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宮覲見過后,,寧簌便命人去暗暗打聽了公主府的消息,。
下人傳話回來,告訴她永嘉公主前幾日病倒之故,,或許是與駙馬有關,只因那日陶欽平怒氣沖沖地出了公主府,,有好幾日未再回去,。
“姑娘您想啊……”
夏芝一邊在墻角點著去蚊蟲的熏香,一邊說道:“駙馬自打與永嘉公主成了親后,,便一直待在公主府內,,可公主病倒那日,駙馬離去后便在陶府留了約摸四五日才折返,?!?p> “又回去了?”
寧簌翻了手中的一頁書,,聞言不由挑了挑眉,,有些訝異,但轉而她又覺得其實也并不能算出乎意料,。
陶欽平性子算不得剛倔,,鮮少有什么惹得他如此氣惱,顯然令他和永嘉公主兩人吵起來的,,不是一般的小事,。
但無論何種事情,都必不能動搖他攀附永嘉公主的心思,,即便這事兒他覺得自己再占理,,也必然會先主動低頭。
可接下來夏芝的話卻令寧簌又是一愣,,夏芝點了點頭,,卻又皺了皺鼻子:“但駙馬進去還沒待多久呢,又跑出來了,?!?p> 聽到這兒,寧簌已然沒什么興趣了,,她只覺得陶欽平和永嘉公主吵架這事兒鬧得確實夠大的,,吵來吵去,,宮里的皇帝不知其中因果,盡把黑鍋讓她這個無辜的人背了,。
“令他們吵去吧……把那些探聽消息的人都喊回來,,莫要再去湊什么熱鬧了?!?p> 寧簌懶懶地吩咐著,,她目光專注地看著手中的話本子,他們吵架之事傳遍京中才好呢,,這樣倒也不必她多費口舌來給自己洗白了,。
“可姑娘……”
夏芝燃完了香又凈過了手后,瞧著寧簌這般滿不在乎的模樣,,她咬了咬唇道:“駙馬這回出來時,,竟還帶著名侍女打扮的女子,她的模樣十分地狼狽……公主府外瞧見了的人,,已然紛紛在傳,,說是那女子懷了駙馬的骨肉這才招得永嘉公主妒忌生恨……”
聞言的寧簌抬眸,看了夏芝一眼,。
本來心中忿忿地要比過秋葵的夏芝,,被她這一眼看的心下不由一驚,在說出這些話后的那一絲絲痛快登時煙消云散了,,她目光閃躲:“姑娘……怎么了,?”
“同我說這些做什么?”
寧簌收回了眸光,,她的音色淡淡:“陶欽平便是真的折辱了永嘉公主,,眼下關頭就鬧出了外室子,又與我何干,?”
她這般說了,,夏芝自知自己說錯了話,連連稱錯,。
寧簌本欲令她退下,,但忽而想到了什么,她頓了頓問道:“張氏可還在后院里,?”
之前那么多周折的事兒,,倒叫她忘記了這個人。
忘恩背主,,還是被陶欽平買通了去的,,現在想想,眼下這時候指不定她還能派上些許的用場。
“在的,?!毕闹ッΦ溃骸白源驈埵媳还媚飸徒浜?,便一直留在了后院做灑掃的活計,,期間她還十分不安分地要跑到夫人跟前去哭訴,但好在姑娘早有遠見,,命了家丁時時瞧著張氏,,這才這么久了從沒出過什么紕漏?!?p> “暫且別動她,。”
寧簌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她定定地思忖了一會兒后道:“你先命人去探聽張氏的獨子,,現在如何了?!?p> 夏芝應了聲“是”,,小心地看了看寧簌的神情,悄聲推門退去,。
早先,,寧簌能夠讓張氏吐露買通她的人是誰,就是知曉了這個實情,。
當時,,陶欽平之所以能這般迅速且信誓旦旦地拿捏住張媽媽,原因自然是張氏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兒子,,對方嗜賭成性,,張氏找到這個自幼丟失的兒子時,他在賭場上已然欠下了幾百兩銀子,。
追債的人要閹了張氏兒子的命根子來償債,,張氏哪里舍得,她將自己大半輩子的積蓄和唯一一間不大的祖宅拿出來,,也只能抵消一半的債款,,最后無可奈何之際,陶欽平找上了門去,。
陶欽平替她們母子還債,,而作為對應的補償,張氏要潛伏在寧府,,替他們說服寧簌,。
如此一擊命脈,張氏怎么可能不妥協(xié)呢?
而作為在寧家待了十數年的老人,,張氏怎么可能不知曉云氏和寧簌的性子,,如果沒有寧簌的警覺,她的推波助瀾,,會令寧簌和云氏皆悄無聲息地落入陶欽平織就好的這張大網中,。
“當初陶欽平買通張氏,是要我對他生不出恨惱之意,,更是存了享受齊人之福的心思,。”
寧簌坐直了身子,,她以手支著臉頰喃喃自語道:“可誰規(guī)定了我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陶欽平能夠借張氏的兒子來控制住人為他所用,,她為何就不行了呢,?
主意已然打定,寧簌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裙裳,,準備去瞧瞧在后院當灑掃婆子的張氏,。
剛一出房門,寧簌便瞧見秋葵遠遠地在抄手長廊上立著,,神情有些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近日來,寧簌都發(fā)覺了,,她身邊但凡有夏芝在時,,便不見秋葵候在她身側的影子,心思玲瓏剔透如她,,自然是品出了兩個丫頭鬧了別扭,。
夏芝已然被她吩咐了事宜下去了,寧簌想了想,,準備過去同秋葵聊上一聊,,只是到了這丫頭的身旁,也不見人回過神來,。
而是良久后,,秋葵這才慌里慌張地退開了兩步,同寧簌恭謹地福了福身子:“姑娘……”
“在想些什么呢,?”
寧簌繼續(xù)往前而行,,秋葵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后,聽著這問話,,秋葵先是愣了一下,,爾后很快反應了過來:“奴婢是在憂心姑娘……”
寧簌一聽便知其中內情:“在我跟前還要這般地扯謊?”
“……”
秋葵默了片刻,這才道:“姑娘聰慧,,奴婢這幾日同夏芝鬧了些不愉快,,這才……”
寧簌點點頭:“看出來了,繼續(xù)說罷,?!?p> 寧簌這話坦然,秋葵被梗了一下,,忽地卻不知說些什么好了,,但不說卻又是不該。
“你覺得可是你的錯,?”
寧簌明白她的吞吞吐吐,又開口道:“你是知道的,,我向來不愛底下的人口出狂言,、不恭不遜,夏芝雖是犯了我這忌諱,,我卻還是令她回來了,,想知曉是為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