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苦笑一聲,拉著林萌站了起來:“四百二十七位影子殺手,,出現(xiàn)了三百一十九位了——百花魔帝,,你也出來吧,,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大森林里,,你不會覺得郁悶么,?”
“小家伙的感知力真是不錯,,姐姐都不想殺你了,!”一聲咯咯嬌笑,,陰暗無比的大森林中驀然亮起一抹五彩,,卻是個滿身花瓣的女子,看樣子不過十七八歲,,膚白勝雪,,嬌媚無方!
“不如,,小家伙隨了姐姐去吧,,姐姐保證不害你倆,如何,?”
張元只是笑笑,,還沒有說話,卻又聽得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冷笑道:“百花,,你若一天不發(fā)花癡,,本帝都要懷疑,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連殺死了死靈魔帝大人的兇手,,你也敢勾引,莫不是以為三位魔神大人數(shù)百年沒有訊息,,你就把他們?nèi)坏目植澜o忘記了嗎,?”
“影魅,你知道個逑,!”那滿身花瓣的女子正是創(chuàng)世魔帝蒼生?座下的四大魔帝之一,,玄虛帝境四層的百花魔帝花郁香,。她狠狠地朝旁邊一株大樹白了一眼,氣鼓鼓地道:“你也不動用一下你那比豆腐渣還愚蠢的腦袋想一想,,這兩個小家伙,,一個是還沒渡過八轉(zhuǎn)玄虛劫的小姑娘,另一個小男孩還只是輪回尊境一層而已,,他們能夠殺得了死靈魔帝,?”
“你什么意思?”那大樹上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個淡淡的影子,,淡淡地問道,。
“本帝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咱們追逐的,,極有可能不是真兇,!你也不想想,死靈魔帝大人可是玄虛帝境八層,,比你我加起來都還要厲害,!能夠殺了他的,整個神魔大陸,,除了妖族的三大至尊妖皇,,不過就是藍(lán)星帝國皇帝東方破曉等寥寥兩三個人。你覺得,,在這兩三個人里面,,會有這么兩個小孩子么?影魅,,你可別追錯了人,,會讓死靈魔帝大人死不瞑目的!”
那影魅魔帝似乎腦容量的確不多,,搔了搔頭皮,,竟是無言以對。
但他想了想,,卻仍有些懷疑,,猛叫道:“不對,不對,!他們?nèi)粽媸瞧掌胀ㄍǖ淖鹫?、圣者,那他們?yōu)楹文軌蚨汩_那么多的截?fù)??須知不但我影殺族動用了三百多名影子殺手,,連劍魔山莊的老劍兒和他的十八名圣者以上徒弟、水魔澗的三大水鬼都來了,甚至還來了兩頭魔神獸,,這么強(qiáng)大的陣容,,居然也能讓他們逃到這兒,他們豈會是普通人,?”
“所以我說你是笨蛋呢,!”百花魔帝翻了個白眼:“他們明顯就是有心人丟出來的一個餌!咱們神族這么多圣者,、帝君的都沖著他們來,,真正的兇手自然就能大搖大擺地離開神族,!要不然你想想,,單憑他們兩個小孩,能夠躲開咱們這么多神族強(qiáng)者的阻攔,?”
她擺了擺手:“好了,,不和你這笨蛋多說。反正本帝覺得,,這兩個小孩深對本帝的胃口,,特別是那少年,身上竟然有無比濃郁的生之氣息,。本帝要把他們抓回去,,好好研究!”
趁著影魅帝君不說話,,她揮手便要將倚在樹上的張元和林萌帶走,,卻猛然一怔:纖手一揮之下,那兩具活生生的軀體竟然在她眼前化作了兩篷飛灰,,簌簌地灑進(jìn)了樹下的泥土里,!
百花妖帝一愣,那影魅帝君卻哈哈大笑:“原來說人家笨的人,,自己才是最笨的,!現(xiàn)在你還相信,這兩個少年普通了么,?哈哈,,竟然在你百花帝君的眼皮子底下,擺了你一道,!”
“啊啊?。蓚€可惡的小子,,本帝一定要抓住你們,,一定要你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聽著身后遠(yuǎn)遠(yuǎn)傳來的百花魔帝抓狂的號叫,,正牽著林萌急速行走在大森林里的張元樂了:“萌萌,,你這替魂分影陣,果然厲害無比??!兩大魔帝,居然都沒能看出端倪,,厲害,!”
