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回京

　　凌青菀起床之后,，梳洗一番之后,，跟著母親,、兄弟,，去了晉國公府外院的正堂。

　　正月初一,，稱元旦（注1）,，是一年歲月的更始，是歲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一歲節(jié)序,，以此為首,。

　　元旦此日，要隆重慶祝,，宮廷舉行大朝會,，民間則要祭祀、放炮仗,、拜年,、貼桃符、飲屠蘇酒,、食素餅等,。

　　凌青菀跟隨母親和長兄幼弟，到了晉國公府的正堂,。

　　正堂展掛了祖宗的畫像,，設(shè)了香燭、茶果糕點(diǎn)酒水等,，以為祭奠,。

　　尚未到時(shí)辰，故而來得人不齊,。

　　祖父還沒有到,。

　　約莫等了片刻，祖父才來,。他衣冠整齊,，盛裝錦服，帶領(lǐng)著晉國公府上下,，給祖宗上祭,。

　　祭祀之后，放起了長長的炮仗,。

　　“我弄了些‘火楊梅’,，等會兒你們兄弟去放?！比逭驹诘ぼ?，輕聲對凌青城兄弟道。

　　火楊梅是一種煙火,，以棗肉,、碳屑為丸，系以鐵絲燃之,，花光四溢,，華美絕艷，風(fēng)靡一時(shí)。

　　“真的,？”四弟凌青桐伸過頭,，驚喜問道。他最喜歡放燎竹和煙火了,。

　　“自然,。”三叔笑道,。

　　故而,，炮仗放完之后，大家各自散回自己的院子,，四弟就被三叔拐跑了,。

　　大哥凌青城沒去，跟著凌青菀和母親回了榭園,。

　　他們吃了素食餅和屠蘇酒,，也留了些給四弟，就忙碌起來,。

　　凌青菀和大哥幫著母親換桃符,、貼對聯(lián)、掛千,、釘面蛇,、令如愿、撒麻豆,，把元旦該做的事都做完了,。

　　“我昨夜就讓婆子們熬了五木湯，你們兄妹凈面,、滌發(fā),，延年益壽，青絲稠黑,?！蹦赣H對凌青菀和凌青城道。

　　五木湯,，就是用根旎檀,、節(jié)沉、花雞舌,、葉藿,、膠薰陸等五種木頭，煎湯熬煮,，用來洗澡,、洗頭,，是元旦習(xí)俗之一。

　　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不需要真的去洗,，只需凈面，摸些在頭發(fā)上,，就算用過了五木湯,，保佑頭發(fā)稠密濃黑，身體健朗,。

　　“菀兒，我?guī)湍銣彀l(fā),?！绷枨喑亲约河猛辏瑢α枨噍业?。

　　凌青菀頷首,。

　　丫鬟把凌青菀的云鬟拆散，凌青城拿起一小撮發(fā)絲,，沾上了五木湯,，然后再用絲帕仔細(xì)拭干。

　　丫鬟重新幫凌青菀挽上發(fā)髻,。

　　過程很簡單,。

　　凌青城替妹妹滌發(fā)之后，又替母親,。

　　忙完了,，就到了中午。

　　景氏又帶著孩子們,，去了老太太那邊的正院用午膳,。

　　滿滿一家子人，景氏,、二叔二嬸,、三叔三嬸、未嫁的三姑姑,、祖父祖母,，凌青菀兄妹三，二房的堂弟和兩個堂妹,，三房兩個堂妹,，整整十六人。

　　大家分成了兩席,。

　　席上,，二嬸話最多，甚至對景氏言辭不客氣。她還記著上次她給長公主下帖子被景氏警告的仇,，心里不痛快,。

　　景氏全當(dāng)聽不懂，慢慢吃飯,。

　　“......這羊肉沒味,，該不是豬肉吧？”二嬸正喝著羊羹,，突然道,。

　　豬肉，乃是低賤骯臟之物,，哪怕平日里再窮,，權(quán)貴之家也不會讓豬肉上席。

　　二嬸這話,，是對景氏的指責(zé),。

　　同席的凌青菀看不下去了，立馬道：“豬肉什么味兒,，二嬸倒清楚,，我們卻是不知道?！?p>　　二嬸被堵得哽住,。

　　對啊，若是沒吃過豬肉,，怎么猜疑這是豬肉味,？

　　豈不是自打嘴巴嗎？

　　“這是哪家規(guī)矩,？”二嬸轉(zhuǎn)移矛盾,，質(zhì)問景氏，“咱們長輩說話,，孩子插什么嘴,？大嫂，你就是這樣當(dāng)家的,?！?p>　　“就是這樣當(dāng)家的?！本笆喜患膊恍?，淡淡道，“菀兒沒指著三弟妹和三姑娘的鼻子說話......”

