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庸碌的第一天
天威十二殿分列于瑯琊山十二個山峰之上,。臧維爾的玉樹殿便坐落在最東端的玉樹峰上,。
站在玉樹峰的頂端,依依東望,,千山萬水,,重巒疊嶂,皆是大唐的國土,。
只是遠遠看見陷入敵國的塞北之地,,升起的陣陣狼煙,思無邪心中一陣陣得疼,。
他嘆了口氣,,將行李放在房間里,來到了講經堂上,。
臧維爾與粟特六子早已在堂上落座,。臧維爾身為師父,自然是坐在上垂手,。而思無邪和其他人則分坐在堂下的兩邊,,聚精會神地看著臧維爾,猜測著師父今日會傳授他們怎樣的仙術,。
臧維爾雙目微閉,,從袍袖之中拿出一個銅爐。只見這銅爐通身呈亮金色,,爐質純細,,如嬰兒肌膚一般,鎏金閃閃,,卻不是普通凡物,。
他幽幽地在爐中燃起一縷幽香,微微爐火映在他紫玉般圓潤的臉上,更顯得君子如玉,,氣度不凡,。
遠遠看去,思無邪覺得臧維爾像是一個仙術高超之人,,心想自己以前在流民街到處廝混,,于仙術、幻術,、蠱術等一竅不通,。所以明里暗里吃了敵人不少虧,若是跟著他能在三天之中能學到一些仙術,,就算是和粟特同堂,,他也忍下了。
臧維爾掃了一眼堂下的七個弟子,,幽幽地說道:“天下仙道,,來往交戰(zhàn),無非是使用一下八種技巧:劍道,、仙術,、血繼、幻術,、蠱術,、神獸、武道和靈術,。
“相信前七種,,你們多多少少都已經見過了?!?p> 眾弟子紛紛點頭稱是。
臧維爾微微一笑,,說道:“可是這第八種,,靈術,你們卻必定沒有見過,?!?p> 見一眾弟子都現(xiàn)出驚訝的表情,臧維爾面露自得之色,,不禁幽幽說道:
“我玉樹殿便是天威十二殿中唯一一個精研靈術的神殿,。所以,你們能拜入我的門下,,實乃是一件幸事,。”
眾弟子一陣驚呼,眼中不禁放出期待的光芒,。
接下來,,臧維爾便滔滔不絕地講起何為靈力,何為靈術,,為什么目前沒有人會使用靈術,。又講自己如何在石窟中閱讀到當年龜茲靈術大師留下的真經。以及這些年人生的感悟,。
從中午到深夜,,臧維爾旁若無人的從黃老之學,講到四書五經,,從濟世經濟之學,,講到為臣之道??谌魬液?,滔滔不竭,似將平生所學全部傾吐于堂下弟子,。
最后他終于得出一個結論,,目前靈術還只是一個遙遠的傳說,自從龜茲滅國以后,,便再無人會使用靈術,,所以目前他所有的研究,也僅限于理論,,無法用于實戰(zhàn),。
思無邪聽得十分認真,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便忽略了其中可以用于實戰(zhàn)的部分,。但是枯坐幾個時辰,見師父所言皆是漫漫無稽之事,,對他的戰(zhàn)力毫無提升,,不禁心中愈發(fā)焦躁,雙目干裂,,簡直要流出血來,。
夢入藍橋,幾點疏星透過窗紗照進堂中,。香爐燃盡,,臧維爾緩緩站起身來,微笑著說道:“為師今日所言,,句句肺腑,,相信對你們今后仙道的進展一定大有裨益,。”
粟特六子也都起身躬身行禮,。突然,,思無邪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用干枯的嗓音問道:“師父,,請問您今天什么時候教我們實戰(zhàn)的技術,?”
六個粟特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思無邪,突然,,他們爆發(fā)出了一陣哄堂大笑,。三個少女更是捧著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思無邪在腦中苦苦思索,,心想,臧維爾今日確實是沒講任何實戰(zhàn)的仙術啊,。
他一抬頭,,看見臧維爾臉色發(fā)青,正冷冷地看著他,。他胸中似有一團怒火,,但終究還是沒有在徒弟面前發(fā)作出來。只是搖了搖頭,,拿著香爐回屋去了,,冷冷地扔下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p> 玉樹峰上的房屋不多,,所以思無邪只能和三個粟特人擠在一起,其他三個蘇特少女則擠在另一間屋子,。
思無邪心如刀絞,,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其他三個粟特人則聚在一起,,窸窸窣窣,談笑甚歡,。
終于熬到夜深人靜,,眾人睡去,。偏偏臥榻之側,,打鼾、放屁,、磨牙,、翻身之聲不絕于耳。此起彼伏,如驚濤拍岸,,一波接著一波,。
思無邪終究熬不過,披起外衣,,悄悄來到玉樹峰上,。遠遠望去,只見一輪彎月掛在空中,,晴空萬里,,萬籟俱寂。
一陣寒風吹過,,凍徹骨髓,。思無邪的牙齒不禁打起顫來。他覺得雙腳格外的冰冷,,一低頭,,只見青石板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露水。無言獨立于青石板上,,不知不覺間,,那露水竟然已經悄悄掛在他的腿上。冷風吹過,,自是更有一番錐心刺骨之痛,。
天威十二峰籠罩在一片如墨的黑暗之中,想必其他的弟子也已在各自的神殿里入睡了吧,。今天他們的收獲一定很大吧,。
突然,思無邪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座山峰之中隱隱似有燭火搖晃,。他的心不禁懸了起來,。仔細分辨,果然,,那時第十神殿蓬萊殿所在的山峰,。
思無邪心中一驚,腦中突然現(xiàn)出平日里在老蓮藥坊林月桐燈下苦讀的模樣,。她雖然天資聰明,,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善袑ψ约阂髽O其嚴苛,,凡事都要爭個第一,若是稍有不完美的地方,,便又是搖頭嘆息,,又是埋怨自己,。
少女燈下苦讀的模樣如一根刺一般扎在思無邪的心頭,火辣辣的,,想拔出,,卻又無從下手。
一來,,此情此景,,讓他想起了老蓮藥坊。于是粟特人犯下的一樁樁,,一件件血案,,便如百爪撓心,自己大仇未報,,卻和他們成為了師兄弟,。
二來,本來自己今日滿懷希望能在臧維爾手下學到許多知識,。卻不想臧維爾一整天顧左右而言他,,自己庸庸碌碌,毫無所得,,不禁心中空蕩蕩的,,十分發(fā)慌。
思無邪望著那遙遠的一豆燭火,,蹲下身子,,將頭埋在胸口。
玉樹峰上,,夜露深重,,有一個少年在深深地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