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亮了,,張文靈與張文墨兄妹也各自起床梳妝,。
今日陽光明媚,滿院都是鳥兒的唧唧喳喳聲,,辛勤的蜜蜂迎著晨曦,,盤旋于花朵之間,還有色彩各異的蝴蝶翩翩起舞,。
“嗯~~”
張文靈望向窗外的美景,,就著陽光,伸了個懶腰,,卻是陡然神色一滯,,她看到王宵,、孟憲與朱律在庭院中,打著基礎(chǔ)拳法,,鍛煉身體,。
“四哥,四哥,,快出來看,,他們怎么還在?”
張文靈大驚失色,,快步跑向廳堂,。
聽得動靜,張文墨也從屋中走出,,望向窗外,,頓時面色一沉,!
底下三人氣色好的很,,有說有笑,,做著舒緩的運動,,根本不象是從衙門里出來的,。
“四哥,會不會昨天那個婁居辰失手了,?”
張文靈問道,。
張文墨緊鎖著眉頭不說話,按理說,,既然婁居辰把人帶走,,就不該出意外,二哥張文俊又給蘇州府的幾個衙役使了銀子,,只要查準了,,肯定能把人帶回衙門,再‘驚動’府臺,。
他想不明白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的問題,。
“二哥來了!”
這時,,張文靈低喝一聲,。
只見張文俊從花園拐角出現(xiàn),低著頭,,臉色不大好,,很快上了樓,。
“二哥!”
張文墨與張文靈施禮,。
“昨晚失手了,!”
張文俊陰沉著臉道。
“不是十拿九穩(wěn)么,,怎會失手,?”
張文靈心里格登一下。
張文俊道:“按照約定與盯梢提供的地址,,昨晚幾個府臺衙役以搜捕盜賊為名,,敲開了蝶香居的門,搜了一圈,,卻沒搜到那四人,,老鴇也一口咬定未曾來過。
今日早起,,我找到了婁居辰,,此人狀態(tài)不是太好,也不欲多說,,后在我的逼問下,,才道出緣由。
原來,,昨晚確實去了,,但王宵覺察到外面有人敲門,果斷抓住婁居辰,,帶著朱律和孟憲,,翻窗跳入河里逃了……”
張文墨兄妹面面相覷。
“四弟,,你說該怎么辦?”
張文俊問道,。
“四哥,,可不能這樣便宜他啊,要不要再想別的辦法,?”
張文靈也急道,。
張文墨神色數(shù)變,最終還是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時間上已來不及,,萬一驚動了府臺,后果不是我們能承受,,待得考完再說,!”
張文靈的眸中,,現(xiàn)出不甘之色。
……
府試與縣試一樣,,考前三天,,去府學(xué)填表報名,換取入場憑條,,因童生試有過廩保,,府試沒必要多此一舉,王宵三人在最后一天,,憑著童生書憑,,領(lǐng)取了放場憑條。
府試取三十名額,,院試三取一,,只有十人能中秀才,但另外二十人可參加拾遺考,,起拾遺補缺之意,,考中者,沒有生員名份,,有資格參加鄉(xiāng)試,,中了可為舉人。
“哎~~”
朱律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只能搏一搏拾遺考嘍,!”
孟憲現(xiàn)出了深有同感之色,。
王宵卻是道:“二位兄長切不可妄自菲薄,世人以為中舉比中秀才難,,其實不然,,以我之見,小三關(guān)的難度大于大三關(guān),。
從舉人到貢士,,再到進士,皆有套路,,只要基本功扎實,,把握朝廷的施政方略,八股文章爐火純青,,可一氣通關(guān),。
很多學(xué)子止步于舉人,并不是文章不夠火候老練,,而是主旨不合上意,,小三關(guān)則不同,既有對基本功的考較,又有對義理的推敲,,數(shù)百人取一人,,這才是真正的門檻,故而既便是拾遺考,,也不可輕視,,只要有參加鄉(xiāng)試的資格,未來前程不可限量,?!?p> 這倒不是王宵的安慰之辭,而是前世從明清科舉中總結(jié)出的經(jīng)驗,。
打個不恰當?shù)谋确?,雙一流,對于大部分的考生可望不可及,,可一旦考上了,,校內(nèi)考研的難度會遠遠低于高考。
科舉也是如此,,豎起一道高高的門檻,,把大量不合適的學(xué)子涮掉,留下小部分精英優(yōu)中選優(yōu),,可以有效的降低篩選成本,。
孟憲眼前一亮道:“想不到靜之兄竟有這般精僻見解,哈哈,,我又有信心了,!”