　　景氏絲毫不像是吵架,，聲音溫柔甚至帶著幾分笑意,。

　　二嬸氣得變了臉,。

　　她還欲說什么，卻見凌青菀斜睨著她,，眼眸帶厲,，神態(tài)威嚴(yán)，噙著不容質(zhì)疑的冷意,，讓二嬸怔了下,。

　　那邊，三嬸不知說了句什么,，景氏和三姑姑笑起來,，氣氛松懈，二嬸的話就打斷了,，再去接上就輸了底氣,。

　　一頓飯，吃得不太開心,。

　　飯菜撤了之后，丫鬟們端了茶,。

　　祖父又回了他的書房,，二叔、三叔和凌青城兄弟,，都出去拜年了,，家里只剩下幾個女人，陪著祖母坐,。

　　祖母也不高興,，大概是因?yàn)榱枨噍夷概陲堊郎蠜]給二嬸好臉色。

　　“......我聽二弟妹的話鋒,，竟是不喜歡牛,、羊肉，覺得味兒不對,。如此,，二房的肉就停半個月吧，讓他們換換口味,?！本笆先魺o其事，對老太太道,。

　　老太太臉色驟變,，二嬸的臉色也更加難看。

　　停了牛羊肉,，讓他們吃素嗎,？

　　“況且,，家道艱難......”景氏慢悠悠的，跟老太太算起賬說,，說起當(dāng)家的種種辛苦,。

　　老太太被她氣得半死，一口氣喘不上來,，恨不能破口大罵,。好半晌，老太太才勉強(qiáng)平靜開口,，對景氏道：“既如此,，這個家你莫要當(dāng)了，交給老二媳婦吧,！”

　　二嬸正在生氣,，聽到這話，只差狂喜,，臉上線條微動,，努力控制笑意。

　　“怎敢辛苦二弟妹,？”景氏道,，“她連豬肉、羊肉都分不清,?！?p>　　景氏在借力打力。

　　二嬸面容扭曲,。

　　三嬸和三姑姑憋著笑,。

　　老太太也是氣得半死。

　　老太太和她的兒媳婦,、女兒并不是一條心,，三嬸和三姑姑聰明，偏向景氏,。

　　就這樣,，景氏愣是不動聲色，停了二房半個月的肉,，什么肉都不給他們,。

　　連菜和飯也減半。

　　二叔先受不了,，從外頭買肉,，自己要另外煮?？上д麄€廚上都是景氏的人,，而且二房沒有小廚房,，買了肉也做不成。

　　外頭飯館的肉,，且不說難吃,，價(jià)格也高，凌家是落寞世族,，二叔手頭緊,，哪里吃得起？

　　所以,，二叔逼迫二嬸登門給景氏道歉,。

　　二嬸忍氣吞聲，誠誠懇懇說了自己的錯,，表明以后不敢,，景氏才重新給他們添了肉菜。

　　“也是傻,?！本笆显u價(jià)二嬸，“這家都在我手里,，跟我置閑氣有什么用,？想治她還不是易如反掌？白吃這么多天素......”

　　這就是為什么景氏從來不和老太太,、二奶奶生氣的緣故。

　　她們說她們的,、鬧她們的,，景氏睜只眼閉只眼，完全不放在眼里,。

　　真惹急了景氏,，景氏斷她們的口糧、裁她們的丫鬟,、減她們的日用,，到頭來還不是得給景氏賠禮道歉？

　　外院的男人二叔和三叔,，可是都聰明著,，絲毫不敢?guī)颓唬碌米锞笆稀?p>　　他們都知道景氏厲害,。

　　準(zhǔn)確的說,，是景氏的兄長和妹夫厲害，惹不得,。

　　凌青菀在一旁笑,。

　　景氏回眸,，對她道：“傻笑什么，你以為當(dāng)家這般容易,？早年你姨父還只是從五品的官,，跟著沐郡王，前途渺茫,；你舅舅在軍中照料軍馬,，不過是小吏。

　　那時(shí)候,，我在凌家當(dāng)家,，步步謹(jǐn)慎，受了那老太太多少氣,？她可沒少雞蛋里挑骨頭,，偏偏你祖父不肯讓她主持中饋，非要我掌家,。

　　如今,，你姨父乃正二品大員，你舅舅是封疆大吏,。娘在家里,，這才有了底氣，你可明白,？”

