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氏娘家侄兒寄住在他們夏家好幾年,,那柏郎君剛來京城時不過才九歲大,據(jù)說是因為家遭變故,家里雖然還有哥哥嫂嫂可是家道畢竟不如以前了,,大伯娘心疼這個侄兒便將柏行簡接到了京城,。
柏行簡讀書一直不錯,后來也靠自己掙了功名,,在柏氏的幫襯下娶妻生子,,后面還外放了。再后來元霜就沒怎么聽見過此人的消息,,大抵過得也還不錯。
忖度間,,秋葉已經(jīng)進來了,,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禮,接著又將早就備好的禮奉上并傳達了柏行簡的話:“柏小爺聽說二小姐又病了,,又沒什么可表示的,,所以買了兩匣五芳齋的點心,希望二小姐喜歡,,還望二小姐早日痊愈,。”
她喜歡吃五芳齋的點心,,這是夏家都知道的事,。元霜點頭含笑道:“多謝柏小爺?shù)男囊狻,!庇肿尲t袖給秋葉抓了一把茶果,。元霜又與她閑話了幾句。秋葉也不敢多呆便就告了辭,。
柏家也曾是仕宦之族,,后來沒落了。不過這位柏行簡卻一直很上進,,柏氏在人前提起這個侄兒時也是滿臉的欣慰,。
元霜在家養(yǎng)了三四天,后來實在覺得悶壞了,,她也不愿意繼續(xù)呆在家里便想出去走動走動,。
畫絹與她披了一頂斗篷,元霜出得門來,,只見前幾天還繁花滿枝的海棠已經(jīng)沒剩下幾朵花,,早上的一場雨泥地變得有些泥濘,那些吹落的花有些已經(jīng)陷入了泥污中,,夏元霜不免有些觸景生情,。這些還沒開好的花被雨打風吹,一朝陷落,就如她那糟糕短暫的一生,。還沒等到真正地開花結(jié)果命運就戛然而止,。
“小姐,仔細風吹,,我們走吧,。”身畔的丫鬟再次提醒,。
出了薈芳居,,穿過了夏家的花園?;▓@里同樣是一副殘花敗柳的局面,,幾個婆子正忙著收拾。過了花園后便進入了清音館的后門,。后廊下栽種著比房屋還高的芭蕉,。
見她們來了,原本坐在芭蕉樹下躲懶的丫鬟都站了起來,,爭著上前來與元霜招呼:“二小姐好幾日沒見了,,這次大好了吧?”
“大好了,。費心記掛,。”元霜點頭答應,。
丫鬟們簇擁著元霜繞過了一扇門,,過了一間小屋,又進了一扇門,,接著又繞過了一扇十二扇玻璃屏風便到了這邊的正廳房內(nèi),。房里的青銅博山爐內(nèi)正焚著宜人的蘇合香??墒沁@會兒元霜的祖母并不在這里,,女眷們這會兒在東面的屋子里坐著。
等到丫鬟通稟后元霜這才走了進去,,一進門她就看見了明霞,,明霞見到她早已經(jīng)起了身。元霜的目光淡淡地掠過,,再次見面,,她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做到了心靜如水,。她已經(jīng)走到了祖母身旁然后屈膝行禮,。
夏老夫人讓人給元霜搬了張黑漆描金的繡墩來,繡墩就擺在她的榻前。
“這里正商量著要給我們二小姐過生日,,你就來了,。快讓我好好看看,,病了這些天你是不是又瘦呢,?”
元霜就抬了頭,夏老夫人細細摸索著元霜的臉,,越發(fā)和藹地說:“下巴也變尖刻了,,臉上連肉都沒了,實在讓人心疼啊,。小嬌嬌,,你趕快好起來吧?!?p> 元霜再次體會到了祖母的溫暖,她努力笑道:“孫女已經(jīng)好多了,,老太太不必擔心,。”
夏老夫人連聲嘆息:“我哪里有不擔心的,,擔心你,,擔心你那在外面的爹。想著你快快好,,想著你爹能早日回來,。”
這時候柏氏適時地插了句嘴道:“老太太不用再牽掛了,,二老爺?shù)男派喜皇且呀?jīng)說明很快就要回來了么,。要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趕上二姑娘的生日,?!?p> 元霜聽了大伯娘的話面露驚詫,重生回來這些日子,,她似乎忘了父親這個人,。父親要回來了嗎?是的,,她父親曾經(jīng)外放過一段時間,,后來她做了太子妃,太子去和皇帝說情,,才讓她父親做了京官,。從一個外放的五品小官做到了從三品的京官。官職雖然不高,但是父親不用再被外放,,一家子能夠團聚,,母親自是喜歡的??墒恰?p> 元霜想起了另一個女人,,姚金英!那個父親從外面帶回來的女人,!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xiàn)使得父母不和,,二房鬧得烏煙瘴氣,也使得父母最終成為了怨偶,。
仔細想來她的性格原來都是來自她母親,,寧折不彎,所以到底吃虧的還是自己,。
想到此處,,元霜只是替她母親心疼。
“我們家這些日子來是太清靜了,,趕上二老爺回家,,二姑娘生辰。我們好好熱鬧熱鬧,。也不必動用公中的錢,,我自己拿二十兩銀子出來,也足夠我們兩天的吃喝玩樂了,?!?p> 讓祖母給自己過生日,元霜心里難安,,她忙道:“太鋪張了只怕折福折壽,,還是和平常一樣的好?!?p> 這話夏老夫人不愛聽,,她嘴巴一撇說:“小孩子家嘴里說話不注意,什么折福折壽,?這可不是什么好話,,我拿錢出來給心愛的孫女過生日難道也不行?”
柏氏在一旁勸說元霜:“二姑娘就別拂了老太太的心意了,,老人家喜歡熱鬧就由著她順著她吧,。不過是找個由頭而已?!?p> 大伯娘是誥命夫人,,又是宗婦,,最是會說話辦事,三言兩語就將老夫人哄得十分高興,,也讓元霜沒了退路,,只得依了她們。
曾經(jīng)的夏元霜也是個愛熱鬧,,愛張羅的人,。她很會處事,又喜歡張羅,,各種場面都能應付過來,,可是重生回來后心思卻淡了許多,人前再怎么風光她覺得也沒多大的意思,。
屋子里言談甚歡,,卻根本就沒有明霞插嘴說話的地方。這些人都圍著夏元霜,,明霞心里的那股失落又浮現(xiàn)了出來,。敏感自卑,這些負面的情緒纏繞著她,,使得她的內(nèi)心再也無法平靜,。
屋內(nèi)正議論著,外面?zhèn)鱽砹巳苏Z喧鬧的聲音,。明霞之前的低落頓時消失得一干二凈,,她的心情跟著激動,,甚至有些雀躍起來,,一雙眼睛也早就朝門口張望而去。
柏氏向老夫人抿嘴笑說:“必定是孩子們下學回來給老太太請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