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血霧在地面炸開,人群尖叫四起。雷正好注視到眼前的一幕,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心里蔓延,,克洛伊想要轉頭去看,,被他一把扭過,,摟在懷里,。
雷的嘴唇顫抖,,呼吸急促,眼前墜樓者的身形讓他感到極度的不安,,他站起身來,,緩步,小跑,,狂奔,,往前沖去。終于,,他看到了,,看清楚了,那是肯,,是他的大個子,。
雷捂住腦袋,眼眶瞬間泛紅,,他看著地上殘破的軀體,,大聲呼喊肯的名字。
大個子一息尚存,,他的面部朝下,,嘴唇艱難地蠕動了幾下,“什么,?”雷馬上俯下身去仔細聆聽,。
“哈里......來了......拿著......我的槍,?!?p> 雷顫抖著從大個子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把已經碎的不成樣的手槍,,他手捧著槍,,眼里滿是淚水。
一朵雪花飄落在殘破的手槍上,,天上開始下雪了,。
“我想,我快死了吧......”大個子的瞳孔慢慢失去了聚焦,,他似乎還有很多想說的話,,還有很多眷戀的事,但最終還是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雪開始慢慢變大了,,雷趴在地上失聲痛哭......
人群中突然發(fā)生了騷動,一個提著槍的陰郁男人來到這邊,,他的目光四處逡巡,。
雷站起身來,兩人四目相對。
下一秒,,雷調轉方向,,撒腿就跑。身后一陣槍聲響起,,克洛伊大聲尖叫,,雷顧不得所有奪命狂奔。哈里見一發(fā)不中,,當機立斷,,提槍便追。
天空中飄著雪花,,兩人在布魯日的巷道中追逐,,街道旁的人群四散奔逃。雷的身后不斷傳來槍聲,,他像只猴子般上躥下跳,。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直至僻靜的四下無人,,哈里的槍開始肆無忌憚,。
“Shit!”雷抱住頭,,大罵一聲,。終于,他離開了哈里的視線范圍,,跑回了租住的旅店,。
旅店的老板娘瑪麗正在前臺看書,看到來人,,瑪麗有些驚訝,,她放下書站起身來問道:“布萊克利先生說你已經走了啊,?”
雷氣喘吁吁,,語速極快:“我房間鑰匙在哪?給我,!”
見瑪麗愣在原地,,雷加大音量,催促道:“快點,!我現(xiàn)在就要,!”
瑪麗緊張地找起鑰匙,雷在一旁大聲說道:“你現(xiàn)在趕緊回家,!這里非常非常危險,!好嗎,?回家去,快點,!”
瑪麗將找到的鑰匙遞給雷,,點頭答應,神色慌張,,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
另一邊,哈里在運河邊上喘著粗氣,,他把雷跟丟了,。當老大這么多年,體力確實不如當年了,。他似乎想起來什么,,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地圖,地圖上標注著一個位置,,正是雷租住的旅店,。哈里齜牙笑了起來,他卸下彈夾一顆一顆重新裝上......
旅店房間內,,雷四處翻找,,終于在一個抽屜中找到了那把女士手槍。抽屜外的桌子上,,擺著一封信,,那是大個子寫得——《我的遺囑和遺產》。
雷看著那封信,,有些傷感,。樓下傳來了瑪麗的聲音:“不,我不會讓你上去的,!把槍放下,,立刻馬上,!”
雷心叫一聲不好,,馬上輕聲摸到走廊,朝樓下探去,。
“女士,,請你他媽讓開?!惫锸侄Y貌的加了個“請”,。
雷端起槍,在樓上瞄準,。
樓下對話還在繼續(xù),。
“不,,我不讓。要過去,,除非你先殺了我,!”
“Well,很明顯,,我不會殺你,,你懷孕了,不是嗎,?我是個好人,,但是請你現(xiàn)在他媽的讓開,好嗎,?”
哈里在樓下和瑪麗爭吵,,毫無防備。雷在樓上將槍口對準哈里,,但是旁邊的瑪麗讓雷遲遲沒有按下扳機,,他怕誤傷了瑪麗。最終他在艱難抉擇后,,選擇放下手槍,。
雷退回房門口,大聲喊道:“瑪麗”,,這一聲嚇了哈里一跳,,他趕緊側身躲到樓梯轉角,雷繼續(xù)說道:“讓他上來吧,,沒事的,。哈里,答應我,,她離開了這里,,我們再來打?!?p> 哈里提著槍,,盯著樓上回應:“我發(fā)誓,她走了我才會開槍,,我鄭重的發(fā)誓,。”
瑪麗有些氣惱,,大聲說道:“Well,,我哪都不去?!比缓髳汉莺莸乜聪蚬铮骸斑@是我的旅店,,你他媽才應該給老娘滾蛋,!”然后她雙手抱胸,一屁股坐在狹窄的樓梯上,,還不忘憤怒的盯著哈里,。
哈里沉默無言,當了多年的老大,,頭一回在一個普通旅店的老板娘身上吃癟,。他只好向雷問道:“你拿到槍了對吧?”
“嗯,?!睒巧蟼鱽砘貞?p> “那你準備怎么辦,?我們不可能這樣站一晚上吧,?”
瑪麗看著覺得好笑,說道:“你們兩位干嘛不一起把槍放下,,然后回家去,?”在溫柔成熟的女性面前,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哈里鄭重道:“別傻了,,這可是槍戰(zhàn)?!?p> 瑪麗一臉震驚,,感到匪夷所思。
樓上雷突然道:“哈里,,我有個主意,。”
哈里提著槍:“What,?”