林萌抿嘴一笑,卻沒有說什么,。她只是喜歡跟在阿元哥身后,,卻不想搶他的風(fēng)頭。
“但是這些家伙真如附骨之蛆一樣,!”張元又皺起眉頭:“影殺族可真是一個變態(tài)的種族,,居然能生出只有影子,沒有實體的人來,!整整三百多道影子,,這可怎么擺脫得開!”
他望了望遠(yuǎn)處,,已能隱約看到大森林外的山際線影子:終于要出林了,。
但離開大森林,就表示他們會完全暴露在魔族的視線下,。他們才剛剛趕到魔云族,,離洛水北岸的小洛域,還有不知多少萬里路呢,,就這么大搖大擺地,,不是自投死路嗎?
他不知道,,此時的小洛域,,洛陽城中,也有一道目光,,似乎穿越了千山萬水,,望向他。
血魔池畔,,萬千層層疊疊的血蓮,,已經(jīng)將天魔神相啃食得只剩下一個骨架。
天魔神帝鈞頹然坐在被血水泡得泥濘一片的池子旁,,雙眼無神,,似已精疲力竭。
心魔神問天同樣雙眼無神,卻似精神已經(jīng)離開了肉身,,只留下一個空空落落的軀殼,。
而且即便只剩下軀殼,他也同樣脫離不了被吸食一空的命運:一朵朵絢麗得如三春怒放的血蓮花,,已悄然落到他身上,,于是那身體里驀然沖出一股股腥臭的黑氣,那便是他辛辛苦苦修煉了不知多少個紀(jì)元的魔氣,,被那血蓮導(dǎo)引著,,全然注入了那血紅的佛相之中!
只比地魔神該亞遲了小半個時辰,,天魔神帝鈞,、心魔神問天,似乎也已毀滅了,!
不,,還有一個殞落的魔神:那躲在某個角落,,瑟瑟發(fā)抖的嗜血魔帝,,血天都!
他只是面對了那血紅佛相的一個眼神,,便無聲無息地殞落掉了,,一身高強(qiáng)無比的修為,也化作了那濃濃血云里的一小部分——只是與死靈魔帝不一樣,,他的殞落,,同樣沒有在三千魔域引起半分波瀾,似乎,,那死亡的氣機(jī),,被厚厚的血云給蓋住了一般。
“哈哈哈哈,!”血魔池上空驀然響起一陣猙獰的狂笑,,伴隨著風(fēng)寒秋的動作,那血紅的佛相雙拳緊捏,,昂首向天,,似乎在向這片天地發(fā)出最后的挑釁!
“什么周天神魔,,不過是本座的養(yǎng)料而已,!今后這片天地,哪有什么神魔人類,,什么妖皇帝君,,唯有本座,血飲魔神!九天十地,,本座就是整個神魔大陸唯一的神,!唯我,獨尊,!”
天空中,,不知何時暗了下來,烏云如鍋底一般漆黑,,在九天上直堆了不知多少萬里高,;厚厚的云層里,有道道煞白的閃電在往來穿梭,,像一條條遨游在九天之上的銀龍,。
這是劫云,這是神魔大陸從未現(xiàn)世過的劫云,,這是比八轉(zhuǎn)玄虛帝劫要厲害百倍的劫云,!
八轉(zhuǎn)玄虛大八卦滅煞天霄帝劫,多達(dá)八種天劫:渡過此劫的修士,,要先后經(jīng)歷蝕骨湮風(fēng),、銷魂魔火、亡靈之路,、迷神幻境,、黃泉瀝水、大地狂沙,、剔血金刃這七種令人聞之色變的天劫洗禮,,還要經(jīng)過三百六十一道紫霄神雷的轟擊,方才有希望晉升到玄虛帝境,。
而比八轉(zhuǎn)天劫還要厲害百倍的天劫,,這是怎樣的概念?
一個從未現(xiàn)世的魔神,,雖然吞食了三大半步魔神的肉身,,恐怕也不會引來這般天劫吧?
