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大伯就向里屋走去。
‘他說的藕粉,,該不會是.....’
應證了鶴峰的猜想,,當大伯從里屋出來的時候,手上端著個瓷碗,,碗的周圍粘染了不少灰白的粉末。
將碗放在茶幾,大伯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見他的眼睛一直盯著碗中的粉塵,開口道:
“站著干嘛,,過來坐啊,,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聽到這話,,鶴峰頓時悚然,,
“不必了大伯,,早上吃飽了?!?p> 坐到離大伯稍遠的獨坐沙發(fā)上,,鶴峰假裝看電視,眼角的余光卻一直瞟向大伯那里,。
開水倒進瓷碗濺起略微的粉塵,,一股淡淡的霉味開始彌漫在空氣中,隨著攪拌,,這股味道不斷變濃,。
大伯的眼神變得呆滯,手上拿著鐵勺機械地重復著攪拌動作,。
他的神色狀態(tài),,不禁讓鶴峰想起小時候大人們所說的丟魂。
時間過去了一會,,大伯將和開水浸泡變的黏稠的‘藕粉’一勺一勺地送進了口中,。
鶴峰收回了目光,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嘔吐出來,。
一直到中午,,大伯母才從外面回來,沒有絲毫責怪,,臉上仍是那副笑瞇瞇地表情,,
“你跑哪去了,害我一頓好找,?!?p> “出去玩了會?!?p> 隨口扯個理由,,鶴峰的身子緊實了些。
沒有太過深究,,大伯母看了眼吃完‘藕粉’已經(jīng)恢復正常的大伯,,
“菜都買齊了嗎?”
“買齊了,,都在廚房里,。”
大伯的精神狀態(tài)不大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鍋要用,中午就隨便吃點?!?p> 丟下一句話,,大伯母的身形消失在廚房門口,沒一會大伯也向廚房走去,,說是去二樓補覺。
電視機中傳來動畫片的歡聲笑語,,獨自坐在客廳的鶴峰絲毫感受不到歡樂的氛圍,,每一分都覺得是煎熬。
天色漸漸陰沉下來,,烏云遮蔽太陽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暴雨,。
廚房突然傳來爭吵聲,一直緊繃神經(jīng)的鶴峰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你今天早上把鞋帶出去了,?”
“沒有?!?p> “那鞋面上怎么有一道劃痕,?”
“我哪知道,回來上供的時候還好好的,?!?p> “該死,那是誰來了,,會不會是那死孩子,?”
“你給我閉嘴,什么死孩子,,她一個小孩哪敢進那屋子,。”
“哼,,護上了,?有本事你把她帶走啊,不然以后肯定和你一樣,?!?p> “別胡說,我二弟對小慧是真情實意的,?!?p> “呦,還二弟,,你那兩個弟弟要是把你當過自家人,,會讓你做那種事情?”
“我自愿的,?!?p> “自愿絕后,?”
“趕緊閉嘴!我不想動手,!”
.....
爭吵結束,,聽到腳步走來的鶴峰趕忙回到沙發(fā)坐好。
一進客廳,,大伯便帶著懷疑的目光看向鶴峰,,問道:
“小慧,你去過樓上,?”
“沒有啊,。”
見鶴峰臉色無常的回答,,大伯沒有再問,,坐到一旁的沙發(fā),關心了下他的日常生活,。
樓外下起了暴雨,,粗暴的雨珠濺射進客廳滑落在大理石的地面,受潮氣影響,,墻壁上似乎扭曲出一張張人臉,。
見大伯沒有關門的意思,鶴峰也沒有開口,,安靜的等待夜晚到來,。
漫長的幾個小時過去,門外已經(jīng)漆黑,,本該出現(xiàn)的月亮被醞釀著更大風暴的烏云所籠蔽,。
拎著大大小小禮品盒的吳父吳母從門外走了進來。
幾乎同一時間,,鶴峰的腦海中響起系統(tǒng)聲音,,
“主線任務一完成,獲得潛能點數(shù)1
主線任務二,,見證吳父的死亡場景,,安全逃離?!?p> 將潛能點數(shù)分配到體質上,,略微感受身上的變化,鶴峰開始思考系統(tǒng)任務,。
“小慧,,今天在大伯家乖不乖?”
