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大結(jié)局
姐姐口中的“他”是誰,?嚴(yán)涼很想知道這個答案,,但顧及姐姐的心情,,他竭力抑制住了這種抓心撓肝的詢問沖動,。
秦慕一五一十地跟嚴(yán)涼說了妖域森林中發(fā)生的事,,沒有半點隱瞞,,細(xì)細(xì)地說了齊歌之死以及另一個嚴(yán)涼,。
聽罷姐姐的講述,,嚴(yán)涼大受震撼,,即便靈府中碎魂的存在讓他知悉一點兒異時空的存在,,可親耳聽到這番經(jīng)歷還是令他舊有的觀念受到非一般的沖擊。
他腦子第一時間冒出來的想法不是虛空井能夠穿越時空的神奇,,而是這位姐姐似乎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他不熟悉也永遠(yuǎn)到達(dá)不了的世界。
這一刻,,嚴(yán)涼不由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襲上心頭,,無比深切地意識到他與秦慕之間存在難以逾越的鴻溝。
沉浸在悲傷之中的秦慕輕輕拍了拍小孩兒的腦袋,,自責(zé)地說:“我在你身邊好像也只會拖后腿,。”
“才沒有,,多虧姐姐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沒命了?!眹?yán)涼急忙否認(rèn),。
“你不用安慰我?!鼻啬街匦麓蚱鹆司?,堅定地說,“既然要在修真界立足,,那邊要盡量提高自己的實力,,不然終究只能成為別人的累醉,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了,?!?p> 嚴(yán)涼見不得這位姐姐強顏歡笑的模樣,忍不住柔聲叫喚:“阿姐,?!?p> 秦慕不忍小孩兒跟著自己頹喪,打哈哈道:“你如今跟我結(jié)了生死契,,我可得給我家阿涼長臉吶,?!?p> 說罷,,她不等嚴(yán)涼再說什么安慰的話,,回到榻上,顧自趺坐開始修煉,。
話到此處,,嚴(yán)涼不好多言,只得陪在一旁,。
“阿涼,,那個被我留在妖域森林的嚴(yán)涼,你怎么看,?”秦慕思忖再三,,終究還是問了一句。
“阿姐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不必顧忌,。何況事急從權(quán),阿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眹?yán)涼明白這位姐姐生性良善,恐是心中有所膈應(yīng),,于是出言勸慰,,想讓她放下心結(jié)。
出乎意料的是,,秦慕對此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愧疚,,神情冷肅,語氣淡然道:“當(dāng)時確實是逼不得已,,但我不后悔,。”
嚴(yán)涼困惑地看向身邊人,,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從方才起便不吭聲的碎魂聽了這話,也不禁喃喃道:“為何,?”
“那個時空的嚴(yán)涼草菅人命,,無情冷漠,奴役修仙門派,,對修仙界不利,,將其控制在妖域森林,乃是幸事,?!鼻啬椒治鲋伺e的利弊得失,最終得出一個公正而殘忍的結(jié)論。
嚴(yán)涼沒有回應(yīng),,他垂下了眼眸,,心中不由覺得一陣驚慌,方才那碎魂的話不停在耳畔響起,。
他從來都曉得這位姐姐是純良的,,卻不曉得她竟然純良得這般殘忍。
在她眼中,,似乎所有親密的關(guān)系都抵不上天下的安寧,,任何親朋只要威脅到修真界就會被無情舍棄。
“可——”嚴(yán)涼想為那個時空的自己辯解幾句,,說他的冷漠只因見慣了世事險惡,,人情淡薄,說他殘忍待人只因無人溫和待他,,說他即便冷情也不顧一切奔入妖域森林救人,,說他也是可憐之人,但話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分明被舍棄的不是自己,,可為何心中這般酸澀,好似已然由此預(yù)見了自己的結(jié)局般,。
如果姐姐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知曉自己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這般清白無害,也曾殺過人,,也曾沾過血,,那會如何?
也會毫不猶豫地丟下自己,,唾棄自己么,?會不會一刻都不想待在自己身邊?
越想越心寒,,強忍驚懼,,按下心中的酸澀,小心翼翼地問:“阿姐,,你會離棄我嗎,?”
聞言,秦慕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般,,臉上露出心虛之色,,結(jié)結(jié)巴巴道:“阿涼,你,,說什么,,呢,?自然,自然不會,?!?p> 嚴(yán)涼本是為求安心的一問,誰曾想還有意外收獲,,見姐姐神色有異,立即追問道:“阿姐,,你瞞著我想做什么,?”
