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病先防嘛?！敝祛佇α诵?，“如今秋日日頭短,，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先談一回生意,？”
邊奉止了咳嗽,，自然也有心將生意先談出個眉目來,，便邀朱顏等人在藥鋪內(nèi)的一張方桌邊入座,，明子人小,，說是不用設(shè)座，立在朱顏身邊就好,。
朱顏來談的是關(guān)于藥物加工方面的生意,，她的成藥鋪生意太過火爆，那些大戶人家的單子早已應(yīng)接不暇,，為了快快趕完這批貨,，唯一的辦法就是尋找能夠?yàn)樗a(chǎn)成藥的藥鋪。
這個年頭的藥鋪通常都是購進(jìn)原材料,，自家店里有從事炮制的伙計(jì),，因此一家藥鋪的口碑，和制藥伙計(jì)的水平也大有關(guān)系,。
朱顏選擇這家藥鋪,，一來是因?yàn)楹瓦吋谊P(guān)系最近，想來他們不會故意訛詐一番,，二來也是聽聞這處藥鋪的名聲最佳,，想必制藥的伙計(jì)手藝不差。
邊奉當(dāng)時聽聞朱顏有此意,，心想能拿到朱顏鋪?zhàn)永锏哪切┟胤?，又聽邊夫人說起過朱顏不僅對邊家有恩，更是自家舅公子頗放在心上的人,，便爽快地應(yīng)下了此事,，本著就算是賠錢也得談成這樁生意的態(tài)度，恭恭敬敬地坐在朱顏對面,。
朱顏?zhàn)匀徊恢蛑@么多念頭,，瞥了瞥坐在左手邊的劉自新，示意他將早已擬好的條款交給邊奉看,。
劉自新從袖中取出一軸油紙,，兩份由朱筆抄寫的合同完好地卷在里面，字跡清秀婉麗,，一看便知是朱顏親手所書,。
邊奉做了數(shù)十年生意，倒是第一回見這么工整正規(guī)的條文,，一時像捧著玉杯一般小心,，生怕一個不下心弄皺了這宣紙。
紓也在一雙沉水般的眸子里泛起一絲好奇,，抬頭贊許地瞥了朱顏一眼。
邊奉細(xì)細(xì)看了一回條文,，捻須沉吟，朱顏提出自己會免費(fèi)將成藥的制法提供給這處藥鋪,，但成藥只能在自己的鋪?zhàn)永镤N售，伙計(jì)亦不得將制法告知他人,，因藥鋪還承擔(dān)著原料的采購,，銷售所得可得七成,，朱顏只取三成。
邊奉抬頭看著朱顏一臉認(rèn)真的神情,，心中暗暗贊許,，這個姑娘倒是個誠實(shí)人，一點(diǎn)不因?yàn)樽约河辛藙e人不知的秘技而漫天要價,，她愿意將這些秘方告知自己的藥鋪，自己自然也得有所表示,，便緩緩開口，“朱姑娘,，邊某有一處希望改變?！?p> 朱顏只是靜靜坐著，并不答話,。
“哦？何處,？”劉自新禮貌地接過話茬,，“還請邊老板直說?！?p> 邊奉瞥了瞥劉自新，不禁暗暗贊嘆,，這劉大混乃是白浪鎮(zhèn)一霸,，專干些賭錢吃酒的事情，仗著自己有一身蠻力還常常幫著有錢人家催討債務(wù),，不想被朱顏“收服”后竟然變得這么有模有樣,，只給人一種有為青年的感覺,。
手一錯,，點(diǎn)在收入的分配一條上，含笑看著朱顏,，“朱姑娘傳授的乃是秘方，咱們鋪?zhàn)硬贿^提供些藥材和人力,，怎么好意思要這么多？改成對分便好,?！?p> 朱顏搖頭,，看了看劉自新,，卻見他的意思有些松動,，畢竟人家主動提出多給你些分成,，送上門來的好事哪能不要,。
紓忽然握住朱顏的手,，在她掌心輕輕劃了兩個字,，“不變?！?p> 朱顏投去含笑的一瞥,，都說紓善于經(jīng)營，今日看來果然不差,。
她用劉自新調(diào)查的藥材價格和明子一道計(jì)算過制作成藥的成本，這才擬出了這樣最為合理的分配,，邊奉提出增加自己這邊的分利，不過是出于客套和交好的成分,，這樣分一月兩月不要緊,，時日久了只怕藥鋪終要承受虧損，到那時邊奉不好意思向自己開口變更合同,，卻可能暗里出售制法來彌補(bǔ)損失，這樣做得不償失,。
明子立在朱顏與紓之間，見她們眉來眼去的,，也看懂了不少意思,，便向著邊奉笑道：“邊老板現(xiàn)在說得爽快,，只怕將來要肉疼呢,！”
邊奉見這個小娃娃如此直言不諱,，一時倒鬧了個大紅臉,，一旁的伙計(jì)也好奇地看著這個朱顏帶來的小娃娃,，想不到他不僅伶牙俐齒,，還一眼看出了這中間的利益關(guān)系,。
“這個小兄弟將來必成大器！”邊奉看著明子直捋須,，贊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多謝您的吉言啦,！”明子咧嘴一笑，夸張地鞠了個躬，既有少年老成的圓潤,，又有孩子的天真可愛,，一時將屋內(nèi)的人全都逗笑。
“不過小兄弟,，你是怎么知道我這樣會‘肉痛’呢,？”邊奉很好奇,，面前這個不過十歲出頭的少年，怎么會知道自己這樣必虧呢,？
明子大大咧咧,，“我和燕子姐姐算過藥材的成本和成藥的售價關(guān)系，如果您不能找到更低價的貨源,，三七分可以,，但四六分您的鋪?zhàn)泳偷觅r錢啦?！?p> 邊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又轉(zhuǎn)過頭看看朱顏，似乎還有些不相信,，“朱姑娘,，這小兄弟真的能算？”
“可不是,，我的算學(xué)差得很呢,，這些大多是明子算的?！敝祛佪p笑,，想當(dāng)年代數(shù)幾何都能算，這些簡單的算法倒是難不倒自己,，只是藥材的比對何其之多,，恰好明子要多多練習(xí)算術(shù),，自己便偷個懶扔給他。
不想這孩子看著調(diào)皮,，算起這些來卻特別有耐心,，交給自己的價目比對也是橫平豎齊，活脫脫一個算術(shù)奇才,。
邊奉聞言又認(rèn)真地打量了明子一番,，嘖嘖贊嘆，“這年頭精通算學(xué)的伙計(jì)可不多,，更不要說這樣小的孩子了！”
明子有些自得,，但想起朱顏的吩咐,，仍是垂頭謙虛，“邊老板謬贊了,，明子可當(dāng)不起?！?p> “邊老板,，朱顏想與你做長久生意，不能叫你吃虧的,。”朱顏緩緩開口,，“這一條不能改,，若是您沒有其他意見，我們盡早簽了這些條款,，您意下如何？”
“也成吧,，朱姑娘如此貼心，邊某實(shí)在感激涕零,。”邊奉見她送到嘴邊的甜頭都不要,，不禁越發(fā)佩服這個小姑娘有眼光，親自起身取來墨硯,，細(xì)細(xì)地瀝干毛筆上多余的墨汁,，遞過一邊讓朱顏先簽，以示自己對她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