很,，屁都沒敢放一個,，長安縣卻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死活不肯放人,，弟兄們當(dāng)場就要翻臉動手,，還是劉旗總開口攔住,，說當(dāng)日二爺在京師城北重傷昏厥，長安令始終護持在側(cè),，于我黑鴉有些情分在,，場面上不好做得太難看，所以特地派我來稟報一聲,，請二爺?shù)氖鞠?。?p>　　“長安令,？”

　　劉屠狗有些納悶，他跟長安令于獲麟算是有一面之緣,，對那位剛剛升遷入京師,、以自身精血孕養(yǎng)神兵的官員觀感尚可，當(dāng)日還順手解了對方被神兵反噬,、險些走火入魔的危局,。

　　更別提隨后二爺硬抗了魯絕哀一刀，說是當(dāng)日在場的一眾官民人等的救命恩人也不為過,，即便于獲麟和法十二對他也有相護之恩,，勉強算是兩相抵消，也不至于轉(zhuǎn)臉兒就如此不給自己面子吧,。

　　“嘿,，這京師就是不一樣，甭管什么人什么事兒都能叫咱碰上,，這不過才大半天呢,，就愣是沒消停過?！?p>　　劉屠狗倒也干脆,，朝身旁黑鴉一斜眼睛：“帶路！”

　　兩人策馬疾行,，沿途行人車馬見他們一身頗為獨特的黑衣,，哪怕只有區(qū)區(qū)兩騎，亦是紛紛走避,，就連一些個明顯是權(quán)貴官員家的車馬僮仆也是如此,。

　　劉屠狗不免有些愕然，多數(shù)時候他身后始終有大隊黑鴉跟隨,，人多勢眾的,，自然沒人愿意招惹，尤其上午還攙和了一百白狼,，一路橫沖直撞無人敢攔,，雖沒出什么事,，卻也鬧得雞飛狗跳，少不得被人怒目而視,。

　　當(dāng)時劉二爺還腹誹公西氏兇名太盛,，自家黑鴉才一來就跟著受了連累。

　　怎么如今自己不過兩騎竟也能凈街了,？按理說這京師道路寬闊,，兩騎才占多大點地方，根本礙不著旁人行走,，都躲那么遠作甚,？

　　帶路黑鴉見狀卻不無得意，揚聲道：“二爺,，如今您和咱黑鴉的名聲,，京師之中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弟兄們在外行走,，憑著這一身兒黑衣,，不但無人敢惹，還處處都有人敬著,，唯獨那長安令不知好歹,，敢捋二爺?shù)幕㈨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