“我——”秦慕磕磕巴巴,猶豫著不肯說,。
“阿姐,,難道你又要丟下我一個人?”嚴(yán)涼露出委委屈屈的神色,,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像極了撒嬌的小奶狗。
俗話說的好,,不怕壯漢耍橫,,就怕傲嬌示弱。
秦慕見到小孩兒這番情狀,,心立即就軟了,,壓低了聲音,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去找妖域森林的鑰匙,?!?p> 嚴(yán)涼一聽這話,思忖片刻便明白了姐姐的意圖,,登時露出了一個燦爛明亮的笑容,,篤定道:“阿姐要去救他?!?p> 這個“他”指的是誰,,秦慕自然知曉,經(jīng)由嚴(yán)涼這么一說,,靈府之中的碎魂立時也曉得了,。
被困在妖域森林的,秦慕認(rèn)識的,,需要去救的,,除了另一個時空的嚴(yán)涼,不做他想,。
來自異時空的幽魂不解地喃喃自語道:“她方才不是還說我罪大惡極么,?此刻為何又要費盡心思救我,?”
而嚴(yán)涼不理會碎魂的困惑,也不想為他解惑,,姐姐的心思只要他了解便好,,旁人如何想他一點也不在意更不關(guān)心。
秦慕聽小孩兒久久沒有回應(yīng),,心里不禁越來越慌,,斟酌著問:“阿涼,你意下如何,?”
見姐姐謹(jǐn)慎的虧心樣,,嚴(yán)涼暗自發(fā)笑,表面上卻不露聲色,,仍舊是委屈傷心的模樣,,看似心情低落道:“阿姐如今與我是生分了,有事也不同我商量,,甚至想獨自冒險,,擺明了就是想甩下我,與我徹底劃清界限,,既然如此,,眼下又何必問我的意見?反正我在阿姐心中不過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不是嗎,?”
這說話的語氣,怎么聽起來那般像獨守空閨的怨婦呢,?一股子酸味,,像打翻了一屋子的醋壇子。
秦慕臉上的愧疚陡然一空,,并不吃他這一套,,略帶警告地一字一頓道:“正經(jīng)說話?!?p> 嚴(yán)涼見好就收,,馬上恢復(fù)成素日里的乖巧,斬釘截鐵道:“我自然是要陪著去,,阿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問題是,,我此時也是一頭霧水,,不知從何處入手?!鼻啬絻墒忠粩?,作無可奈何狀,。
嚴(yán)涼驚訝了一瞬,不過也只是一瞬,,不注意看都發(fā)現(xiàn)不了他曾顯露過錯愕,,只因他摸透了這位姐姐說風(fēng)就是雨的火爆性子,不是那種精打細(xì)算的,,心中覺得好笑之余又不禁慶幸自己可以趁機(jī)發(fā)揮作用,,于是安撫道:“先打聽一下即可?!?p> “向誰打聽,?”秦慕情不自禁地發(fā)問。
這位姐姐當(dāng)真是簡單純良,,稍稍導(dǎo)引便輕易上鉤了,以后可得好好護(hù)著,,嚴(yán)涼一面在心底暗暗打算,,打定主意,一面建議道:“既然妖域森林可通過虛空鼎進(jìn)入,,是否能從這方面入手,?”
秦慕聞言,非但沒有展顏,,反倒憋著嘴,,無可奈何道:“我也想到這一節(jié),先前已然問過林掌門了,,他完全沒聽說過妖域森林有鑰匙這一說,,咬定了那兒只能進(jìn)不能出?!?p> “可阿姐不是從妖域森林回來了嗎,?凡事無絕對,想來林掌門的話也不一定全對,?!眹?yán)涼提出其中的相悖之處。
“虛空鼎又拿不到了,,況且那只能在兩個時空之間穿梭,,不能用于妖域森林自由出入?!鼻啬絿@了一口大大的氣,。
嚴(yán)涼冷靜地分析道:“既然虛空鼎乃是雁北山的法寶,那門派之內(nèi)必定有相關(guān)記載,,查閱一番定能有所獲,?!?p> 一語驚醒夢中人,秦慕頓時露出笑顏,,對小孩兒大加贊許:“阿涼果然聰穎,,真是阿姐的好幫手?!?p> “走走走,,我們現(xiàn)下就去查一查?!闭硎芙憬憧滟澋膰?yán)涼一把被霹靂似火的秦慕扯著走,。
“阿姐慢些,典籍就在那兒,,沒長腿,,跑不了?!眹?yán)涼好笑著勸慰,。
于是,這一天雁北山弟子就見那個門派的大恩人莫心真人,,拉著自家弟弟火急火燎地往藏書閣跑,。
其實他們本可以御劍或是經(jīng)由傳送陣前去,可秦慕情急之下沒想到這一茬,,至于嚴(yán)涼更是不會出聲提醒,。
與姐姐親密無間本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事,他樂得廣而告之,,巴不得人人都曉得他與姐姐關(guān)系非凡,,怎會阻止?
