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外面午時熱烈的陽光相比,,府邸之中的光線略暗,,只是這樣一來卻正好可以令其中那些形制本就古典的桌椅床燈散發(fā)出一股屬于歷史的獨特厚重,。
燭光透過一個個微微泛黃的燈罩為府邸之中增添了幾分暖色,,與歷史的肅穆相匯,,將人心中對那些看起來宛若古董一般實木家具的尊崇不動聲色地消去,,只叫人覺得有幾分歸家般的溫馨,。
滿桌熱騰騰的菜品飄逸的香味與府邸中古典的木香,,以及一股莫名的幽香纏繞交雜,。
即便是心理防備線極高的李翼,,在踏入這府邸的瞬間,原本緊繃著的心中也不由得得到了些許舒緩,。
只是當(dāng)李翼見到那慵懶地半倚在床榻上背對著他的黑袍使者的時候,,剛剛有所舒緩的面龐上立即浮現(xiàn)出了幾分不悅。
“東唐的使者就是這樣以禮待人的么,?”
李翼冷聲道,。
那黑袍使者仿佛恭候已久一般在李翼發(fā)言的瞬間打了一個響指,府邸的地磚上立刻應(yīng)聲鋪開出一道靈陣的紋路,,一道靈氣光壁霎時間拔地而起,,將這府邸與外面隔絕開來。
李翼不是沒有想過東唐的人對他動手,,但像現(xiàn)在這樣連一句話都沒聊上就草草動手,,卻是令他有些始料不及了。
李翼立即握住了腰間佩劍,,只是還沒來得及拔出,,一只雪白如藕的纖纖玉手便輕輕按在了他握住劍柄的手上,。
“王兄!”
李瑤披著那一身黑色長袍立于李翼身前,,她仰起頭看著有些錯愕的李翼,,輕輕呼喚著,跳躍著的美眸之中似是有幾分晶瑩的水澤,。
楞了神的李翼意外的有些木訥,,直到李瑤的手將要攥住自己握著劍柄的手時,李翼這才恍然回神,,連忙后退幾步,,躬身拱手。
“外臣,,拜見唐王,!”
“王兄!這里就我們兩個,,他們進(jìn)不來的,!”
李瑤見狀輕聲勸慰,不動聲色的調(diào)整著自己的站位,。
“臣此次前來是為商議談和之事,,唐王還是盡快切入主題,以免浪費唐王時間,!”
而此時的李翼雖然嘴上依舊說著正事,,但心中卻莫名紛亂,低著的頭見到李瑤似乎又想要靠近,,立即調(diào)整位置與李瑤保持的固定的距離,。
一來一回之間,等李翼終于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原本位于門口的自己已然被李瑤逼到了床邊上,。
見到李瑤的李翼本就心亂如麻,此時又竟然被她困到了靈陣的中央,,李翼不由得心跳加速,,剛抬起頭試圖重新掌握主動權(quán)的時候,李瑤外面的黑色長袍卻又恰好在此時落在了地上,。
“王兄!”
褪去了黑袍,,身著白紗金邊的廣袖仙裙的李瑤宛如一只破繭的蝴蝶一般,,透過暖色的燭光,仙裙下李瑤窈窕的身子若隱若現(xiàn),。
她向著李翼進(jìn)行兩步,,翩翩飛舞的裙袖如同撲閃的蝶翅將她帶進(jìn)了李翼懷里,。
雖然后面就是床鋪,但李翼并沒有到無路可退的地步,,只是這一次,,他并沒有躲閃。
這件白裙,,是李翼送給李瑤的十六歲生辰禮物,。
那時候,他還很寵這個妹妹,。
為了收集制作這件紗裙的材料,,他曾幾度來到西元邊境,沖入當(dāng)年對人族來說有死無生的迷幻森林中,。
他很難忘記,。
李翼看著撲進(jìn)自己懷中的李瑤,腦子中對過去時光的恍惚和對于如今境況的清醒刀劍相向,,交爭不止,。
李瑤自然也察覺到了李翼復(fù)雜神色中的交戰(zhàn),并不打算任其自由發(fā)展,,當(dāng)即攬住了李翼的脖子,,仰望著他,糯糯地說道,。
“王兄,,瑤瑤知道王兄還在生氣……可是,可是人家當(dāng)初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所以,,王兄可不可以給人家一個解釋的機(jī)會,?”
