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們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是沒有意義的,,卻迫切地去做很多事,,似乎我們必須做些什么,才能填滿那無處安放的恐慌,。只是,,我們沒有感動他人,,只感動了自己,。
?。?p> 藍雪晴飛快地跑下樓,,我也顧不得裝病,跟著她下樓,,過轉(zhuǎn)角后,,我們靠在樓道的墻上喘著粗氣,偷偷回望老年人的辦公室,。(初中部的教學樓類似U,,只是中間那個彎道是平直的。)
她似乎驚魂未定,,揉著太陽穴,,不停地呢喃:“天吶!我第一次干這樣的事,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我把手里的假條拽得更緊了,。還能怎么辦?既然決定做壞事,,就要有做壞事的覺悟,!
我們沒有像無頭蒼蠅一樣滿大街尋找,而是細細討論后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計劃,。先去藥店買一些紗布,,藥水等非處方藥。潛意識里,,我們還是認為老年人在監(jiān)視我們,。邊找邊想沈澤洋可能去的地方,先去天橋和天心水庫,。
兩個地方都沒有人,,我們既高興又犯難。多次尋找無果后,,我登上手機QQ,,找到安鑫,簡要說明緣由,。安鑫很快給出回復,。
【稻草人】他在家里。
【狗尾巴草】你怎么知道,?
【稻草人】他是沈澤洋。
我一拍腦門,,老年人都說過家長協(xié)同作假了,,不是在家里還能在哪里?不僅我急糊涂了,,連藍雪晴都急得找不著北,。
沈澤洋的家就在我家對面那棟樓,我和藍雪晴在他家門口踱來踱去,,最終還是我一咬牙按下門鈴,,開門的是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是沈澤洋的奶奶,。
“小麥呀……洋洋在里面,,也不曉得他是咋了,中了邪一樣,,你想辦法勸勸他……”老太太眼眶通紅,,花白的頭發(fā)在這一年幾乎變得全白,安鑫的媽媽、她的大女兒是她的驕傲,,太多的事,,讓這位年過花甲的老人心力交瘁。
我點頭,,心微微地疼了一下,,很認真地回應:“我會盡力的,婆婆你要注意身體,?!?p> 沈澤洋的房間里傳出陣陣哭泣聲,他似乎在打電話,,不停地訴說,,我聽不清他說的內(nèi)容,卻能感受到他的絕望,。在門口站得越久,,我扣在房門上的手指就越僵硬。我和藍雪晴就像兩尊門神,,靜靜地守著這道門,。
老太太進進出出,給我們倒開水,,泡茶,。時間久了,老太太對我們這兩尊門神也就熟視無睹了,。廚房傳來專屬于家的聲音,,老太太說,今天是安鑫的生日,,他要來這里吃飯,。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清脆的開鎖聲,,讓我們的神經(jīng)繃緊,。
沈澤洋的眼睛泛著血絲,睫毛上似乎還有沒有擦干的淚珠,,但那張臉全是從容和自信,。
“沈澤洋!你可舍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活不下去了呢,!”我努力微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角已經(jīng)咧得不能上抬,。
“我是誰,?多大點事,,還沒活夠呢!我爸說了,,男孩子要有魄力,,人家不喜歡就要死要活的像什么樣子!男人有了能力,,不愁找不到老婆,!”沈澤洋此時此刻的表情,狂妄的語調(diào),,就像行走江湖不怕挨刀的大俠,。
我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他是沈澤洋,,所以,,無論他受了怎么樣的傷,他都會把自己層層包裹,,因為他沒有勇氣去墮落,!墮落是一種勇氣,沒有勇氣墮落也是一種魄力——叫承受,!
沉默半晌,,我和藍雪晴都笑出聲,我撩起袖子指著胳膊,,挑了挑眉毛,,說:“看到?jīng)]有!雞皮疙瘩,,肉麻死了,!”
“明明是痱子!”沈澤洋吹了口氣,,有些得意,。
“春天有痱子?你腦袋被驢踢了,!”一道冰冰涼涼的聲音,似乎從第四紀冰川時期穿越而來,,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一眼望去,安鑫那張讓女生都羨慕的錐子臉如冰雕,,清冷的眸子散發(fā)著寒意,。
我和藍雪晴都呆在原地,這是一個弟弟對哥哥說的話嗎,?安鑫不是刁鉆的人,,但他對沈澤洋……怎么說呢,?非常刻薄,。
沈澤洋輕笑出聲,,“我的腦袋太圓,要是你踢著踢著就當成足球了,,怎么辦,?”
安鑫正欲反駁,沈澤洋又連忙說,;“好了好了,,今天你生日,壽星最大,,你是足球,,我才是驢,我們誰都不虧,,呵呵,。”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能保持如此清晰的邏輯思維,,我甚至懷疑他有沒有真正喜歡過嚴沁,他現(xiàn)在的樣子,,有一丁點失戀的落魄嗎,?如果說失戀是病,治病需要時間,,他的愈合期也太短了吧,!
在老太太的笑罵聲中,沈澤洋和安鑫停止了斗嘴,。不一會兒,,沈澤洋的好哥們兒羅仁川也找到這里,其他好友也陸陸續(xù)續(xù)趕到,。安鑫的小型生日宴,,幾乎成了沈澤洋的慰問宴。
安鑫輕輕地敲開雞蛋,,在眾人的注視下剝開蛋殼,。這是云城的風俗,沒有成家的都是孩子,,孩子過生日,,必須由長輩煮一個紅皮雞蛋,在一家人的注視下吃下去,。在過去那個困難的年代里,,雞蛋可是營養(yǎng)品,、稀罕物。
安鑫的臉頰微微泛紅,,似乎鼓足了勇氣,,把雞蛋放在嘴邊,星目轉(zhuǎn)動,,瞧了瞧其他人,,又放回去。如此重復幾次,,沈澤洋終于忍不住開口:“快點吃啊壽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們晚上還有課呢,!”
我?guī)缀跤型卵臎_動,,沈澤洋還記得上課!
安鑫把筷子一摔,,唰地一下起身,,對著眾人微微一笑,輕聲道歉后,,昂首挺胸地走出去,,留下一頭霧水的眾人——包括我。
老太太最先反應過來,,對著安鑫的背影大喊:“這孩子,,又怎么了!過生日還發(fā)脾氣,!”
我抓過搭在餐椅上的背心,,飛奔而去,邊跑邊回望:“你們先吃飯,!我去找他,!”
他們不懂安鑫為什么生氣,覺得安鑫無理取鬧,、沒事找事,,只有我懂,因為我和他一樣,。他恨自己是個孩子,,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要他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吃下專屬于“孩子”的雞蛋,,對于他來說,,太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