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中極為安靜,哪怕是一向性格樂觀的郭嘉如今也低下頭,,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靴尖,,仿佛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曹操黑著臉從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沉聲道:“想必軍中的情況諸位已經(jīng)清楚,,接下來諸君不妨?xí)乘?,以解孤心中燃眉之急?!?p> 缺糧一事,,眾人早就有所知曉,只不過找不到太好的辦法解決罷了,,如今聽到曹操問起,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郭嘉的身上,。
大概是感受到四周炙熱的目光,,郭嘉沉聲道:“將士打仗要出力,當(dāng)然要吃飽才行,,不如這樣,,在路上節(jié)省一些糧食,留到鄴城,,再讓大家飽餐幾頓,,爭取早日攻克鄴城,大軍糧食問題即可解決,?!?p> 說來說去,還不是那老一套,。
見連郭嘉都沒有太好的辦法,,眾人心里幽幽一嘆,倒是暗暗罵起袁熙來,,若不是他一把火將戰(zhàn)船燒了個干凈,,也不至于現(xiàn)在都沒有糧食從南岸運來。
更讓人氣憤的是,,也不知袁熙從哪里找了一支船隊,,日夜在這一段航道上行駛,不讓一艘船過來,,哪怕是小船也不行,。
就在眾人沉默無語的時候,曹操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隨手遞給了郭嘉,,疲憊道:“奉孝先看看這封信。”
信,?
郭嘉眉頭微微一皺,,隨手把信接了過去,快速地瀏覽一遍,,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只不過臉上并沒露出多少驚慌之色,隨手又遞給了下一個人,。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看完這封信,,大帳中的氣氛也隨之變得越發(fā)的詭異,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忐忑起來,,一絲不詳?shù)母杏X襲上心頭,。
待所有人看過之后,郭嘉這時也考慮得清楚,,輕聲道:“袁尚大家都見識過,,以他的膽識與謀略,應(yīng)該沒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去進攻許都,,臣以為應(yīng)該是袁熙在背后的指使,。”
曹操緩緩點了點頭,,先前自己與荀攸也是也是這么猜測的,,只是他卻想不通一個道理,不解地問道:“那袁熙明知以袁尚的本事是攻不下許都的,,可為何還要派他去攻打,?”
“以臣的猜測,倒是覺得袁尚之所以這么大張其鼓地攻打許都,,其實只是給丞相一種壓力罷了,。”
“哦,?何以見得,?”
郭嘉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緩緩道:“咱們清楚,,他袁尚心里也清楚,,別說他手里只有一萬五千人,就算再多一萬五千人,,也未必能攻得下許都,,可是他為何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說白了,,他就是想造一股勢,。”
“勢?”
“對,,就是勢,。”郭嘉認真地點了點頭,,沉聲道:“袁熙明知事不可為,,卻偏偏要為之,恐怕他最想要的就是這封信,,有了這封信,,就能讓丞相擔(dān)心自己的后方,有了這封信,,就能讓眾人心中搖擺不定,,使得攻袁的想法產(chǎn)生疑惑,實際上,,袁熙這計策想明白之后根本就一文不值,丞相只需讓文若堅守許都不出,,時間一長,,袁熙擔(dān)心后路被抄,定會讓袁尚撤軍的,?!?p> “原來如此?!甭牭焦蔚慕忉?,曹操立刻恍然大悟,臉上的表情也由陰轉(zhuǎn)晴,,隱隱松了口氣,,冷笑道:“這袁熙還真夠狡猾的,若不是奉孝在,,恐怕孤王又上了他的當(dāng),。”
頓了頓,,曹操繼續(xù)追問道:“那按奉孝之意,,咱們不必去管袁尚的大軍,只需繼續(xù)攻打鄴城便是,?”