吳母出聲,打斷了鶴峰的思慮,。
“嗯,,今天一天都在看電視?!?p> 大伯母掛著招牌式的假笑從吳母手上接過禮盒,,吳父拉著大伯吞云吐霧說天海地,幾人看上去其樂融融,,但鶴峰卻絲毫感受不到家庭的氛圍,,特別是知道了吳父接下來的下場。
晚飯就在客廳,,茶幾擺上一個大型圓木變成了餐桌。
“小慧,,這菜都齊了,,怎么還不吃呀,是不是在大城市吃慣了山珍海味,,吃不下農(nóng)村的粗糧,?”
見鶴峰不動筷子,大伯母臉上掛著不悅,。
‘伯母,,我不敢吃,有人說你這菜是拿人骨燒的’
鶴峰心里想著,,嘴上卻說,,
“下午零食吃多了,現(xiàn)在還不餓,?!?p> 這句話也是胡扯,之前的糖果他動都沒動,。
吳母也幫著解圍,,陪笑道:
“小孩子就這樣,喜歡吃零嘴,,一到吃飯就吃不下,。”
“她中午也沒吃,?!?p> 大伯母接著埋怨,卻也沒再強求,。
看著幾人大塊朵頤桌上的食物,,鶴峰心里惡寒,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酒足飯飽,,大伯母拉著吳母上樓說是買了新衣服讓她幫忙搭配一下,,大伯與吳父兩人抽起了香煙,
“阿弟,,那幾個山頭挖的差不多了,。”
“嗯,,今天我去看了,,就剩山洼那塊地了?!?p> 在兩人看來,,十一二歲的鶴峰啥也不懂,說起話來也沒太多顧慮,。
“你嫂子和我年齡都不小了,,我打算把那塊地挖完,就和你嫂子搬到鎮(zhèn)上,,順便要一個,,以后好歹有人養(yǎng)老?!?p> “嫂子都這么大歲數(shù)還能生嗎,,今天我去東山又找了塊地,大哥,,只要你把那塊地也挖完,,到時候老弟給你找個年輕漂亮的,保證能給你生個大胖小子,?!?p>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做下去了,這種事....”
大伯話說一半忽然看了眼鶴峰,,用眼神示意吳父,,二人一起進了廚房。
等到他們走后,,鶴峰偷偷摸摸地走到客廳門口,,將手伸出樓外,之前的束縛感蕩然無存,。
松了口氣,,他走出樓房貼著外面墻壁摸到廚房的窗戶底下。
廚房里面的二人開始爭吵,,似乎怕在客廳的鶴峰聽見,,聲音極其壓抑,,
“我這輩子都奉獻給了吳家,對于你們我問心無愧,!”
“一句問心無愧就行了,?不是我爸媽你早就餓死了!”
“要知道會變成今天這樣,,我寧愿餓死,,骨灰!我吃了幾十年的骨灰,!”
“那又怎樣,,你看看這個村里,有哪家的日子過得像你們這么好,?”
“好,?你指的好是連后也沒有嗎?”
“我現(xiàn)在不也沒有,,這都是小事,,只要攢夠了錢.....”