幾乎與血飲魔神風(fēng)寒秋同步,,剛剛沖出大森林的張元,,也苦笑著停下了腳步:九天之上那厚重?zé)o比的劫云,同樣把那凌厲的氣機(jī),,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此時的他,不知用了何種方法,,已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輪回尊者,,修為反而提高了一些,,尊境三層,氣機(jī)卻已大相徑庭,,若不是陪伴他數(shù)百年的,,絕不會認(rèn)出他的真實身份。
他身邊的林萌也有了極大的改變,,不管是氣息還是外貌,,修為卻降低了一些,五層圣者,。
這是張元在影殺族身上得到的靈感,,采用大五行法則之力,可以借助天地玄妙遮蓋自己的氣息:他實在是被魔族強(qiáng)者們的追殺給嚇住了,,不得不采取這般下策,,只求能夠躲得過去。
他還想著,,就算回到洛村——在他的記憶中,,還沒有洛陽城這個名字——他也得繼續(xù)遮蓋自己的氣息,以免給洛村引來數(shù)之不盡的魔族強(qiáng)者,,他不能為那些堅守的人們招災(zāi)引禍,!
然而這股突如其來的劫云氣息,打斷了他所有的計劃,,令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他只來得及把林萌推出去,,不讓她被自己的天劫所波及——雖然她也有她自己的天劫要渡過,,雖然那渡劫的過程同樣十分艱險,但看看自己頭頂那厚重的劫云,,張元很明智地不讓林萌參與到自己的天劫中來:太可怕了,,就算玄虛帝劫,也不及這天劫的百分之一??!
當(dāng)然自己為什么要面對如此可怕的天劫,張元是知道的,。正因他知道,,所以他只有苦笑。
從一千年前,,在粉碎的虎跳崖晉升輪回尊境以來,,張元便再沒有晉升過了。
但這不等于他的修為就停滯不前,,正相反,,他的修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飛速增長之中!
特別是先后去過血魔池,、中控城,、幽冥界,他的修為,,更是如坐火箭一般增長,!
所以他現(xiàn)在的修為,不但不止輪回尊境一層,,甚至連一般的歸元圣境,,也及不上他。
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幽冥界里,,信手撳起那么大的風(fēng)浪,也不可能使出“大五行拿星捏斗”這樣的神通,,把死靈魔帝一下子就扔到幽冥界去,,最終讓這個可悲的魔神徹底殞落!
林萌是從后天境直至玄虛帝境的天劫,,一次都沒有渡過,,所以她足足有九個“偽境”;張元卻是沒有渡過七轉(zhuǎn)歸元劫,、八轉(zhuǎn)玄虛劫,,所以他也有兩個偽境。
但他的天劫依然比林萌的要厲害何止十倍,,因為他還得到了三筆“饋贈”,。
不知為何,不知多少萬里以外,,有一股渾厚無比的大地氣息,,悄然鉆進(jìn)了他的涌泉穴;接著,,小半個時辰過后,,另一股玄妙無比的天空氣息,則化作一道道法則之箭,,射入他的頭頂百會穴中,;最后是一股神魂之力,在他毫無感覺之時便鉆進(jìn)了他的泥丸宮,,卻也沒有驚動他盤踞在泥丸宮內(nèi)的主元神,,而是乖乖地鉆進(jìn)意識之海,旋即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不知這三道氣息是從何而來,,也不知是誰如此慷慨地饋贈給他——這三股氣息,,怕不都是修煉了無數(shù)個紀(jì)元的半神強(qiáng)者所有吧——但他知道,得到這三股氣息之后,,他對“擬天道”的理解,,似乎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個前無古人的地步:神魔大陸上所有的“天道”,此時都被他熟諳于胸,,不管是現(xiàn)象,、規(guī)律,還是法則,,他都已經(jīng)徹底悟通,,完全掌控!
而且還不止于此,,他在幽冥界領(lǐng)悟出來的生死天道,,這是一個“真天道”,與神魔大陸上的“擬天道”有天壤之別,,同樣也已被他掌握了本源,,完全掌控,甚至還能有所突破,!
生死天道若突破,,似乎便是一個全新的境界,他似乎從未見過,,卻有一種天生的親切感,。
總之,張元雖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卻很明白,,他的修為,已經(jīng)全然不同了,。
他估計,,如果他渡過了這道厚重?zé)o比的天劫,真正把那些法則之力,、天道之力完全熔煉成自己的實力的話,他的境界,、修為,,都會上升到一個超越玄虛帝境的地步。
當(dāng)然,,前提是,,他要能夠渡過面前的天劫;而此時,,第一道紫色的天雷,,已經(jīng)轟下來了,!
