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重提欲語還休(四)
第一百零九章
“我果真沒有看錯人,。”聞人成僡顯然是一點時間都不想浪費,,一坐進亭子里就選了一個爽快的開頭,。
我只是笑笑,,并不作答,,揮手讓惠英出去看著,。
聞人成僡身后的太監(jiān)也很機靈,,不用主子吩咐就和惠英一起出去了,。于是亭子里就只剩下我和聞人成僡兩個人,。月色很暗,火把和燈籠都被拿去幫助貞蘭公主找鐲子了,,我們唯一的光源就是惠英手里的宮燈,,但是惠英站的很遠,燈光傳到亭子里就已經(jīng)很微弱了,。
夜色里,,我和聞人成僡互相打量,都希望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什么,,但是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只是隱約的覺得他似乎在微笑,。
“當日初見長公主,,我便知此女必定不凡?!甭勅顺蓛a再次開口打破沉默,,聽不明白是什么情緒,“果不其然,,長公主今非昔比,!”
“殿下說笑了?!蔽液芸陀^的否定了他,,“殿下當日選擇謹?shù)伦鳛橥ɑ閷ο螅粗械囊蛟撌侵數(shù)履暧谉o知,,便于操控才對吧,?”
“呵呵!”聞人成僡笑了一下,,“長公主才是說笑呢,!當日在下不過剛剛成年,一切安排都只是聽從父皇吩咐而已,。在下對長公主絕無半分不敬之處,,還望長公主不要在意才好?!?p> “殿下嚴重了,,殿下的歉意,謹?shù)屡率钱敳黄鹉兀 ?p> “哪里,!長公主統(tǒng)率**,,精明能干,便是在軍營之中,,也是從容鎮(zhèn)定,,大株有今日,長公主少說也有四分的功勞,,有什么當不起的,?”
我不由得心里發(fā)緊。
我在玄甲軍大營的事情在大株一直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三皇兄一直對外宣稱我是在路上和眾人失散,,后來才尋到的。在玄甲軍的時候我一直都以莊嚴的身份自居,,想來聞人成倓為了他自己也不會去到處胡說的,。可是聞人成僡是怎么知道的,?他又知道了多少,?
“承蒙岐王殿下看得起,是謹?shù)碌臉s幸,?!蔽也桓以賳栂氯ィ荒芎滢o,,“若是岐王殿下果真看得上謹?shù)?,不如今日就給謹?shù)陆淮痪鋵嵲挘珊???p> “公主真是女中豪杰,,”聞人成僡依舊波瀾不驚,但是從袖子里掏出一塊淡綠色的牌子遞給我,,“公主可還識得此物,?”
我不明所以的接過來,卻見那是一塊不大不小的玉牌,,通透澄澈,,在微軟的光線下依然翠色欲滴,是上好的老坑翡翠,,玉牌上有輕微的突起,,雕工雖不精細但是也流暢大氣,分明就是牡丹花的樣子……
牡丹佩,!
當年聞人成僡交給我并聲稱是北朔太子妃信物的牡丹佩,!
“岐王殿下這是……”我心下一驚,,但是依然平靜,裝作不懂,。
“當年長公主拒絕了在下,,難不成今日還要故技重施?”聞人成僡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
“這話不是應(yīng)該由本宮來問嗎,?”我輕笑道,,“難道殿下今日也要故技重施?”
“那依著長公主看,,我北朔是何意呢,?”聞人成僡也笑了。
“北朔咸樂帝英明神武,,他的心思豈是我能夠猜得的,?”我心不在焉的把玩著手中的玉牌,“不過岐王殿下,,若是忘了當年的話,,本宮不介意再說一遍:本宮身為南株子民,保衛(wèi)大株就是最好的選擇,?!?p> “長公主糊涂了!”聞人成僡一聲長嘆,,“南株今非昔比,,長公主難道還要其他的選擇?”
“岐王殿下有話不妨直說,?!蔽冶凰媚涿畹男臒┮鈦y,不想再繼續(xù)這種無謂的糾纏,。
“南株借由與大朔的姻親之誼,,讓大朔勞心勞力收復了滕州,就真沒有想過要坐實這姻親之名,?”聞人成僡的聲音瞬間冷了下去,,但是天色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當年與岐王殿下求取的我的三姐謹妍為北朔太子妃,,但是不料父皇駕崩,,我等守孝三年之期未滿,謹妍就做出不軌之事,,已然被廢去公主名號,,現(xiàn)在也不知身在何處,。”我依舊裝傻,,“前段日子大株內(nèi)亂不穩(wěn),,**一直沒有掌事之人,才將此事拖了下來,。殿下說到此本宮才剛剛想起,,此事確有不妥之處,謹妍已是被廢之人,,斷然不可再做太子妃,,本宮會盡快處理,取消謹妍與北朔太子的婚約,?!?p> “長公主此言差矣!”聞人成僡此時已經(jīng)有些冷厲,,“南北之盟約牢不可破,,怎可因為此等小事傷了和氣?我此次出使,,父皇千叮萬囑要妥善處理此事,,務(wù)必堅實南北同盟?!?p> 話說到這里,,聞人成僡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了,就是北朔可以不計較謹妍的過失,,但是需要大株再出一位公主替代謹妍與北朔太子訂立婚約,。而謹妍身亡,謹安謹寧依舊分別訂了婚事,,現(xiàn)在的人選就只能是我或者是謹華姐姐,。而聞人成僡再一次將牡丹佩交給我,就是挑明了他們定的人選是我,。
我撫摸著冰冷的玉牌,,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感覺。
“既然如此,,那本宮也就不避諱其他了,,”我抿了一下嘴唇,“謹?shù)码m為公主,,于國于民可以將生死置于不顧,,但是也絕沒有平白去送死的道理。岐王殿下的這個要求,,怕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長公主誤會在下了,!”聞人成僡輕輕一笑,“故技重施那是父皇的意思,,但是在下也自有回還之法,,可保護長公主順利出嫁?!?p> “哦,?”我挑眉,“不知岐王殿下為本宮做出如此安排,,需要本宮如何行事,,方才不負殿下相助之恩?”