李瑤此番溫婉柔弱的話語頓時令李翼心中產(chǎn)生了自己過去是不是誤會李瑤的想法,當(dāng)下竟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完全沒能發(fā)覺自己竟然已經(jīng)被李瑤壓在了床上,。
然而也就在李瑤輕撫過李翼胸膛,準(zhǔn)備解開他身上盔甲的瞬間,,一道嘹亮悠長卻略顯猥瑣的口哨聲突然從府邸的窗欞處傳來,。
“什么人!”
這一聲突兀的流氓口哨瞬間破壞了府邸內(nèi)李瑤蓄謀已久的曖昧氛圍,,李瑤霎時間冷了臉色,,翻身落地,循著聲音的來源厲聲喝道,。
然而透過窗欞拼接出來的那張臉,,卻是令氣憤的李瑤心中一驚。
“這不可能,!你怎么會在這,!”
那張臉卻并不立即回答,,而是慢慢悠悠地伸出手指在窗欞上比劃了兩下。
窗欞頓時破開了一個缺口,,那人趴在缺口中,,這才應(yīng)答道。
“我為什么在這,?東唐唐王親自前來和談,,而我華卻只讓大將軍前來,傳出去,,豈不是失了禮數(shù),?”
熟悉的聲音瞬間令李翼清醒,他連忙起身,,對著那個自己等待了兩個月的人拱手一拜,。
“拜見王上!”
李瑤希望眼前的這個華王只是自己的幻覺,,可李翼的拜見卻是令李瑤的這一絲幻想都破滅了,,驚疑之色充斥了李瑤溫婉的臉龐,心中的困惑竟是脫口而出,。
“可是你不是已經(jīng)……”
然而易澤帆卻并沒有回答的意思,,甚至都沒有給她問出來的機(jī)會。
“不過話說回來,,兩國會談,,你準(zhǔn)備一桌子酒菜倒是可以理解,你的那一張床……是什么意思,?”
“想要勾引我華的大將軍么,?”
易澤帆挑了挑眉,玩味地笑著,。
“王上還請莫要開這樣的玩笑,!”
李翼聞言立即辯解,只是令李翼意外的是,,他竟然久久沒有聽到李瑤的否認(rèn),。
李翼不由得扭頭看向了一邊的李瑤,卻發(fā)現(xiàn)李瑤正面色焦慮地望著他,。那樣莫名殷切的目光頓時讓李翼慌了神,,下意識地說道。
“我與李瑤是兄妹,,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李瑤聞言立即一怔,隨后才收回了目光,,面色變了幾番,,這才終于定格到了那個尊貴冷傲的女子王君。
“華王,!你無故派兵突襲我青州各城,,不為攻城只為破壞,如此荒唐惡劣的行徑,,今天若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fù),,我是不可能將這些人放出來的!”
雖然身上的白紗仙裙令李瑤現(xiàn)在看起來稍顯清純與稚嫩,,但在此時尊貴嗓音與冷傲表情的加持下,,卻意外給人一種從天而降的高貴仙子的感覺。
“答復(fù),?哦,,我是不可能把李翼交給你的?!?p> 易澤帆摩挲了一下下巴,,依舊吊兒郎當(dāng)?shù)鼗貞?yīng)著。
然而這樣的回復(fù)卻是令李瑤冷傲的神情之中掠過一絲驚愕,,她迅速定了定神,,佯怒。
“胡說八道什么呢,!你破壞我青州秩序,,浪費我大唐資源,如此債務(wù),,憑他怎么可能抵消得了,!”
“呵,你這丫頭,,嘴倒是硬,。”
易澤帆瞄了一眼倔強(qiáng)的李瑤,,無奈地?fù)u了搖頭,。
“你們李家的山河玉璽是能夠?qū)⒆陨須膺\與國運相連的寶物,自身氣運強(qiáng)則國強(qiáng),,自身氣運弱則亡國,。
當(dāng)初先唐王和二王子李展受到那圣神主教的影響,成為了他們忠實的信徒,,想要將手中這件有關(guān)氣運的寶物交出去,。
為此,先唐王用了一個圈養(yǎng)私兵的緣由廢了李翼太子的位置,?!?p>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干掉你爹和你二哥,,但結(jié)果就是你成了混元界迄今為止第一位女君王?!?p> “這一點,,我承認(rèn),你挺能干的,?!?p> “但圣神主教依舊在,并且無時無刻不吞吃著東唐的國運,。
信徒眾多,,你不可能將他們連根拔起,至少作為唐王的你不能,。
因此,,你明面上接納了圣神主教的存在,但暗地里卻是在增加人們信教成為教徒的難度,?!?p> “所以,從這一點來說,,我針對圣神主教發(fā)動的毀滅性突襲,,是幫了你的大忙了的?!?p> “至于現(xiàn)在,,你為什么不惜出賣身子都要留下李翼……
是因為圣神主教被我斷了與神族的聯(lián)系之后,他們所吞吃掉的那部分國運不僅沒有歸還,,反而還憑空消散了,。
現(xiàn)在你所剩余的那些氣運,大概是已經(jīng)維持不了東唐的存在了吧,?”