“我的房間下面是條運河,,對吧?我回我的房間,,跳進運河,,看我能不能游到對面然后逃走。你可以出去在那個轉角上朝我開槍,,看能不能殺了我,。這樣,,我們就不會把那位女士和她的孩子牽扯進來了,。”
這是什么狗屁主意,?瑪麗的三觀被震碎了一地,,他們還能把生命看得再兒戲點嗎,?
沒想到哈里還挺贊同:“你發(fā)誓一定跳進河里?我不想跑出去十分鐘后回來,,卻發(fā)現(xiàn)你躲在壁櫥里,。”
雷信誓旦旦:“我發(fā)誓,,哈里,。我可不想再讓一個無辜的孩子死了,好嗎,?”
哈里問道:“等等,,那我出去后,是往哪邊走,?左還是右,?”
雷受不了了:“往右啊混蛋!你從門口就能看見了,,他媽的那么大一條運河,!”
哈里辯解道:“All right,Jesus.我今天才剛從英國過來好吧,?Okay,,那我們現(xiàn)在數(shù)‘123’如何?”
“Okay,!”雷贊同道,。
雙方深呼吸,準備開始槍戰(zhàn),。然后,,數(shù)秒后......
“誰來數(shù)‘123’?”雷發(fā)出了這個令人深省的問題,。
“你來數(shù)吧,。”哈里謙讓起來,,盡顯紳士風范,。
瑪麗看到這一幕,驚得合不攏嘴:“你們兩個都瘋了......”
雷開口,,準備沖刺:“準備好了嗎,?”
“好了!”
“預備,?”
“預備,!”
“123開始!”雙方迅速行動,。
雷奔向房間內的窗臺,,打開窗戶,,下面是一條運河,此刻正好有一條小船經過,。他對準小船,,一躍而下。
“Shit,!”他跳上了小船,,但是手槍從腰間滑落,落入水中,。
“接著開,!”他對開船人喊道。
不遠處,,哈里來到了那個轉角,,他看到了雷。哈里舉起槍,,瞄向雷的方向,。
小船越駛越遠,雷跪在船尾,,看著漸行漸遠的哈里,,囔囔道:“不可能的,你離我太遠了,?!彼谫€,他在賭命,,他在賭哈里會不會擊中他,,對于今天早上還想自殺的他來說,如果這一槍沒有擊中,,那便是上天眷顧他,,那是上天對他的救贖。
哈里目光如隼,,呼吸平靜,,下一秒,“砰”的一聲槍響,,運河上槍聲不斷回蕩,,雷的腹部飚出一朵血花......
哈里對這一槍點點頭,十分得意,。
雷身形搖晃,,左手捂住傷口。雪越下越大了,他覺得有些冷,。
小船駛到了碼頭,,求生的本能讓他下船,,繼續(xù)往前逃去,。他的步子有些踉蹌,時不時還會摔上一跤,。哈里在后面緊追不舍,。
恍惚之間,他來到一個地方,,這里的每個人都帶著面具,,穿著詭異奇怪的服飾。一個戴鳥嘴面具的男人撞倒了他,,他捂著傷口,,爬起來繼續(xù)跌跌撞撞地往前。哈里在后面提著槍,,風衣隨風擺動,。
吉米正在前方的棚子里對戲,這里正是那部電影最后一幕的取景地,。他看見了雷步履踉蹌的樣子,,覺著有些奇怪,他走上前去,,準備和雷打聲招呼,。
雷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有些恍惚,他臉色蒼白,,看見前面走來的吉米,,仿佛看到了曾被自己誤殺的男孩。
“那個小男孩......”雷指著前方,,想要哭泣,。
哈里在身后附和道:“對,雷,。那個小男孩,,是被你殺死的?!闭f罷,,他提起槍,朝雷的身后開去,。
“砰,、砰、砰”,三聲槍響,,雷在槍聲中緩緩倒下,。
前面,躺著兩個人,,一個是雷,,一個是吉米......射向雷的達姆彈直接從他的胸膛穿過,打爆了吉米的大半張臉,。
哈里一步一步上前,,看著倒在血泊當中的吉米,一臉的不可置信,,這一幕有些諷刺,。
良久,他緩緩說道:“哦......我明白了......”然后,,他拿起槍來,,塞進自己口中。
一息尚存的雷想要阻止,,掙扎著對哈里說道:“不,,哈里,他不是......”
哈里抽出槍,,看著雷自顧自地說道:“你得守規(guī)矩不是,。”隨即,,將槍塞回口中,,下一秒,槍響......哈里從不聽人把話說完,。
雷躺倒在地上,,看著大雪從空中飄落,看著自己被抬上擔架,,看著穿著奇裝異服的演員從身邊經過,,看著旅店老板娘瑪麗注視著自己,看著克洛伊想要撲上來失聲痛哭,,最后,,他看到的還是布魯日上空的飛雪......
“在倫敦有一顆圣誕樹,下面有好多禮物,,卻永遠沒有人去打開它們了,。我就想,如果我能活下去,,我會到他家去,,向他母親道歉,,然后接受懲罰,不管那是什么,,坐牢,,槍斃,都無所謂了,。因為不管是坐牢還是槍斃,,你知道,我都不會在狗日的布魯日了,。忽然之間,,我又意識到,,也許這就是地獄,,我剩下的日子都他媽得在布魯日呆著了。我真的,,真的很希望我不會死,。我真的,真的很希望我能活下去......”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