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得勢

　　轉(zhuǎn)眼間,，到了正月二十。

　　年味悄然褪去,，不剩半點痕跡,。

　　凌青菀也痊愈,，整個人活潑起來，面頰紅潤白皙,，精神煥發(fā),。她和姑母家的表妹趙禎很投緣，兩人相約游玩,，時常不沾家,。

　　趙禎是紀(jì)王府獨女，深得她父親的寵愛,，性格豪爽,，卻不驕縱。她針黹女紅出色,，琴棋書畫涉獵,，而且馬術(shù)高超，還會打馬球,。

　　凌青菀很喜歡她,。

　　景氏則很忙碌。

　　首先,，她要忙著替凌青菀還愿,；她還讓凌青城去隔壁石家，向石庭道謝,。凌青菀病好,，景氏覺得石庭的祝由符起了大作用。

　　原本還打算給石庭診金的,，石庭堅持拒絕,。景氏送了好些東西給石庭，感謝他,，石庭收下了,。

　　然后，景氏還要忙著她小姑子出閣之事,。

　　凌青菀的三姑姑,，年輕比凌青菀的大哥還小一歲，至今未嫁，今年三月初八出閣,。

　　最后,，紀(jì)王妃初到京城，很多東西景氏都幫她置備,，也是忙碌得不沾家,。

　　“那個景氏，總往紀(jì)王府跑,?！倍鸷屠咸诒澈筻止荆坝惺裁春锰?？紀(jì)王窮酸落魄,，這次回來還不知道要占咱們多少便宜呢?！?p>　　二嬸怕景氏拿著家里的錢,，背后貼紀(jì)王府。

　　紀(jì)王雖然是親王,，可他不是官家的兒子,，而是叔叔。落魄王爺多了去,，更不差紀(jì)王一個,。

　　“她就愛彰顯！”老太太冷哼道,，“過幾日,，我要瞧瞧賬本,，看看她又?jǐn)×诵┦裁?！?p>　　果然，她讓景氏拿賬本給她瞧,。

　　景氏在賬目上素來磊落,，而且用心，就是怕婆婆和妯娌挑刺,。景氏心里一直防備著家里這些人,。

　　故而，她拿出來的賬本,，別說老太太,，就是幾十年的賬房，都挑不出錯兒,。

　　老太太看過,，沒發(fā)現(xiàn)什么，興致懨懨的,。

　　那天,，正巧二嬸,、三嬸和三姑姑都在老太太跟前，凌青菀也跟著母親去請安,。

　　等老太太翻完賬本,，景氏笑著對她們道：“前些日子，京里不少誥命去拜訪紀(jì)王妃,，她一直沒空,。最近她比較得閑，咱們幾時去紀(jì)王府拜會,？”

　　紀(jì)王府回京之后,，除了凌青菀母女，凌家的其他女眷還沒有正式登門過,。

　　這不太好,。

　　京里那些消息靈通的夫人們，都去了紀(jì)王府,。當(dāng)然,，消息靈通又圓滑世故的夫人們，只有那么幾位,，大部分人還在觀望,。

　　紀(jì)王府門可羅雀，并不熱鬧,，所以景氏希望凌家的人可以去暖暖場子,。

　　景氏這話一說，二嬸立馬道：“我近來忙,，五娘要學(xué)著做針線,，笨得很，我得親自教她,?！?p>　　二嬸的女兒凌青雨，今年十歲,，排行第五,，家里都叫她五娘。

　　三姑姑也道：“大嫂,，我也有些針線活......”她即將出閣,，是不好隨便出門的。

　　只有三嬸道：“我倒是得閑,。大嫂什么時候去拜訪,，派人告訴我一聲。”

　　老太太淡淡道：“你們替我問候吧,，我身上乏得很,。”

　　她都說身上乏了,，眾人只得起身告辭,。

　　從祖母那里出來，凌青菀笑著對母親道：“娘,，咱們這家人,，清傲得很啊?！?p>　　景氏笑,，伸手輕輕點她的額頭：“不許排揎長輩?！?p>　　話雖如此,，她自己也笑起來。

