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容外號二郎,他有一個哥哥,,阮玉林,,早年間染了重疾,不幸離世。阮父阮母一瞬間蒼老了十歲,,從那之后,,對阮玉容更加的關(guān)心照顧。因為比起體質(zhì),,阮玉容比去世的哥哥看起來更加羸弱易病,。
大雨瓢潑,衙門外奔奔走走躲雨的人漸漸稀少,。今天出人意料是個陰雨天,,本該上堂理事的官爺理所當(dāng)然撇了政事,躲在房里睡了回懶覺,。一位深灰色青衫的男子走了過來,,對著衙門外的鐘鼓,手持梆柱,,擊鼓鳴冤,。如珠似玉的面孔上被雨水洗刷了無數(shù)次,他的眉峰柔且直,,鼻梁挺翹,,像從精美書卷里走出來的美男子。只是在雨水中浸泡的久了,,多了一絲病容氣,。此刻,筆直瘦弱的肩膀上,,神情堅毅的樣子似乎與這鐘鼓杠上了,。
有認(rèn)識他的熟人,跑過來勸阻道
“二郎,,別敲了,,雨下大了,……快回家吧,?!?p> “二郎,沒用的,,縣太爺怎么會理會我們這些窮苦人家,。你身子弱,別一淋雨,,得了風(fēng)寒就不好了,。”
二郎推開勸阻的人,,嗓音磁頓有力地說
“我無事,,只是…不能就這么算了,。”
世事就是這么不公平,,天災(zāi)只會降臨到窮苦人家的身上,,讓不幸的人更加不幸。阮玉容的擊鼓聲終于驚醒到了衙門里的人,,很快出來兩個手拿竹杖的官爺,。威逼著驅(qū)趕,很快阮玉容就被打了一身傷,,倒在地上,,痛的起不來了。
馬韞之很小便被送到了道館,,被一位老道士教養(yǎng),,不久前老道士說她是時候?qū)W成回家了,她反應(yīng)了良久,,這才和丫環(huán)絨絨下了山,,回了老家太倉縣。
此刻,,她坐在馬車?yán)?,聽著雷聲,便看到大雨如注,,朦朧霧色,。心想今天回來的不是時候啊,!她許久未回家,,對家的觀念不深,只當(dāng)是換了一個地方生活,。馬韞之很早便沒了娘親,,爹爹娶了幾房姨娘,印象中對她也還算不錯,。
馬韞之被丫環(huán)攙扶著下了馬車,黃油脂傘擋住了落下的雨水,,她踩著水泥路朝家門走去,。回來時已經(jīng)寫信給家父,,此刻沒人接她,,大概是忘記了。衙門外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絨絨大驚失色,,扯著馬韞之的衣袖往回退,。馬韞之穿著白色的疊裙,胸口繡著一朵白牡丹,,束發(fā)帶上綴滿了絨毛,。她提起衣裙,走過去扶起倒在地上昏睡的人,,這一瞥,,竟發(fā)覺是一位好清瘦俊俏的公子。絨絨又驚喊了一聲,,說道
“啊,,小姐,他身上有傷,,這都是他流的血,,他會不會已經(jīng)……死了?!?p> 馬韞之試了試阮玉容的鼻息,,說道
“不許胡說?!?p> “他還有救,,我回來時看到有一處醫(yī)館還開著,我們把他送到醫(yī)館救治,?!?p> 小丫鬟點了點頭,三個人冒著大雨往回趕,。
大夫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人,,連連搖頭嘆息,這這再晚一刻,,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了,。馬韞之把人交給大夫后,便離開了,。
阮玉容躺了十天半個月,,是在家里醒過來的。阮夫人不知圍著他哭了多久,,眼睛紅腫的比燈籠還大,。阮棠的傷比他還重,阮玉容傷好了,,他爹的病還沒好,。看著娘親,,他再也不忍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