易澤帆的語速并不快,,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卻是令神志清醒了的李翼都是一時間難以接受,他不由得看向了自己這個在無言中默默承受了許多的妹妹,,卻發(fā)現(xiàn)她早已攥緊了粉白的拳頭,。
易澤帆的這些話說的都是簡略后的事實,語調(diào)還有些莫名欠揍,,可即便如此,,李瑤卻依舊聽的酸了鼻子,仿佛是替自己這些年來所承受的誤解感到委屈,。
李瑤低下了頭,,試圖遮掩自己眼眶中晶瑩的光。
“這,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本來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畢竟李翼是我的大將軍,,所以來之前惡補(bǔ)了一下,。”
“至于是從何而來的……你們真以為星際聯(lián)盟在混元界存在了那么多年卻沒有一點動靜么,?”
“混元界的大事小事都被他們記錄在冊,這些辛秘你以為沒人知曉,,但對于星際聯(lián)盟眼中卻是任何人都可以查閱的事兒,。”
“既然如此,!”
在易澤帆解釋的時候,,李瑤終于調(diào)整好了情緒,重新抬起了頭,,滿臉肅然,。
“你雖然助我剿滅了青州的邪教,但卻因此導(dǎo)致我國運流失,,瀕臨亡國,,你依舊需要給我足夠的賠償!”
然而此時一直仿佛是苦口婆心一般為李翼李瑤解惑的易澤帆卻是突然露出了一副略顯猙獰的邪笑,。
“小丫頭,,你是不是搞錯什么了?”
“我是華王,!”
“上一個試圖跟我談判的人被我打得帶著自己的組織逃離了這里……需要我提醒你那人是誰么,?”
面對突然變臉的易澤帆,未能反應(yīng)過來的李瑤只覺得眼前一陣模糊,,終于回過神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被不知何時進(jìn)入府邸之中的易澤帆扼住了咽喉按倒在了地上。
李瑤立即催使靈氣為自己附上一層護(hù)盾,,并試圖掙脫易澤帆的控制,。但易澤帆掐著她咽喉的手掌竟是直接破開了她的防御,愈發(fā)強(qiáng)烈的窒息感更是令她越來越難以掌握自己的靈氣,。
“小瑤瑤,,你想啊,你死了,,東唐亡國,,我順勢拿下,多好啊,?”
易澤帆在李瑤耳邊的“建議”對她而言宛若催命惡鬼的低語一般,,對死亡的無窮恐懼頓時席卷了她的內(nèi)心。
救命,!
但是她喊不出來,。
“王上!”
一聲低沉的聲音令那惡魔松開了殺人的魔爪,,李瑤猛地吸入一口久違的空氣,,隨后劇烈咳嗽著。
易澤帆扭頭看著突然打斷他惡行的李翼,,露出一個瘆人的微笑,。
李翼低頭著頭,盯著自己抱著的拳頭,,強(qiáng)行提起一口氣,。
“她畢竟是我妹妹!”
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李翼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如同火炮的巨響一般,,愈發(fā)恐懼。
“啊,,這樣?。 ?p> 易澤帆終于站起了身,,他扭了扭脖子,,“咔吧咔吧”的頸椎摩擦聲響顯得格外脆亮。
“讓你的人好好休息休息,,明早要到幽州救趙延,!”
“臣領(lǐng)命!”
隨后,,易澤帆又低頭看著倒在地上卻完全不敢逃竄的李瑤,,微笑。
“青州以后歸我了,,該怎么做,,清楚吧?”
被易澤帆的微笑留下心里陰影的李瑤慌忙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