“也不能放任袁尚不管,。”郭嘉冷笑道:“袁尚大軍看著嚇人,,實際上不過是紙老虎,,一捅就破,只需在通向許都的路上布上疑兵,他必不敢再往前,,我現(xiàn)在唯一擔(dān)心的卻是袁熙的下落,。”
又是袁熙,。
這個名字如今就像是曹操的夢魘一般,,一聽到這個名字,曹操就覺得腦袋開始隱隱作痛,,剛剛松馳下來的眉頭頓時又緊鎖了起來,,喃喃地重復(fù)道:“袁熙?”
“對,,就是袁熙,。”郭嘉臉上隱隱露出一絲,,沉聲道:“荀公在信中只說了袁尚帶著一萬五千人馬攻打許都,,可是據(jù)秦勝回來時交待,袁熙當(dāng)時攻打南岸大營時,,手底下可是還有萬數(shù)的騎兵,,這些人來去如風(fēng),絕對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而他們連同袁熙又去了哪里,?這才是棘手的地方?!?p> 帳中瞬間又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在考慮著袁熙的去向,他若配合袁尚去攻打許都,,則許都危矣,。
他若偷偷渡過黃河,趁著大軍攻打鄴城時,,偷偷在后面偷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戰(zhàn)能否取勝,,袁熙才是最關(guān)鍵之處,。
可是自從他在黃河邊最后露面之后,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他的消息了,,誰又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一人站了起來,,面帶惶恐之色,,沉聲道:“丞相,,依末將看,袁熙會不會去取關(guān)中了,?”
取關(guān)中,?
這個想法讓曹操心中一驚,抬起頭,,看到的卻是自己安排鎮(zhèn)守關(guān)中的司隸校尉鐘繇,,此次攻打冀州,曹操深恐自己兵力不足,,所以連鐘繇的關(guān)中軍也一并帶了過來,。
一聽到鐘繇的話,曹操頓時吃了一驚,,要知道此時關(guān)中兵力空虛之極,,如果袁熙真的改道關(guān)中,這些守將未必能擋得住他,。
“元常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按你所言,你覺得袁熙會先取哪里,?”
鐘繇猶豫了一下,,沉聲道:“以袁熙消失的位置看,他離洛陽應(yīng)該最近,,如今洛陽城中還有守軍兩千,由末將的部將席虎率領(lǐng),,再加上洛陽城高墻厚,,袁熙未必會攻下,如若丞相允許,,末將愿率一部立刻趕回洛陽支援,。”
“這……”曹操猶豫了,,畢竟大戰(zhàn)即將開始,,兵力自然越多越好,可是洛陽乃關(guān)中重鎮(zhèn),,若是丟了……
就在這時,,郭嘉沉聲道:“鐘校尉先別急,我倒是覺得袁熙若是取洛陽,,未必能立刻見功,,就像你說的,洛陽城高墻厚,,袁熙手下又多是騎兵,,說不定不能攻下洛陽,,反倒是會陷在洛陽,咱們剛好趁他無法回防的機會攻下鄴城,,斷了他的根基,。”
郭嘉的話,,立刻得到曹操的贊同,,點了點頭道:“就按奉孝的意思辦,傳令大軍加快速度,,早日趕到鄴城,。”
曹操話音剛落,,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接著一小校從外面闖了進來,撲通一下單膝跪倒在曹操面前,,沉聲道:“稟丞相,,我們在外面剛剛抓了一個探子,他說他是洛陽郡守嚴慶,,有急事要面見丞相,。”
嚴慶,?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曹操心頭頓時涌起一絲不妙,連忙擺手道:“快把人押進來,?!?p> 片刻,一個人被五花大綁地押了進來,,當(dāng)看到他的容貌時,,鐘繇頓時大驚失色,一把抓住嚴慶的衣領(lǐng)厲聲問道:“嚴慶,,你怎么會在這,?洛陽呢?”
嚴慶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臉上露出一付慘笑,,喃喃道:“完了,全都完了,,袁熙早在三日前就攻下洛陽,,現(xiàn)在洛陽已經(jīng)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