后面的話鶴峰沒有聽進去,現(xiàn)在他的腦子很亂,。
聽二人對話間意思,,大伯并非吳父爸媽親生,,而是領養(yǎng),,先前在二樓房間里看到的一幕,似乎是某種獻祭,,能讓吳父和另一位素未謀面的小伯發(fā)財,,但是有副作用,主持獻祭的人不能生育下一代還得一直吃獻祭者的骨灰,。
按他們所說,,逝者也不是吳父親生,大伯所做的一切未來很可能會在逝者身上重演,。
屋內猛然傳來一道低沉的慘叫,,鶴峰悄悄地抬起頭從窗外往里看,眼前一幕令人骨寒毛豎,。
吳父的頭貼著灶臺對著窗戶,,臉上眼鏡的鏡片稀碎,額頭鮮血流淌緩緩蓋住他已經(jīng)沒有生氣的雙目,,一把明晃晃地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正在進行切割。
鶴峰目光上抬,,一張布滿血漿的猙獰面孔正瞪著充血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他,。
“焯!”
嗓眼發(fā)毛的鶴峰飆出一句臟話,,瘋狂地跑向村民居住的巷子,。
夜黑的死寂,視力只能清晰看清兩米內的路況,。
泥石鋪成的大路經(jīng)過雨水沖唰,,泥濘不堪,跑起來十分費力,。
鶴峰安心不少,,正常成年人體質是3,自己是5,,這費心費力的路況對自己優(yōu)勢很大,。
這樣想著,鶴峰扭頭去看后面的情況,,差點把魂嚇飛了,。
已經(jīng)狀若癲狂的大伯騎著自行車提著沾血的菜刀,不斷縮近與他的距離,。
‘不公平,!’
怕開口紊亂自己的氣息,鶴峰只能在心中發(fā)出無聲的怒吼,,當即身形一轉朝路邊的稻田跳去,。
‘你特么總不能在田里騎車吧?’
鶴峰為自己的機智點贊,,在田里邁著深陷泥沼地腳步,。
沒想到大伯車技之精湛,居然在田梗上如履平地,,瞬間到達他的身側,。
鋒利的菜刀在黑夜中閃著寒芒,就在劈下的那一刻,,鶴峰險之又險地避了過去,。
體型的差距可不是體質就能彌補的,短手打長手就是找死,,更何況還是小刀對菜刀,。
鶴峰沒有做出反擊,向麥田中央逃去,,沒走兩步就叫苦不迭,。
麥田里積累了不少雨水,使田地里的泥土更加松軟,,每一步都被田泥沒之膝蓋,。
反觀大伯,,田泥只能掩他半截小腿,并且腿長,,邁一次步子就能頂鶴峰兩三次,。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鶴峰甚至能感受后方粗重的呼吸,,心中一狠從腳下挖了一大捧泥,,朝后丟去。
體質5的威力在這一刻體現(xiàn),,雖然只是軟泥,,但倉促阻擋的大伯還是被砸了個趔趄。
看見這一幕鶴峰心頭一振,,一邊瘋狂地挖泥后丟,,一邊朝田梗爬去。
雙方距離再次拉開,,當鶴峰爬上田埂的時候,,大伯還有著不短的距離。
看著還在對面田埂上的自行車,,鶴峰斷絕了把車騎走的想法,,跳到大路。
因為腿上裹了大量的泥巴,,又在田里耗費大量體力,,他感覺自己的雙腿像是灌了鉛,邁的愈來愈困難,。
如雨的汗水順著額頭滴入眼簾,,鶴峰卻來不及擦,,任何一個多余的動作都會讓腳步變慢,。
模糊的視線里,遠方慢慢顯現(xiàn)出村屋輪廓,。
喉嚨里像是起了煤灶,,干燥辣痛,心跳地速度已經(jīng)比他腳步還快,,似乎一張嘴就能跳出來,,暈乎的腦袋里只有一個意識,跑,!
后方的自行車再次追了上來,,鶴峰已經(jīng)跑到了巷口,他那歇斯底里的沙啞聲音,,撕破了沉睡的夜空,,
“救命?。?!殺人啦?。 ?p> 此時已是夜里九十點,,缺乏娛樂生活的村民們也已經(jīng)早早休息,,巷內一片漆黑。
在這道吶喊之后,,家家戶戶的燈光陸續(xù)亮了起來,。
鶴峰又跑進巷里一段距離,才扶著墻與站在巷口的大伯對峙,。
不少村民從家中走出,,有些人手上還拿著鐮刀鐵鍬,
“怎么回事,?誰喊救命,!”
