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子,！豎子！豎子安敢欺我,！”
曹操怒目圓睜,，猛地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傅巽這抱怨真是拳拳打在了曹操的心頭要害處,，痛的曹操幾乎吐血,。
如果可以，曹操其實是不想這么早就殺死孔融的,。
但孔融是堅定的擁漢派,，在士林擁有強大的名望，而且詭辯之才極其強大,，他可以通過孝道推斷出吃人合理,，又從吃人中推斷出孝道沒有存在的必要，更是通過遠遠超過當年公孫龍的詭辯技術不斷地提出一堆哲學問題,，讓所有的名士都不自覺地接受孔融的觀念,，嚴重影響了曹操的統(tǒng)治。
到了這一步曹操也在荀彧等人的竭力勸說下試圖留孔融一命,，甚至他的大軍都已經(jīng)開始南征（秋七月,，曹操南征劉表），可就在此時孔融居然私自見了孫權的使者,，以大名士的身份公開散播曹操的黑料（融對孫權使,，有訕謗之言），曹操感覺這不能忍,，這才在行軍路上派人去殺了孔融全家,。
可這暴戾的手段還是引起了軍中嚴重的反彈，連基層的軍將都對此事感到頗為驚恐。
曹操沒辦法,，也只能一邊甩鍋是郗慮舉報孔融,，一邊又說孔融大不孝、想謀反,，這才算暫時平息了事態(tài),。
傅巽擅長誅心，在曹操身邊當參軍的時候又正好經(jīng)歷此事,，現(xiàn)在將此事說出來,，果然氣的曹操雙手不住地顫抖，臉色鐵青,。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荀攸的心也在不斷的下沉,。
說起來，傅巽的突然叛逃確實是非常詭異,，他是北地人，之前又用誅心之論說服劉琮投降,，前途一片大好,，就算真要投降劉備，也得在曹劉分出勝負之后,。就算他真的不為利益所動,，早早就暗中為劉備做事，又何必在沒有暴露的情況下用非常激進的手段從江陵逃出去,，繼續(xù)潛伏才符合他的利益,。
這封信恰好回答了這些疑問。
曹操身邊還有劉備的擁躉,，他先制造北軍與荊州軍的不和,，又伙同關平潛入江陵綁走了可能為曹操出謀劃策的傅巽。
之后……
“坦之敗地蹊蹺啊……”曹操喃喃地道,。
荀攸心中咯噔一聲,，知道曹操已經(jīng)對陳群漸漸生出了疑心。
傅巽這書信上雖然沒有明說曹軍的叛徒是誰,，但很明顯他已經(jīng)懷疑了陳群,。
理論上陳群是絕不可能投降劉備，可當年曹操殺邊讓之后,，他當年的股肱心腹陳宮,、好大哥張邈集體叛逃偷家，來迎接呂布這種純武夫,。陳群跟孔融是至交,、世交，跟劉備也只是理念不同沒有刻骨銘心的大仇恨，憑什么就不會轉向投奔劉備,？
荀攸的心猛跳個不停,，潁川四家中，荀攸的叔叔荀彧和鐘繇都是擁漢派,，如果荀彧的女婿陳群也擁漢,，后果不堪設想。
他必須為陳群辯解一番,。
“下官相信傅公悌所言大略屬實,，也知道大概懷疑長文便是丞相身邊勾結亂賊之人，但請丞相相信,，此事絕不可能,。”
“云坦之與黃漢升無人支援,，苦戰(zhàn)力竭也是無奈,，怪不得長文。且長文家人皆在北方,，縱使幫孫劉解圍,，總不至于全家老小不要。
現(xiàn)在云坦之雖敗,，卻仍占據(jù)石陽,，伯然大軍未動，我軍根基未損,。如果長文叛變只是為了解夏口之圍,，未必也太看得起坦之了?！?p> “公達以為,，坦之有詐？”
“下官不敢,。下官以為云坦之忠心可嘉,，可為股肱之臣，但長文信上所言似乎頗為激憤,，其中必有蹊蹺,，還請丞相勿要多慮，不如先與德珪仔細商議戰(zhàn)事,，待破孫劉,，再做主張?！?p> 荀攸說的也有道理,，陳群的地位極高,，就算跟劉備聯(lián)合也應該是沖著將曹操直接掀翻來的，何必為了解夏口之圍冒這樣的風險,？而且就算知道此事,，現(xiàn)在也不好處置，還不如暫時擱置此事,，先把眼前的仗給打好,。
曹操從之前的憤怒中逐漸清醒過來。
他猶豫片刻,，認為荀攸說的有理,。當年能擊敗袁紹，就是因為袁紹軍出現(xiàn)了嚴重的內斗,，許攸這樣的高層都跟袁紹離心離德,，這才導致了袁紹大敗。
陳群之事不管如何,，他的潁川出身就讓曹操必須投鼠忌器,，就算他真的在為劉備做事，在擊敗劉備,，大業(yè)歸一之前曹操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畢竟他現(xiàn)在還離不開潁川勢力。
嗯,，雖然承諾絕不追究陳固，但他知道的也太多,，該滅口還是得滅口,。
曹操猶豫片刻，嘆道：
“坦之在石陽,，能牽制多少逆軍,？”
聽曹操轉移話題，荀攸松了口氣,，迅速回應道：
“不知道坦之手下還有多少兵力,，但從公悌的書信上看，孫劉現(xiàn)在不敢分兵強打石陽,，之前文謙又送給坦之不少軍糧,，最少還能支撐月余?！?p> 曹操雄心陡起,，冷笑道：