　　“明白了,，娘?！绷枨噍倚Φ?。

　　其實(shí)，這些話不用母親叮囑,，她也知道的,。

　　當(dāng)家哪里那么容易啊,？

　　一個家里,，需得方方面面的權(quán)衡。唯有你的靠山和勢力遠(yuǎn)勝其他人,，才可以隨心所欲診治她們,。

　　景氏依靠著她娘家的權(quán)勢，根本不需要把二房和老太太放在眼里,。

　　她平素不挑事,，是她的謙和。

　　但是老太太和二嬸總是磕磕絆絆的,，景氏一般都忍了她們,。若不是二嬸在元旦當(dāng)天鬧情緒,，景氏也懶得理會她。

　　轉(zhuǎn)眼間,，就到了正月初八,。

　　這些日子，凌青菀跟著母親,，四下里拜年,，也設(shè)宴招待來拜年的人。

　　自然,，去宣平侯府安家的日子也不少,。

　　凌青菀和安檐多次遇到。

　　安檐仍是從前一樣,，當(dāng)凌青菀不在,，不看她，不理她,。姨母有意讓他們獨(dú)處,，都被凌青菀巧妙的避開了。

　　安檐更是避之不及,。

　　正月初八一過,，滄州王府又來人送信了。

　　凌青菀的大姑姑,，就是紀(jì)王妃,，后天到京。

　　他們原本是打算去年臘月到京的,，可是臘月多暴雪,，堵住了路，車馬無法前行,，他們被困在路上過了年。

　　景氏很高興,，連忙收拾外頭的跨院,，甚至把榭園后面的抱廈，就是凌青菀住的屋子騰出來,，準(zhǔn)備給大姑姑住,。

　　雖然她知道大姑姑根本不會住在凌家。

　　“你和你大姑姑長得像了,?！本笆闲那楹芎茫χ鴮ε畠旱?，“她和你父親像,，你又像你父親,。我快十年沒見到她，不知她如今的光景,?！?p>　　而后，她又想到上次小景氏告訴她的話,。

　　紀(jì)王妃這次回京,，若是造化好，往后興許就是太后呢,。

　　“菀兒,，你嘴巴要甜膩些，跟你姑姑親熱些,。娘家這些人,，只有你們兄妹跟她血緣最親了?！本笆隙诹枨噍?。

　　凌青菀道是。

　　她也對素未蒙面的姑姑有點(diǎn)好奇,。

　　到了正月初十,，紀(jì)王府的馬車，浩浩蕩蕩當(dāng)了京城,。他們先在別館落足,。

　　尚未收拾妥當(dāng)，紀(jì)王妃就帶著她的兒子們,，到了凌家,，迫不及待要見見寡嫂和侄兒侄女。

　　景氏讓家里人全部到門口,，準(zhǔn)備了炮仗,，熱熱鬧鬧迎接紀(jì)王、紀(jì)王妃,。

　　***

　　注1：“元旦”這個節(jié)日,，就是新年第一天，是宋朝比較最重要的節(jié)日之一,。但是咱們今天也用元旦,，我怕姐妹們覺得違和，所以特別標(biāo)注一下,。

　　解釋來自bai|du.

　　元旦,，據(jù)說起于三皇五帝之一的顓頊，距今已有5000多年的歷史?！霸币辉~最早出現(xiàn)于《晉書》：“顓帝以孟夏正月為元,，其實(shí)正朔元旦之春?！?p>　　從漢武帝起,，規(guī)定孟喜月（元月）為正月，把孟喜月的第一天（正月初一）稱為元旦,，一直沿用到清朝末年,。

　　（另外,，這本書背景并非宋朝,，因?yàn)槲覛v史太薄弱了，怕寫得不倫不類,，基本上就是架空吧,，但是一些規(guī)矩啊節(jié)日啊習(xí)俗啊，我盡量參考一二,，爭取不亂編,。當(dāng)然，也有瞎編的,，像唐宋就沒有少爺,、老爺、某大人這些稱呼,，也不能親戚通婚,，我還是用了，都是為了架空的故事性,，求考究親們輕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