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痕這次是被迫不能動彈了。
好歹是自家弟弟,白無絕怕他冷,,在徹底陷入沉睡前,將床里側的閑置被子揚了起來,,正好從頭到腳把床邊之人蒙了嚴絲合縫。
墨千痕:“……”
聽著被子外面呼吸聲很快平緩,,他杵在這里越來越尷尬,,也越來越心旌搖搖,姐姐真的把他當成似箭公子了,,所以忘了他其實是帝位,,不消片刻,便將穴道沖開,。
撩開蒙頭的被子,,他有些生氣,很想喊醒她,,叫她看清楚自己是誰,。
但軟筋散這種不入流的東西,說它是毒,,都抬舉它了,,偏偏藥勁兇猛,人體所不能抗,,硬把她喊醒,,只會令她倍感難受。
總歸不忍,。
可胸口實在郁結的很,墨千痕把心一橫,,裹著被子爬上了床……悄悄地,,他挪到了床里側。
被大卸八塊也是明天的事了,,堂堂正正娶回來的媳婦兒,,又不偷不搶的,親親抱抱睡一覺怕什么,。
白無絕階位高超,,是以醒的不慢,醒來那一瞬,,她立刻感覺到了腹部壓著什么東西,。
當然,也聽到了耳側緩緩吐氣的聲音,。
她側過頭來,,將眼睛瞇開一條縫兒,,一看清身側躺著的人,她又趕忙閉緊眼,。
此刻她寧愿永遠不醒,。
怎么會這樣?她怎么和墨千痕睡在一張床上,?
努力將昨日之事回想了一遍——著了來歷不明的道,,唯一的線索就是那股旃檀香氣,然后她昏倒了,,再然后,,她短暫的記憶間隙里,好像小五來過……這不可能,。
小五不可能來,,真的來過的話,也絕不可能此刻不見人影,,還任由她跟墨千痕睡在一起,。
那么,她點倒的其實是墨千痕,?以這小子的實力,,沖開穴道并非難事,他怎么還就勢在旁邊睡過去了,?
哎呀這個跟頭栽的啊,,簡直丟盡白氏家主的臉!
晨曦透過窗欞床幔,,清淺地落在墨千痕臉上,,那張總是藏在面具后的臉龐養(yǎng)的格外白皙細膩,以至于能將陽光反彈少許,,在他肌膚表層形成柔柔光暈,。
白無絕平躺著,撩開一側眼皮,,歪著眼珠看他,,本是氣憤的心頭不知怎么就變得莫名平和了。
這小子,,不嬉皮笑臉插科打諢的時候,,只見得眉目舒朗,品貌非凡,,實難叫人對著他發(fā)出脾氣,。
白無絕不覺完全睜開了雙眼,目光從他豐滿的印堂,高高的鼻梁,,又翹又長的睫毛,,緩緩移動到棱角分明的下頜,以及,,他那兩瓣似開似合的嘴唇……
有什么不可言喻的情緒突然間噴涌全身,,白無絕憶起什么,嚇得又閉緊了眼睛,。
腦海里畫面陡轉,,仿佛回到初見,墨千痕臉色激動,,雙頰酡紅,,迫不及待地沖她撲上來……白無絕眼皮子一陣猛跳,甚至好像聞到了一股微甜的賽仙丹的味道,。
這是多久之前的初見場景,,怎地毫無征兆冒出來了?
接著又一轉,,天作之禮,,合巹洞房……
打住,!
白無絕咬咬舌尖,,強迫自己清醒。
一定是軟筋散后遺癥,,使她心猿意馬了,。
“姐姐……”墨千痕朝她挨了挨,搭在她腹部的手,,無意識地環(huán)住了她的腰,。
白無絕彈開眼,心中亂跳,。
墨千痕鼻尖幾乎貼在了她耳朵上,,嘴巴朝她脖子噴著熱氣夢語:“你畫的……是什么啊,?”