“本王自幼喪母,,承蒙淑妃娘娘乞憐,,收于膝下教養(yǎng),才有本王今日,。”聞人成僡語帶悲涼,,“淑妃娘娘的恩情,,本王沒齒難忘,雖百死無以為報,?!?p> “所以?”我冷笑,,直截了當?shù)膯枴?p> 北朔的淑妃是北朔睿王聞人成倬的母親,,也是北朔**里唯一一個可以和北朔皇后姬鳳敏叫板的人,我早就知道,。
北朔皇后姬鳳敏本來是當年大齊時候平北王的嫡長女,,咸樂帝收服了平北王的實力就是靠著這位皇后,所以姬鳳敏一直都有不可撼動的地位,。而淑妃烏雅本是匈奴漠南王庭的公主,,曾率領(lǐng)匈奴衛(wèi)隊進京護駕,才避免了姬氏余孽卷土重來顛覆北朔的陰謀,,也是女中豪杰,。所以多年以來,姬皇后和淑妃的爭斗一直都不曾停歇,,從**到朝堂,,一直延續(xù)到兩個人的兒子,太子聞人成侃和睿王聞人成倬,。
“長公主只要能給在下一個承諾,,在下便可保證長公主一路安全抵達甫京,,順利成為北朔的太子妃?!甭勅顺蓛a好像來了興趣,,言語間充滿了誘惑的味道,猶如一條狡猾的狐貍正在放餌一般,。
“本宮如此的身份,,終身大事自然是要皇兄做主的,岐王殿下這要求未免提的太早了吧,!”我不以為然,,無所謂的笑笑,“且不說本宮不見得能夠有幸和貴太子訂婚,,即便是真有那種榮幸,,岐王殿下怎知本宮一定要答應(yīng)你呢?”
“第一,,長公主并沒有其他選擇,。”聞人成僡胸有成竹,,“現(xiàn)在南株能夠替代謹妍公主出嫁的只有兩位公主,,而長公主重情重義,又怎會讓謹華公主去冒險,?第二,,當年我父皇的想法想必公主也不曾忘記,在下不妨直言,,此次父皇的態(tài)度依然沒有變,,所以長公主要想在甫京安安穩(wěn)穩(wěn)的,就一定需要找一棵大樹遮攔才好,。而睿王,,就是長公主的不二人選?!?p> “呵呵……”我捂住嘴低低的笑了,,“岐王殿下既然已經(jīng)替本宮都打算好了,就直接一點,,把你們的要求說明白了可好,?”
“長公主只要答應(yīng)一件事便好?!甭勅顺蓛a以為我被說動了,,聲音里帶著些許的笑意,“長公主保證,,無論發(fā)生何事,,都要無條件的站在睿王一邊,。”
我垂下眼簾,,細細的摩挲牡丹佩上的花紋,。
“殿下似乎漏算了一步棋吧?”我低著頭,,漫不經(jīng)心的反問,,“自古女子出嫁從夫,若是本宮真有這么一天,,為何要舍近求遠,?”
“長公主若是做此想那可是打錯算盤了!”聞人成僡帶著笑意,,似乎等的就是我問出這句話,,“我父皇可是有雷霆手段,比之你們的靈教毫不遜色,,憑太子的能力想要對抗無異于以卵擊石,。”
我被他的話說的一愣,。
咸樂帝手中有不遜于靈教的地下力量,?是流光?
但是我短暫的愣神被聞人成僡當成了被殘酷的現(xiàn)實嚇到的鐵證,,所以很是悠然的說,“若是長公主有半分差池,,怕是……前途堪憂呢,。”
“岐王殿下,,”我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將手中的玉牌遞還回去,“這東西太過貴重,,謹?shù)屡率钱敳黄鸬?,還請收回?!?p> “長公主真是執(zhí)著,!”聞人成僡并不接,“難道長公主要拒絕兩次,?”
“既然有第一次,,為何不可有第二次?”我笑著反問,,“岐王殿下既然要來做這個說客,,就要知道凡事都有兩種可能,。”
“也是,,”他點點頭,,語氣緩和了不少,“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長公主不必心急,,可以再做定奪。有了確定的結(jié)果,,再通知在下也不遲,。”
“也好,?!蔽冶硎举澩瑢⒂衽剖栈匦渥永?,站了起來,,“岐王殿下還是隨本宮出去吧,這已經(jīng)過了大半天了,,估計貞蘭公主也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