田地被霸占了,,吃飯都成了問題,更別提安心讀書了,。阮玉容拿著所剩不多的銀錢,,買了些稻谷種子,重新開墾田地,。從小到大,,他很少下田,有哥在,,有爹在,,根本也用不了他。他小時候大病小病不斷,,覺得這輩子就廢了,,直到遇到一位老夫子,知道還有一條路可以走,,從那以后,,他就喜歡上了書,沒錢進(jìn)學(xué)堂,,就坐在學(xué)堂外偷聽,,一坐就是一天,寫出來的東西比夫子教出來的好,,上帝為他關(guān)了一扇門也為他打開了一扇窗,。
現(xiàn)在他必須要放下書了,其實讀書又有什么用,,不能幫父母主持公道,,也不能贍養(yǎng)父母。沒有銀錢,,他還能進(jìn)京趕考嗎,?阮玉容從不指望這些書能幫他什么,他喜歡寫詩讀文只是因為喜歡,。他現(xiàn)在想清楚了,,要讓父母衣食無憂,不再為生計發(fā)愁,。
下田工作的老農(nóng)夫,,看到是阮玉容,驚訝極了,,更看他笨手笨腳的,圍過來也不吝指教他一兩句,。阮玉容性情溫和,,不急不躁,,更虛心受教,沒有文人的架子,,不一會兒便和他們打成一片,,相談甚歡了。
只是,,阮母看著他沒日沒夜在田間勞作,,生怕他累著了,更看他把書扔掉,,荒廢一邊,。竟一日比一日哀愁嘆氣。阮玉容拉著娘親蒼老的手背,,笑著說道
“娘,,我沒事的,爹倒了,,還有我呢,。”
“我不想看那些沒用的書了,,看那些,,不如下田種地,還能養(yǎng)活家里,?!?p> 阮母熱淚盈眶,她一向耳根子軟,,即使知道這是不對的,,也只是連連點頭。
阮棠的身體漸漸好轉(zhuǎn),,知道阮玉容不看書了,,還把身體累垮了,氣得差點沒在倒下去,。阮棠一好,,就在不讓阮玉容下地了,阮玉容沒了事干,,整日在外游玩,。不是上街遛鳥,就是下河摸魚,,摘花聞草,,反正是把兒時想要玩的東西玩了個遍。
某日他在街上進(jìn)了一個雅詩社,,上面的人只說能對出詩闕的下聯(lián),,就獎賞五兩銀子,,阮玉容覺得這便宜不占白不占,即興發(fā)揮,,寫了對聯(lián),,意料之中得了彩頭。當(dāng)日,,馬韞之也在,,只覺得對詩的人辭藻華麗,清絕詭魄,,當(dāng)下便攔住了對詩中彩的人,,馬韞之認(rèn)出眼前的人就是回府那日救過的公子,比之前黑了些,,更顯得弱不經(jīng)風(fēng)了,。只是眼前之人并未認(rèn)出她,她也就不好問他傷勢的事了,。
阮玉容看著第一次見面的女子,,只覺得她生的極美,過于出塵脫俗了,。那雙杏花眼水靈通透,,好像盛滿了夭夭桃花。他朝對方友好的打了聲招呼,,連日來的陰霾都被這微微一笑掃盡了,。
馬韞之對貌美有才情的公子沒有抵抗力,沒有放他離去,,把阮玉容堵在門口,,朝他溫柔說道
“公子文采不俗,可否上樓一敘,?!?p> 樓上視野更為寬闊,是有錢人家待的地方,,他正要開口拒絕,。卻見人已經(jīng)上樓了,阮玉容只好禮節(jié)性的跟著,。
兩人坐下,,泡了一壺梨花茶,阮玉容不懂這些,,只看著對方在弄,。對方手腕白皙,玉指纖長,腕上帶著一只圖案別致的鈴鐺手鐲,,是位闊綽的富家小姐,。茶盞里盛滿了水,,阮玉容端起淺淺嘗了口,,清新淡雅,鼻尖縈繞的花香也不知是杯中的還是其他的,??粗鴮Ψ接职驯邮M了,阮玉容便沒有再拿來喝,。
馬韞之看著對方花癡般的笑笑,,她覺得對方好有趣。
“公子文采斐然,,一看就是讀書人,。”
這句話阮玉容不認(rèn)同,,他已經(jīng)許久未拿起書看了,。
“你叫什么啊,?”
“我姓阮,,名玉容,認(rèn)識我的人都喊我二郎,?!?p> 馬韞之點點頭,脫口而出道
“…二郎,?!?p> 阮玉容說過只有熟悉的人才會直接喊他二郎,這話從對方唇齒中喊出來,,他的臉竟莫名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