“哪呢,哪殺人了,?”
.....
廋小的鶴峰在陰暗巷子里并不起眼,,看到大伯朝自己走過來,連忙擦了擦流著苦水的嘴角,,奮力地抬起小臂,,
“我!我,!我大伯殺了我爸,,現(xiàn)在還想殺我!,!”
村民們這才注意到他瞬間圍攏過來,,看見他的樣子,紛紛被嚇了一大跳,。
凌亂的長發(fā)半蓋著臉,,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湖里撈出來一樣,大大的眼睛已經(jīng)失去了光彩,,小臉白的像紙一樣,。
“這不是吳琴家的小孩嗎?”
“怎么成這樣了,?”
“你大伯殺人,?怎么可能?”
“就是,,你大伯那人連殺只雞都不敢,,還殺人,?”
.....
在村民的眼中,逝者大伯一直都是老實巴交和藹本分的人,,曾有人路過大路聽見他們家發(fā)生爭吵,,湊近一聽,原來是逝者伯母讓大伯殺雞,,大伯不敢,,這事傳到村里成了不少人的笑話,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殺人,?還是自己的親弟弟,!
‘焯!我都這樣了你們還不信,,要我當場死給你們看是吧,。’
鶴峰沒時間將心里的吐槽說給村民們聽,,因為臉上身上已經(jīng)干凈的大伯走到了人群外圍,,
“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她和我弟媳吵了點架鬧離家出走,,我這是追她來了,,打擾大家休息了?!?p> 大伯擠進人群朝周圍的村民們陪著笑臉,,只是看向鶴峰時,眼底的惡毒已經(jīng)隱藏不住,。
相比鶴峰,,大伯的話更容易令村民們相信,
“沒關系,,沒關系,。”
“小孩子嗎,,調皮點正常,?!?p> “回去可得好好管管,,這大晚上的....”
......
聽到這些話,大伯臉上露出一絲勝券在握的笑,,這個小不點的能耐有些出乎他的預料,,騎車都追不上,力量也大得驚人,,回去弄死之前得好好拷問一下,,繡花鞋的事指不定就是她做的,,可惜,要不是看見那一幕,,領養(yǎng)過來倒也不錯,。
可是很快,他的笑容便凝固在臉上,,因為對面躲在人群最后的鶴峰,,露出和他一樣的表情,
“真的,!你們相信我,!不信你們看!”
鶴峰的小臉滿是痛苦之色,,瘦弱的兩個小臂掀起自己粘滿泥巴的衣服,,白嫩的腹部處一道不淺的刀痕,正在流著刺眼鮮紅的血液,。
大伯臉上的笑容轉化成震驚,,再由震驚變成鐵鍬。
看到鶴峰傷口的瞬間,,就有人拿起鐵鍬往大伯臉上拍去,,血淋淋的傷口面前,幾乎所有人都相信了鶴峰之前的話語,。
民風淳樸但也彪悍,,面對一個喪心病狂殺害自己弟弟并且還要加害自己侄女的畜生,村民們不會讓他活著走出這條巷子,。
看見大伯被眾多村民圍歐的有出氣沒進氣,,多方負面影響下的鶴峰終于倒在身旁的村民懷中,
‘這破小刀太勾八難用了,,劃了十幾刀,,痛死我了……’
鶴峰地眼皮沉重,意識徹底失去之前,,恍惚的視線捕捉到一個人站在巷口,。
那人身形雖然朦朧,但是腳下深紅色繡花鞋卻是那樣刺目....
“完成逝者人生中所有主線任務,,獲得潛能點1,、自由點1、額外潛能點1,、主動技能:像他一樣,。”
“最終任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