因有林掌門的吩咐在前,,秦慕可在雁北山自由出入,,看守藏書閣的弟子自然不會阻止,輕易便放行了,。
二人在最上層找到了關(guān)于虛空鼎的記載,,但只有寥寥數(shù)字——絕世神器,禁止啟用,。
至于其來歷以及用途都沒有任何文字記錄,。
見狀,方才還是興致勃勃的秦慕頓時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耷拉下了腦袋,,抱怨道:“堂堂神器,怎的這般沒有牌面,?怎么著也得有個一千字的介紹,,什么現(xiàn)世之時,,迸發(fā)出五彩霞光,什么大殺四方,,所向披靡之類的,。”
嚴(yán)涼大膽猜測道:“如此神器,,翔實記載定也是秘密,,不會輕易公布?!?p> “你是說,?”秦慕壓低聲音,朝著小孩兒使眼色,,用手指比劃了個“林”字,。
“林掌門?!眹?yán)涼一臉高深莫測,,點點頭肯定了姐姐的揣測。
“唉,?!鼻啬娇嘀?,表情一片愁云慘淡,,語氣頹喪道,“林掌門對我雖是客氣有禮,,但口風(fēng)極嚴(yán),,又慣常岔開話題打哈哈,我根本不可能套出他的話來,,怎么辦吶,?”
“兵不厭詐,阿姐不妨詐一詐林掌門,?!眹?yán)涼給她出主意。
入夜,,繁星漫天,,明月光輝,卻聽一聲聲疾呼打破了這份靜謐,。
“不好了,,虛空鼎被盜了——”兀自打坐修行的林掌門只隱隱聽得些什么,便見亭華山的小弟子莫心真人急火火地跑進(jìn)來,,滿臉惶恐道,,“雁北山來了賊子,,怕是為那虛空鼎而來,掌門趕緊查看一番,,別被有心之人鉆了空子,。”
乍聽之下,,林掌門的心頓時亂了,,剛經(jīng)歷一番劫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焉能不怕,?
于是,一臉驚慌的秦慕帶著嚴(yán)涼隨林掌門一道進(jìn)入密室查探,。
因虛空鼎曾被盜,,失而復(fù)得后被重重法陣保護(hù),比先前更私密,,更堅實,。
一陣陣解除法陣的金光過后,秦慕和嚴(yán)涼終于見到了懸浮了半空中的虛空鼎,。
“還好還好,,沒丟?!绷终崎T見不過是虛驚一場,,大大地嘆了一口氣,眼中滿是慶幸,。
秦慕與嚴(yán)涼對視一眼,,主意已定,達(dá)成某種默契,,不明所以地說了一句:“對不住,。”
一頭霧水的林掌門正摸不著頭腦,,下一刻不由大驚失色,。
虛空鼎飛速旋轉(zhuǎn),虛空井開,。
而開啟之人正是秦慕,,是她念的咒訣,隨即拉著嚴(yán)涼一道進(jìn)入了虛空井之中,。
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緊密,,直到兩人的身影即將消失,林掌門才如夢初醒,恍然大悟,,意識到自己被戲耍利用了,。
可眼下不是氣憤算賬的好時刻,他不能讓兩人以身犯險,,即便明白不過是白費力氣,,他也沖著那即將消失的虛空井大喊:“小友,你快出來,,別犯糊涂,。快回轉(zhuǎn),,快快快,!”
然而,直到虛空井消失,,那頭都沒傳來回音,。
本以為會回到妖域森林的秦慕經(jīng)歷了一番天旋地轉(zhuǎn),睜開眼時,,誰知竟看見了熟悉而陌生的白色天花板,。
她回來了,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這是萬萬沒想到的結(jié)果,。
前兩次都干脆果決的秦慕此番不想善罷甘休,閉上眼睛想要再次沉睡,,可怎么都睡不著了,。
渾渾噩噩地起床,迷迷糊糊地去教學(xué)樓,,她一直在想嚴(yán)涼,,在想那個修仙界以及在那兒發(fā)生的事,。
怎么就回來了呢,?秦慕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就在她神志不清時,,后方忽然傳來一聲呼喚:“阿姐,。”
這熟稔的呼喚令秦慕不由有些恍惚,,頓住了腳步,,隨即晃了晃腦袋,覺得不可能是心中的那個人,,又往前走了,。
“阿姐。”
聽到后頭又傳來一聲,,秦慕心里酸澀,,卻沒再停下來。
“阿姐不要阿涼了嗎,?”后頭那人似乎追了上來,,說話的聲氣就在近側(cè)。
秦慕俶爾轉(zhuǎn)身,,看清身后站著的少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愕然無語,。
那是嚴(yán)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