　　第二天,，她帶著凌青菀兄妹,，和三嬸、三嬸的兩個女兒,，去了紀(jì)王府拜訪,。

　　二嬸和老太太自然在背后嘲笑三嬸傻，覺得她這樣粘著景氏,，無非是想沾點景氏的光,。

　　可是景氏精明百般，哪里能從她跟前得到好處,？

　　三嬸的心血必然是白費的,。

　　她們?nèi)グ菰L紀(jì)王妃，也是白費力氣,，最后什么也得不到的,。

　　期間，嫁到程家的二姑姑也多次回娘家,。上次因為程太夫人的病，二姑姑和她的女兒們記恨上了凌青菀和景氏,。

　　所以,，明知凌青菀生病，二姑姑到了娘家也懶得登門看望,。景氏聽說了,，對她們這種態(tài)度習(xí)以為常，并不生氣，壓根兒不放在心上,。

　　“回京就回京了吧,。”二嬸和二姑姑說起紀(jì)王妃,，二姑姑態(tài)度更是冷淡,，“十幾年未見，她老成什么樣子了,？他們家王爺,，納了多少側(cè)妃？”

　　二姑姑甚至不喜歡大姑姑,，從做姑娘開始就看不慣她,。

　　而后，大姑姑嫁給紀(jì)王做側(cè)妃,，雖然是正二品的誥命,，比普通的貴族夫人地位還要高，卻被二姑姑說成是妾,。

　　再后來,，大姑姑被扶正，二姑姑也在背后說她是繼室,，非正室可比,，低人一等。

　　可是紀(jì)王妃乃是一品誥命,。

　　現(xiàn)如今,，二姑姑又盼不得大姑姑容顏蒼老、盼著她丈夫小妾成群,，擠兌得大姑姑在家里沒地位,。

　　“是老了些......”二嬸見過紀(jì)王妃。紀(jì)王妃因為姿容出色,，又養(yǎng)尊處優(yōu),，看上去白凈年輕，除了眼角有點紋路,，看不上年紀(jì),。

　　至少比二嬸和二姑姑看上去年輕。

　　這點,，二嬸也不太愿意承認(rèn),，卻也不好空說白話。

　　“......他們府上的事,，我也不知道,，我沒過去紀(jì)王府,。”二嬸不知道紀(jì)王有多少側(cè)妃,，笑著道,。

　　她們姑嫂都笑起來。

　　似乎她們沒有過去紀(jì)王府,，是件很光榮的事,。踏足過紀(jì)王府，才是掉了身價,。

　　這種觀點有點不知所謂,，她們卻說得開心。

　　她們不肯去拜訪紀(jì)王妃的事,，自然也會告訴各自的丈夫,。

　　二叔不涉足朝堂，不知道這些事,。他疏于交際,，也不會苛責(zé)妻子長袖善舞，故而支吾一聲就過去了,。

　　而二姑姑程軒,，是個從五品的京官，需要上朝,。紀(jì)王回京,，京里的權(quán)貴們尚未重視，所以程軒也不以為意,，笑著哄妻子道：“你不愛去,，就不要去?！?p>　　結(jié)果,，沒過兩天，程軒就在早朝上見到了紀(jì)王,。

　　官家不稱呼紀(jì)王,，只叫“四大王?！?p>　　紀(jì)王在他的兄弟們之中,，排行第四。

　　“四大王”這個稱呼,，讓滿朝文武都頗為吃驚,。這不同于叫紀(jì)王的平淡，也不同于叫王叔的親昵,。

　　四大王,，是非常尊重又非常正式的稱呼。

　　一聲四大王,，這是在抬舉紀(jì)王,，肯定紀(jì)王的地位。

　　官家那么多叔叔和兄弟,，他還從來沒有這么叫過誰,。

　　“......從今之后，四大王任應(yīng)天府府尹,，諸卿盡心輔佐,。”官家又道,。

　　應(yīng)天府的府尹,，是比較重要的京官之一。

　　京城的府尹,，整個京城歸紀(jì)王管,，足見官家對他的信任。而且,，他叫朝臣輔佐四大王,，似乎不是封府尹，而是立太子,。

　　這說明,，紀(jì)王起復(fù)了，官家要重用他,，他即將權(quán)傾朝野,。

　　紀(jì)王回京快一個月，備受冷落,。

　　這天早朝過后,，他府上的門檻差點被踏爛了。

　　見風(fēng)使舵的人太多了,。

　　又過了幾天,，滿京城的誥命夫人們，爭先恐后去拜訪紀(jì)王妃,，紀(jì)王妃也被她們忙得繞暈了頭,，干脆稱病不見客。

　　二姑姑就急急忙忙回了晉國公府,，找老太太和二嬸商量,，到底要怎么辦。

　　二嬸也早已聽聞了,。

　　她們后悔不跌,。

　　早知道紀(jì)王府還有這種造化,，之前就該去拜會了。之前去拜會,，是雪中送炭,，現(xiàn)在再去，乃是錦上添花,。

　　錦上添花者,，不乏其數(shù)，才輪不到二嬸和二姑姑呢,。

　　“去同景氏說,，讓她帶著咱們?nèi)ァ,！倍霉媒o二嬸出主意,，“她是做大嫂的，拜訪自然要她抽頭,?！?p>　　她們決定把責(zé)任推給景氏。

　　“好,?！倍鹜饬恕?p>　　提到景氏,，二嬸也是一肚子氣,，道：“怪不得景氏往紀(jì)王府跑得那么勤快，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卻故意瞞著咱們,。