“月余，那就是開春了,。我看看孫權還能堅持多久——給文謙傳信,，以文謙暫代襄陽太守,，坦之暫代江夏太守，叫文謙竭力支援坦之,，一定要讓坦之在石陽堅持下去,！”
曹操現(xiàn)在兵進烏林，給樂進傳信最少也得十日,，這讓荀攸也稍稍松了口氣,。
江夏太守？
曹操居然給一個來路不明,，而且沒有見過的人封官江夏太守,，看來曹操已經(jīng)亂了方寸，鬼知道接下來會做出什么,。
坦之啊坦之,，雖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來路，可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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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攸本以為陳群之事已經(jīng)暫時擱置,，沒想到第二天天還沒亮，曹操又匆匆通知議事,。荀攸還以為是周瑜發(fā)動了進攻,，可進入中軍大帳，卻一臉驚愕地看見蔡瑁和曹操并肩坐著,，周圍曹操手下諸將到齊,，連剛剛抵達的程昱也被抓來議事。
這,，這是出什么事了,？
出于眾所周知的原因，蔡瑁已經(jīng)許久不曾跟曹操并肩議事,，現(xiàn)在他們突然到齊,，肯定是出了大事。
“公達終于來了,?！辈惕Ｆばθ獠恍Φ乜戳艘谎圮髫伴L話短說吧……”
他把一張絹隨手丟給荀攸,，慢條斯理地道：
“長文又派人送信,，說他已經(jīng)取得了劉備的信任，即將率眾逃出劉備的掌握,，還請派人迎接,。”
“真的,？”荀攸松了口氣,。
他接過那封書信,，只見這封信上的文字頗為平靜正常，上面也只有小部分的暗記,，說明確實是陳群所書,，具體想做什么就不太清楚了。
這有什么太大的問題嗎,？
他把目光投向曹操,，只見曹操一臉陰沉，不情愿地又推來了一封信,。
荀攸一臉狐疑的拿起那封書信,，只見上面又是蠻語，一時不知所措,，蔡瑁冷笑道：
“這是公悌派人冒死送來的書信,，上面說，他已經(jīng)確定陳群就是叛賊,，他準備借詐降之法發(fā)動火攻,，將我等付之一炬。他會找個有東南風的日子到來,，到時就是我等全軍覆沒之時,！”
荀攸打了個寒顫，立刻大喝道：
“不可能,！這是污蔑,！長文絕不可能……”
“夠了！”
蔡瑁發(fā)出一聲怒吼,，他猛地站起身來,，毫不猶豫踢飛了他和曹操面前的桌案，曹操身邊眾人齊刷刷拔出刀來指著蔡瑁,，蔡瑁臉上卻毫無懼色，飛快奔到荀攸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口：
“公達,，荀攸，我問問你,，你們潁川人難道都是天生貴種,，我荊州人便萬萬比不上嗎？”
“住手,！松手,！”曹軍眾將各個厲聲高呼，許褚更是直接把刀架在了蔡瑁的脖子上,，可蔡瑁公然不懼,，甚至頭都不回,。
“蔡某受夠了！丞相南下以來,，我蔡瑁竭盡心力侍奉,，就是為了掃平江東群丑，一匡漢室,。
就是汝等,！汝等！汝等從一開始就在構陷我荊州人,，想要跟助劉備威風,，是不是！”
不等荀攸回答,，蔡瑁又厲聲道：
“子和戰(zhàn)死,，爾等都說是張允從中行兇，好啊,，劉備在長坂坡大敗,，一路逃竄，關羽又是如何正巧接到劉備,？
關平突襲江陵,，死的也是焦觸，文聘卻也身負重傷,，只能落水逃走,。
之后關平再襲江陵，是如何混進傅巽家中將其全家綁走,，之后北軍武庫走水,，難道又是我荊州人手筆？
吾兄黃漢升武藝高強,，縱然不敵,，總也進退有度，本來已經(jīng)包圍夏口,，曹仁都能逃回來,，為何吾兄落在賊人手中！”
“我敢擔保傅公悌說的句句是實,，汝敢不敢擔保陳群無恙,！汝敢不敢！”
畢竟是掌控一方統(tǒng)帥大軍的蔡家家主,，蔡瑁憤怒的吼聲宛如天雷,，盡管帳中曹軍都身經(jīng)百戰(zhàn)，但還是下意識地感覺到了一絲逼人的恐懼,。
暗記也好,，陳群的語句也好,，那只是潁川幾人明白。
可傅巽卻用蠻語清清楚楚寫下了陳群為叛逆,，還說陳群即將策動這是詐降和火攻,。
荀攸額上的汗珠已經(jīng)不斷地沁出來，他有心解釋,，他這江上消息來去不暢,，他又怎敢擔保陳群一定是按照自己的設想。
“下官,，下官……”荀攸額上的汗珠不斷地滾滾而下,，“下官愿去江上迎接長文，諸君盡管做好準備,，如果賊人火攻,，還請即刻散開?！?p> 蔡瑁冷笑道：
“好啊,，不過公達也別坐蔡某的船了，萬一稍稍有些損失,，蔡某可不好交代啊,。
我這就傳令手下兒郎散開，全看爾潁川之人如何葬送三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