“走罷,我們回去準備下,,明日就要開考了,。”
王宵微微一笑,。
……
次日,!
四月初四,府試,!
天不亮,,府學(xué)大門外已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立著一排排軍卒,蘇州府下轄七縣一州,,近三千童生按縣域分隔在府學(xué)前的廣場上,,背著被褥行李,等待大門開啟,。
府試分三場,,上下午,,及次日上午各一場,分別考經(jīng)義,、史論與策論,,并有試貼詩一首,需要在考場中過夜,,食物清水由府學(xué)提供,,不許私帶。
這是防止自己帶的食物變質(zhì)吃出毛病,,影響了發(fā)揮,,也算是一項人性化舉措。
“靜之,!”
孟憲突然往邊上努嘴,。
十來丈外,張文墨踏出了馬車,,還有張文靈,。
“張兄,張姑娘,!”
王宵微笑抱拳,!
“王兄!”
張文墨也是面帶笑容,,回了一禮,。
張文靈暗哼一聲,雙眼望天,。
“當,!”
這時,一聲鐘磬敲響,,府學(xué)大門緩緩打開,,八道甬道,由木柵攔起,,道道通向府門,,七縣一州考生驗了憑條,搜了身,,依次入內(nèi),。
王宵三人也于道別之后,各自去找自己的考位,。
府學(xué)的規(guī)模,,是縣學(xué)的數(shù)倍,一排排隔間足以容納近三千學(xué)子,每間丈半,,容一人綽綽有余,,又有矮桌矮榻,案上有三根蠟燭和一只盛有清水的筆洗,,帷幕后有馬桶,,條件遠比縣試優(yōu)越。
府學(xué)的排位依然按照十天干,,或許是高中案首,,這次王宵位列甲區(qū)第六號。
坐下后,,王宵攤開筆硯,,又研了墨,耐心等待,。
“咚,!”
“咚!”
“咚,!”
又有鼓聲響起,,考場氣氛一肅,有文吏捧著一個個考袋,,按號發(fā)卷,,每名考生都要檢查封口完好,簽名確認,,才能拿到考卷,。
王宵認真檢查了遍,在領(lǐng)取表格簽下大名,,才拆開考袋,,共有四張試卷,分別是經(jīng)義,、史論,、策論與試貼詩,沒有貼義了,,另有一疊稿紙,。
王宵先檢查試卷,如有模糊不清,、錯漏,,應(yīng)立即要求換卷,限時半個時辰,。
檢查完畢,,王宵攤開第一卷,,細細看去。
府試的難度遠大于縣試,,除了試貼詩,每卷三題,,合計九題,,每半天要答三題,時間很緊,。
經(jīng)義第一題,,就讓王宵眉心微擰,。
阨窮而不憫,!
此題出自于《孟子·公孫丑上》,,第九章。
這一章是孟子拿伯夷與柳下惠做比較,,伯夷眼里揉不得沙子,,容不下丁點惡,只要朝廷里有惡人,,既便諸候好言相請,伯夷也不會屈就,。
而柳下惠與之相反,,不因朝廷污濁而遠離,不因官小而不喜,,獻言進策,,我行我素,不受污染,。
最后,,孟子作結(jié)論:
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與不恭,,君子不由也。
由是仿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