　　好人都是景氏的，壞事咱們做,。一家子妯娌,，她這樣狠心，簡直蛇蝎心腸,?！?p>　　她們覺得景氏不厚道。

　　她已經(jīng)忘記景氏曾邀請她們?nèi)ゼo(jì)王府的事,，現(xiàn)在只顧著推卸責(zé)任,。

　　她們倆到了榭園，委婉把自己的意思說了,。

　　“我這幾天沒空,，三姑娘出閣在即，一堆事,?！本笆闲Φ?，“弟妹和二姑奶奶自己去吧，你們知道去紀(jì)王府的路嗎,？”

　　然后,，景氏不等她們說什么,，又笑著調(diào)侃二姑奶奶,，“這些日子常見二姑奶奶回門，卻不怎么到我跟前,，我還以為得罪了姑奶奶呢,。”

　　二姑奶奶一陣尷尬,，心里暗罵景氏刻薄,。

　　“......您是大嫂，應(yīng)該您抽頭帶著我們,，我們豈敢擅自登門,？”二嬸不理會景氏對二姑奶奶的調(diào)侃，把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

　　“什么敢不敢,？”景氏笑道，“自家姑奶奶,，哪有那么多規(guī)矩,？再者，我上次問過了你,，你自己說沒空的,。”

　　景氏寸步不讓,。

　　景氏性格溫柔,，卻從來不軟弱。該怎么拿捏,，她就會怎么拿捏,，不講情面。

　　二嬸和二姑奶奶碰了一鼻子灰,，氣哄哄走了,。

　　家里這些女人，老太太的傲氣,，是真傲氣,。不管紀(jì)王妃得勢不得勢，她就是不巴結(jié),。

　　可二嬸和二姑奶奶不同,，她們慣于逢高踩低,。如今紀(jì)王這么得寵，她們必然要去拜訪的,。

　　這點,，她們還不如老太太。

　　她們倆又去邀請三嬸和三姑姑,。三姑姑自己沒什么主見,，居然答應(yīng)跟著她們?nèi)ィ欢龐?，則以自己不太舒服為理由,，推脫了。

　　三嬸覺得她們?nèi)ゼo(jì)王府,，估計也要吃閉門羹,。

　　結(jié)果，果然不出所料,，紀(jì)王妃推說不舒服,，沒有見她們。

　　“真是勢利眼,，小家子氣,，得勢了不認(rèn)人?！倍鹩謱擂斡謵琅?，氣得大罵，“自己娘家也不要,，再得寵也有限,，沒見識的東西！”

　　二姑奶奶附和,。

　　三姑姑只有尷尬,。

　　她們灰溜溜回家，景氏立馬聽聞了,，無奈搖頭笑笑,。

　　她還說給凌青菀聽。

　　凌青菀哈哈笑道：“大姑姑可有脾氣了,，不像您這么溫柔,。她們做得這么明顯，見她們才怪呢,?！?p>　　凌青菀覺得她大姑姑這樣很好，很解氣。

　　要是她母親,，只怕考慮二嬸她們下不來臺,，委屈自己見她們的。故而,，她母親的確圓滑些,，更討人喜歡。

　　“何必呢,，又沒什么好處,。”景氏笑道,，“不過,，上次你姑母回來，老太太不給她好臉,，她就不高興。她乃是紀(jì)王正妃,，堂堂一品誥命,，老太太那樣行事，王妃一肚子氣,?！?p>　　所以，這次的事,，乃是新仇舊恨添在一起了,。

　　紀(jì)王妃從小就不喜歡她繼母，哪里會給繼母的兒媳婦和女兒好臉色,？

　　她就算要顧娘家,，也是照顧長房，她胞兄留下來的遺孀和孩子們,，而不是繼母那些人,。

　　紀(jì)王妃恩怨分明。

　　不僅僅這次,，往后的幾次,，二嬸又舔著臉登門了，紀(jì)王妃仍是不見,。

　　這些鬧劇里,，正月結(jié)束了，迎來了二月,。

　　二月的京城,，依舊冷得似寒冬。

　　二月初一那天，下了一場大雪,。

　　安檐又登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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