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芝,,你有什么不滿盡管說出來,可莫要在姑娘面前……”
被她甩開了手,,秋葵也不惱,,只徐徐同她說著道理,可未等她說完,,夏芝便雙目中怒氣更甚:“莫要什么莫要,?在姑娘面前令我難堪還不夠,還要再教訓(xùn)教訓(xùn)我不成,?”
“你樣樣都好,,做的事兒說的話都是在理,唯獨(dú)我說什么做什么都是錯(cuò),,你要說的便是這個(gè)罷,?”
夏芝厭惡極了秋葵此時(shí)這張想要辯解的嘴臉,,殺人莫過于誅心之論,秋葵這番言行莫過于此,。
秋葵想要耐心安撫她的情緒,,更想要同她好好說清楚話,可偏偏夏芝就是一副油鹽不進(jìn)軟硬不吃,,說什么都是旁人的錯(cuò)的模樣。
秋葵不由也有些惱了,,她一戳就是夏芝的痛腳:“你這般莽莽撞撞的,,什么話都敢說得出口,什么事兒也沒有你不敢做的,,難不成你還要姑娘罰你去廚房做燒火丫頭嗎,?”
“燒火丫頭?”
夏芝氣極而笑,,她簡直厭惡透了眼前的人,,明明心里頭那般不喜她,平日里還要故作姿態(tài)地表示自己有多么地落落大方,,恐怕連姑娘也不知她撕破了臉后,,會(huì)是這幅嘴臉吧?
秋葵瞧著她又笑,,眼里又盡是恨意的癲狂模樣,,她皺了皺眉,自知自己剛才失了言,,有心挽救:“夏芝,,我并非嘲諷你的意思,而是……”
“夠了,!”
夏芝低低一聲喝止,,她望著秋葵的眼里都是冷意,她一副不愿再聽的模樣,,也令秋葵心冷了一瞬,。
“自此以后,我做的事兒你莫要來插手,,否則,,便別怪我不念及從前的姐妹情誼?!?p> 冷冰冰地拋下這么一句話,,夏芝扭頭入了堂內(nèi),連頭都未回一下,。
秋葵怔忡地看著她的背影,,堂內(nèi)隱約還傳來夏芝笑著討好的聲音,,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當(dāng)真是她言行過分了些,,才逼迫得夏芝這般同她斷交嗎,?
…………
寧簌并不知曉身邊的兩名大丫頭暗地里的風(fēng)起云涌,在服下解藥恢復(fù)身體的第二日,,她忽而想起了自己查出中毒的那日,,所接下的那道圣旨。
明黃的綢布上,,金龍盤旋繡紋精致,,所書的筆墨仍新,上頭所表示的意思言簡意賅——皇帝宣她入宮,。
所為之事,,自然就是永嘉公主病倒后,那些不知哪兒的空穴來風(fēng),,說都是她寧簌步步相逼,,以下犯上這才害得公主郁結(jié)于心,病倒在榻,。
若非,,寧簌實(shí)在不可能在乾元帝擬下這道旨意時(shí),便在身側(cè)將其事情原委如數(shù)道出,,否則她覺得自己若有這機(jī)會(huì),,定會(huì)沖動(dòng)一回用真正的對公主以下犯上,給那不明辨是非的皇帝瞧瞧看,。
當(dāng)然,,這些想法念頭,寧簌自然只會(huì)在心中思過片刻,,若真要她這般行動(dòng),,她也是不敢的。
她身后還有她的阿娘,,還有寧家的鋪?zhàn)雍透魈幃a(chǎn)業(yè),,無一不需要她,怎么可能為了這些許的快意恩仇,,將腦袋就此丟掉呢,。
“姑娘,喝盞茶罷,?!?p> 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秋葵便退至一旁,,直到寧簌輕抿了一口有些微蹙了眉的異樣神色,,才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姑娘,,是奴婢的錯(cuò)……”
秋葵立即反應(yīng)過來,這茶想來是不曾泡好,,她便將其端上了桌,,心亂之下,她下意識(shí)地就要跪下去,。
寧簌抬著秋葵的手臂示意她起身,,從她剛才進(jìn)這書房里來,便察覺到了秋葵頻頻在走神,,也不知是在遐思什么,。
眼下她最拿手的烹茶竟也煮得毀了,便更令人知曉,,秋葵這心中藏的事兒可不小。想到這兒,,寧簌不免關(guān)心問道:“最近可是出了什么事兒,?”
聽得寧簌這般問,秋葵便連連搖頭:“沒有的姑娘,,奴婢一切都好,。”
姑娘本就不喜夏芝快言快語,,要是知曉她因?qū)掖蝿裾]夏芝,,反而被她說了斷交之詞,姑娘怕是要?dú)鈵烙中暮恕?p> 她不欲多說,,寧簌自不會(huì)過多地逼問,,便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秋葵將這煮毀的茶撤去,她隨口道:“你且先退下吧,,我自個(gè)兒待會(huì),。”
秋葵端著茶應(yīng)了一聲想退下,,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折身回來道:“姑娘,那日您與宮中來的那位嬤嬤見面時(shí),,是綿綿服侍在側(cè),,她說好似瞧見那嬤嬤袖兜里揣了什么,同她那身旁的侍女爭執(zhí)時(shí),,那嬤嬤還護(hù)得格外小心,。”
“宮中來了嬤嬤的那日……”
寧簌凝著的眉宇微攢,,有著化不開的困惑,。
“您莫要怪綿綿那丫頭,,她向來沒心沒肺慣了,昨個(gè)兒夜里忽然才想起來這事的不對勁,。奴婢想著這事會(huì)不會(huì)多有些古怪,,便想著還是同姑娘您說一聲的好?!?p> 見寧簌這般神色,,秋葵自知這事兒絕對不簡單,她又趕忙替綿綿辯解了兩句,。
寧簌揉了揉眉心,,面色和緩了些對秋葵道:“我知曉了,你先退下罷,?!?p> 門吱嘎一聲緊闔,立在門扉之外,,看著透窗的盈盈燈光,,秋葵的目光晦澀難辨,。
拿起硯邊的筆,,寧簌張開一卷上書著齊整簪花小楷的書卷,,空白的卷頁已然不多,寧簌捏著的筆在紙張上空頓了半晌,,直至那墨汁快要從凝結(jié)的筆尖墜下,。
她這才動(dòng)筆,題下二字,。
皇宮,。
擱置了筆,寧簌翻開其他卷頁,,上頭題寫的不僅有大儒聚集的德山虞氏,、她的舅舅姜城云家、盛產(chǎn)茶葉的湘楚之地,,還有光是內(nèi)容便占了許多頁的北垣城,。
這是她自行商后,由她自己親自編刻撰寫的一本地游記,,上面記的內(nèi)容說零散雜亂,,是因?yàn)樗S心所記的緣故,看著什么有趣的或者非同尋常的,,哪怕是小事她也要上書,。
但卻也亂中有序,每一個(gè)區(qū)域分隔而寫,留出足夠多的空白,,亦好往后再添補(bǔ)內(nèi)容,。
而今,這一本書快要寫完了,。
寧簌卻總覺得心頭空蕩蕩的不踏實(shí),,盡管她對大梁各地的分支流域可以說是了如指掌,甚至一些當(dāng)?shù)毓賳T的小辮子都能拿捏在手,,可是……
寧簌低頭看了看新添上的那偌大的“皇宮”二字,。
掌握她的生死大權(quán)的人,是在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