臭小子!白無絕正要一腳踢他下床,。
“姐姐,,什么叫兌澤印,?”墨千痕嗚嗚囔囔地道,,“……真的,送給我嗎?”
兌澤???他那把扇子上的印紋?
聽這話的意思,,她送的,?
何時?何地,?
她怎么毫無印象,?
“你畫扇骨,我畫扇面……你看我畫的好不好……我找不到你了……也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再見你……”墨千痕環(huán)住白無絕腰上的手掌一緊,,仿佛怕她跑了似的,。
這時,白無絕覺得有個硬物落在了頸前,,低頭一瞧,,原是他取出了武器——十六骨聚頭扇。
“我畫得……是你,?!蹦Ш圻韲伒馈?p> 是你,。
是,、你!
一種詭異的感覺襲上心頭,,白無絕伸出手來,,將那扇子呼啦一下展開。
早知扇面上繪了一人,,每次都從眼前一晃而過,,白無絕從未瞧清過那是何人,曾想,,或許只是個點綴扇面的仕女圖罷了,。
而此刻,扇面上的女子一覽無余,。
黑色長褲,,露出腳踝,黑色上衣,,緊束腰身,,外面罩著的灰色風衣迎風招展,若層層霧靄,,將這不同于乾臻郡土裝束的少女襯得猶如從天際踏來,。
她落身在一塊巨石上,,臉龐姣好,眉宇冷傲,,看起來不過十五六的樣子,,眸光卻深沉若淵,有一種超脫年紀的沉穩(wěn)和嚴肅,。
白無絕眼神巨顫,,這少女,是她,!
扇面背景是一片茫茫,,濃淡不一,隱約可見一條灰白河流在她腳下的巨石旁流淌而過,,里面有無數(shù)濃重的乳白絮狀生物,。
這!
大封,?界河,?
怎么會!
這不為人知的地方,,墨千痕若沒有親眼見過,,怎能將之畫的如此逼真?
“唔——”墨千痕鼻尖蹭了蹭她,,十六骨聚頭扇從她手中消失,,許是要醒,神識固穩(wěn),,召回了本該存在于印跡晶環(huán)的武器,。
白無絕感覺自己手腳冰冷,還有點不聽使喚,,神經質地抬手,,把差點要醒的墨千痕又給點暈了。
半晌,,身側的人一動不動,,白無絕這才一激靈,發(fā)覺自己剛剛做了蠢事,,兩只手無措地絞在了一起,。
“你到底是誰?你去過大封,?你見過我,?”白無絕僵硬地轉過頭來,不安又戒備地觀摩著墨千痕的臉,。
這張臉,,確然好看,但也確然不存在于她記憶之中,。
更遑論在大封里相遇過,。
她覺得這一刻,身邊躺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隱藏在洞中朝她伸出信子的毒蛇,,想要在她不備之時,用兩根劇毒牙齒咬死她,!
幾乎是電光石火的一瞬,,她從床上翻跳下來,離墨千痕遠遠的,。
“姐姐……”
那呼喚,,好似逮捕她的魔咒,白無絕當即落荒而逃,。
“好險,!離被大卸八塊僅一步之遙?!彼拥奶?,以至于沒聽見這大難不死般的松氣聲。
樓下的人還都或趴或倒,,雷打不醒,,白無絕猶自驚恐地立在最后一階樓梯上。
良久良久,,她好不容易收拾妥情緒,,這時,妖族將軍當巽和同是將位的林沐,,相繼動了動身子,。
“走了?!卑谉o絕不等他們完全醒來,,急促催道。
“哦,?!碑斮闶莻€拉車的,相當有自覺地搶上幾步,。
林沐揉著發(fā)疼的太陽穴也跟了上來,。
出了獨路城,以三人的腳程,,不迷路的話,,兩日工夫便能離開連碧森林,。
白無絕幾乎是腳不沾地分秒必爭,好像身后有什么兇禽猛獸在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