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七月十二，黃道周從南靖回鄴,。
眾人下山迎接,，昨夜徹夜難眠的鄭彩也聞訊而來,，親眼見到了鄭森跟在賴?yán)^謹(jǐn)身后面見黃道周,。
不消說,，鄭彩已知道鄭森說的是真的了,，不管他用了什么辦法,，得到了黃道周的認(rèn)可,，自己再不能說他半個不字。
而總兵大人那邊...就算鄭森真的是擅自與葡萄牙人做交易,，看在他拜入黃道周門下的份上,，想必也不會多做苛責(zé)。
這小子,！
鄭彩驚怒異常,，卻也毫無辦法，昨天黃道周不在鄴山,，鄭森的那幫同行士子都如此跳脫,，根本不慫他這個梧桐游擊，現(xiàn)在繼續(xù)留在這里,，豈不是徒自生丑,？
無奈，鄭彩只能上船離開,。
只不過在走之前他還讓董騰給鄭森帶了句話,。
“鄭彩說老夫人壽辰將至，叫你在鄴山求學(xué)也別忘了,，提前回去,。”
黃道周上山的傍晚,，鄭森下山來見董騰,，從他嘴里得知了此事。
“阿嬤壽辰,，我自記得,，何須他來叮告？不過念他還算為我鄭家效力有心,，日后可留他一命安老,。”
一想起鄭彩的那副嘴臉,，他就覺得反胃,，跟著鄭芝龍起家的老兄弟里，大多是懂得分寸,，知道自己定位的,，可像鄭彩這樣心中齷齪的也不少,，說到底,，海賊起家的鄭氏松散性太強(qiáng),，而從詔安至今多年以來，鄭芝龍也沒有下手整治,，以鐵腕手段將鄭氏變成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軍閥,。
“鄭彩是軍中宿將，與諸將多有聯(lián)系,，還是莫要得罪太過的好,。”
見鄭森戾氣太重,，董騰不由出言告誡,。
鄭森照例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問起了工匠們的進(jìn)度,，昨天他下來的時候,，就看到許多模子已經(jīng)弄出來了，想來應(yīng)該是在測試階段,，只要找到合適的數(shù)據(jù)就能批量生產(chǎn),。
“說起這個，明儼倒真有你的,，那些工匠們都說從未想到過這般法子,，又遇上你這等慈善仁義的東家，給足銀子辦事,，效率自然是快,。”
“這才多少時日,？他們已經(jīng)就著你給的路子摸索出了一些東西,，軍器之事我不熟悉，但看他們那樣,，要不了多長時間便能出成品,！”
有錢就是好啊,！
鄭森感慨,，鄭氏財(cái)力充沛，他才能做很多事情,，不然怕是寸步難行,。
“盡量在阿嬤壽辰之前弄出來吧，明天我再來一趟,，所有要求全部滿足,，需要調(diào)度的大兄告知與我就是,，我會聯(lián)系安排?！?p> 交代完畢,，鄭森卻不急著上山，而是在董騰面前張口欲言,。
“明儼,，有事？”
董騰見了,，知道鄭森有話要說,，問道。
鄭森點(diǎn)頭,，與他說了賴?yán)^謹(jǐn)想嫁妹給自己的事情,。
“賴家在平和是當(dāng)?shù)睾篱T，賴敬儒亦有舉人功名,，還是石齋先生弟子,，我與此人相見恨晚，他也不棄妾室名分,，愿以妹委身于我,，我不知如何回應(yīng)，還請大兄幫忙抉擇,?！?p> “...”
董騰聽完，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他緊盯鄭森,，鄭森則淡然不動。
“這是你納妾,，問我作甚,？”
鄭森忙回道：“酉姑與我雖非青梅竹馬，但亦是夫婦相和,，她為我生下錦兒,，如今還在家中養(yǎng)身子，岳丈又在雷州,，只有大兄在身邊,，我豈能不問大兄？若是如此,，那不成了無情之徒,？”
酉姑算是嫁對了人...
董騰聽完，頷首道：“不必這般說，大丈夫納個妾算什么,？況且對方也是出身大家,，想那賴敬儒舉人功名，其妹定然也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這樣才女,，愿為妾室，去何處尋,？”
“大兄說的是,，就是怕酉姑不喜,，到時候...”