張元盤膝坐下,雙手捏訣,,五心朝天,,開始拋開一切,專心渡劫,。
在他面前數(shù)十丈外,,林萌同樣盤膝坐著,五心朝天,,閉目凝神,,開始渡劫。
距他不知多少萬里以外的血魔池畔,,那巨大的血紅佛相,、佛相前的血飲魔神風(fēng)寒秋,同樣盤膝坐下,,血紅的大刀放在膝前,,同樣一心一意地抗衡著從天而降的層層劫雷。
不知何時,,血魔池畔,,出現(xiàn)了一個麻衣老者,滿頭蒼白,,卻滿臉都是紅潤滑膩,,宛如嬰兒一般。他赤著腳,,左手腕戴著一個小小的圓形的東西,,就如具體而微的日晷一般。
他朝著厚厚劫云之下的風(fēng)寒秋望了一眼,,忽然又輕輕地?fù)u了搖頭,。
時光流逝,在他身上卻似失去了作用,;空間流轉(zhuǎn),,似乎對他也全無效力。他只是輕輕一動,,便又出現(xiàn)在張元面前數(shù)丈外,,卻拈著雪白的胡須看了看,微不可察地笑笑,,點了點頭,。
但他同樣沒有說一個字,只是輕輕搖了搖身子,,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切,,不管是血飲魔神,還是張元,,還是林萌,,都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天劫正在持續(xù),,但需要渡劫的,,好像不止張元、林萌和血飲魔神,。
三千魔域,,不管是在哪一個域,似乎都降下了漫天的雷霆,;無如魔族,,都沐浴在轟轟烈烈的雷電之中。于是,,白骨魔,、幽魂魔的死靈之氣被剔除,影殺魔在雷電之中顯出了身形,;矗立在草原上的劍魔宮,、隱藏于群山中的水魔澗,以及火魔殿,、石魔山,、刀魔營地、百花魔谷,,全都被漫天雷霆轟得天翻地覆,、人仰馬翻,重重魔氣更是被轟得七零八落,!
但不要以為只有魔族遭了殃,,人族、妖族,,似乎也沒能逃過一劫,。
人類有三大帝國,藍(lán)星帝國建都藍(lán)星城,,下分七大王國,、三十六郡;北冕帝國位于大陸東北,,乾元帝國則在大陸西北,都只有一兩個郡城,。但此時大陸上的三大帝國數(shù)十個郡,、無數(shù)的縣,、鎮(zhèn),只要有即將渡劫的修士,,都遭到了天劫的洗禮,;而且這天劫,比起他們原本需要渡過的,,其威力似乎增強(qiáng)了不止一倍,,于是,無數(shù)修士便紛紛殞落在了天劫之下,。
這些修士,,按照原本的計劃,應(yīng)該是不會殞落的:這是人類本不應(yīng)遭受的巨大損失,!
而大陸上的三大妖族圣地:天昱嶺,、十萬大山、太白山脈內(nèi),,同樣有無數(shù)本不應(yīng)渡劫的魔獸,、妖族,迎來了更加兇猛而恐怖的天劫,,上至妖尊,、妖圣,下至十五星魔獸,,損失慘重,!
如此巨大的損失,以至于天昱嶺最核心的地帶,,有一尊頭頂雙角,、明黃袞袍的妖修,情不自禁地仰天咆哮:“上天,,你為何如此忍心,,這不是要置我龍族于青黃不接之地嗎?”
單是三大妖族之首的龍族,,便有多達(dá)十五條被當(dāng)作中堅力量的成員,,殞落在了天劫之下!
這場聲勢浩大,、波及了整個神魔大陸的天劫,,足足肆虐了七七四十九天,方才停歇下來,。
而這場天劫的余波,,又繼續(xù)肆虐了九九八十一天,才終于完全消失。
張元緩緩睜開了雙眼,,接著又合上眼簾,,似乎在細(xì)細(xì)品味著什么。
林萌也睜開雙眼,,與當(dāng)初在霹靂崖頂渡劫晉升先天境一樣,,她眸子里有著濃濃的驚喜,但她沒有急于向張元表功,,她知道,,張元也收獲巨大,正在吸收,,她不能在這時候打擾他,。
但等阿元哥醒來,俺一定要告訴他,,俺也有實力,,能夠幫助他,絕不會拖他的后腿,!
阿元哥又靜心沉默了小半個時辰,,才終于再一次睜開眼來,雙眸中似有閃電跳動,。
但他仍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向西南方向,莫名其妙地說了句:
“神魔大陸,,回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