“酉姑知道是非的,，你無須擔(dān)心，過些日子回去哄哄就是,，大不了我去與酉姑講清楚,。”
“只是,，你納賴氏女,，并不是為了女人吧？”
董騰問到了點(diǎn)子上,，鄭森也不好繼續(xù)隱瞞,，大舅哥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岳父將來也會為他提供許多助力,，這在董酉姑嫁給他做正室妻子時,，就已經(jīng)將沙堤董氏和安平鄭氏綁在了一起。
董飏先與董騰父子二人與他綁的最緊,，而在這段時間的接觸里,，鄭森也確認(rèn)了到底誰值得信任，董騰毫無疑問就是值得信任的,。
“還是瞞不過大兄,，其實(shí)你早該猜到了，我從出來拜訪...”
鄭森將自己的規(guī)劃和布置告訴了董騰,，董騰雖然驚詫鄭森二十出頭的年紀(jì)就有如此心性,，但也沒有阻攔，而是與鄭森交談起來,。
沙堤董氏也是當(dāng)?shù)赝?，與許多閩南士紳地主一樣，被鄭氏壟斷了對外商品出口的通道,，只能通過鄭氏對外出售商品,，而不能親自參與到瓜分海洋貿(mào)易的利益中去。
“你有此志向,，為兄很欣慰,，不過言之輕松,，行至困難，總兵大人之下,，眾將諸船主不會輕易服你的,，你可想好了？”
“自然,，所以我才和他們在一起讀書聽學(xué),，才想和賴氏結(jié)親，不如此,，怎能實(shí)現(xiàn)吾之所愿,？”
鄭森拱手，接著看向了東方,，九龍江水滔滔不絕的流入大海,，在這里還能吹拂到?jīng)鏊暮ｏL(fēng)，比起四周漫野掙扎求食,、人多地少的閩南,，尚未得到大規(guī)模開發(fā)的臺灣著實(shí)是一塊寶地。
說它是寶地,，不僅是因?yàn)榕_灣的資源,，實(shí)際上想要把臺灣開發(fā)出來，至少要幾十年的時間,，這還是理想狀態(tài),，就再過三年滿清就要南下的情況，臺灣至多當(dāng)個后方和后路,。
他要用臺灣做其他文章,。
鄭森將自己愿景托出，董騰不禁微微一顫,，感慨道：“吾父若有明儼之通透,，何至雷州？”
“聽酉姑說,，岳父在雷州并不如意,，我聞潮州知府正空缺，若岳父能平調(diào)潮州當(dāng)知府..”
“大兄若覺得可行,，我自會去辦,，花費(fèi)多少銀兩算得了什么？離家近一些終歸是好的,?！?p> 這一天，鄭森和董騰聊了很多，直到夜色降臨他才上山,。
將愿意納妾的消息告訴了賴?yán)^謹(jǐn),，鄭森安心了幾天讀書，直到有人從南靖來鄴山尋他,。
“大兄,，大兄！”
聽說鄭肇基來找自己,，鄭森不由得一愣,，然后想到了，這不是自己那正在登州當(dāng)總兵的二叔鄭鴻逵的兒子,，自己的堂弟嗎,？
“你怎的來了？二叔不是讓你隨父親在軍中歷練,？”
見了面,，鄭森就問，鄭肇基本應(yīng)在南靖才是,，他年紀(jì)比鄭森小兩歲，紈绔程度卻更甚,，因此那靠著武舉人功名參軍入伍的二叔很是不滿,，就讓鄭肇基跟著鄭芝龍?jiān)谲娭袑W(xué)習(xí)戰(zhàn)事，以后繼承他的事業(yè),。
“嗨,！大爺看我不順眼唄，聽說你在鄴山跟了大先生聽學(xué),，就讓我過來了,，嘿嘿，大兄你這兒怎么樣,，比南靖軍營無聊不,？要是無聊我就隔幾日來一趟，平日就在海澄戲耍了,，免得大爺責(zé)罵,。”
鄭肇基說話間,，眼神四處亂瞅,，不時朝著鄴山上眺望。
“鄴山乃講學(xué)之所,，南靖更是軍營,，哪能以無不無聊來區(qū)分...”
鄭森見他生性頑劣，也不敢留他在鄴山，黃道周最惡紈绔子弟,，要是讓他見著了,，指不定引火燒身。
“算了,，你且去吧,，莫要太招搖，不然到時候父親責(zé)罰下來我可不管,?！?p> 鄭肇基見狀，嘻嘻一笑,，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卻又被叫住。
“哎,！等等,，我想起個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