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見賒刀人,?!?p> 柳晚晴清麗秀雅的臉龐生出驚訝,“你怎么知道?”
沈墨微微一笑,,“我有我的渠道,你帶我去見他,?!?p> 賒刀人是一個極為神秘的代號,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仿佛無所不知。
有機會見到賒刀人的人,,賒刀人會給他一把刀,,然后可以解答他一個疑問,或者留下一個有關他命運的預言,。
而且,,每個人此生有且只有一次得到賒刀人指點的機會。
一般賒出的那把刀,,要求在一定年份后還回去,,如果期間遺失、損壞,,將會有莫大的災禍,。
當然,如果能按時還刀,,那么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
這也是一個人此生中能第二次見賒刀人的機會。
不過賒刀人再如何神秘,,也有吃癟的一天,,曾有一位江湖霸主得到賒刀人關于他上半生的預言之后,登臨江湖之巔,,在他最志得意滿時,,又發(fā)動自己的勢力,找到了賒刀人,,詢問下半生的預言,。
賒刀人沒法拒絕,壞了規(guī)矩,,留下一段預言,,結果還是被害死,而那位霸主的皇圖霸業(yè)也在不久后,,灰飛煙滅,。
有人說,那是賒刀人以死留下的詛咒,而非預言,。
沈墨想問賒刀人有關魔佛法印的事,。
沈墨不會問自己的命,那東西太虛無縹緲,。何況上清內(nèi)景法明明白白說過,,天道可截不可信,我命由我不由人,。
道家煉神之法,,以自己為蒼天鬼神,才有順行成人,、逆行成仙的說法,,看著沖虛恬淡,實則骨子里透著霸道,。
…
…
莫愁湖,,月朗星稀,四顧皎然,。柳晚晴當了船夫,,載著沈墨。她一手撐船,,一手灑些餌料,,喂食湖中的魚兒,輕悠悠地唱著歌,。
“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p> 或許是留晚照和她的名字特別相合,,所以她特別喜歡這兩句。
她想起神都某位閨中密友的話,,沈墨這個人不但會送玉座金佛,,而且送的東西,往往能打中人的心坎,。
有時候,,你明明知道他有壞心思,還是想把他當自己人,。
歌聲飄蕩在湖水上,,給寧靜的夜添上喧囂。
一葉輕舟,,出沒湖波,,穿過看不到邊的荷花蕩,,終于來到一個偏僻的岸邊。
那是一片清幽的竹林,,而且景色奇異,。
因為這片竹林居然開著花。
柳晚晴皺了皺眉,。
沈墨在她身后,,清幽幽地說道:“傳說竹子開花,,天下必有大難,。”
柳晚晴默然,。
天下確實已經(jīng)亂了,。
“走吧?!?p> 這片竹林開著的是白花,,一片片的,如同紙錢似的,,風吹竹林,,像是吊唁聲。
普通人來這里,,怕是很容易被嚇出病來,。
柳晚晴雖是柔弱女子,卻非常人,,但此時也鄭重地對沈墨說,,“待會跟我走,一步也不要錯,,否則容易迷路……”
她停頓一下,,清澈的眸子露出一絲恐懼,“說不定還會沾上臟東西,?!?p> 沈墨點頭。
柳晚晴從舟上取出一小壇酒,,一籃子肉菜,。
“待會辦完事,咱們?nèi)齻€人一起分了酒菜,。估計我也是最后一次見他了,。”
竹子開花,,天下大亂,。
賒刀人為了自保,,往往會在不久后選擇徹底避世。
沈墨笑了笑,,“酒神杜康二十年前釀制的極品花雕,,今夜就算是問不到我想知道的事,也是不虛此行,?!?p> 二十年前酒神杜康只釀造三壇,其中兩壇都被人喝掉,,余下一壇分成兩個小壇,,其中一小壇正是柳晚晴手里,論價值比同等重的黃金還貴,。
他心里卻想:“我當年出事前這壇花雕是慶余堂送給神都長公主府上的,,輾轉落在柳晚晴手上,看來這女人還和長公主關系匪淺,?!?p> 一想到長公主,他其實有些頭疼,。
所以還是不去想了,。
隨柳晚晴步入竹林,沈墨才能真體會到竹林布置之奇,,可謂是深得陰陽開闔,,乾坤顛倒之妙。
若是不開啟血眼,,僅憑他那半吊子的奇門五行術數(shù),,多半走不出去。
沈墨來此是求人辦事的,,不欲多生是非,。
老老實實跟著柳晚晴一步步走。
這女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腰肢擺款,,像水蛇一樣扭動。
沈墨什么陣仗沒見過,,根本不為所動,!
“觀自在菩薩……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沈墨心里念誦心經(jīng),,內(nèi)心清凈,,耳聽似吊唁的竹葉沙沙聲。那竹林中的恐怖氣氛,,被心經(jīng)掃空,,當真是表里俱澄澈,。
他一絲心神系在柳晚晴身上,也不管她如何腰肢擺款,,更不管腳下的路,,亦步亦趨。
若是沈墨低頭看,,就會發(fā)現(xiàn),,有時候腳下的路憑空而斷,猶如萬丈深淵,,更多的路是盤旋往復,,稍一行錯,可能就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終于走過竹林,,那吊唁似的沙沙竹葉聲消失,。無數(shù)竹子開的紙錢白花飄落聚集到前方,,重重疊疊,仿佛紙錢堆成的墳冢,。
墳冢上坐著一位長眉長須及長發(fā)著到膝蓋邊上的老人,,他仿佛在打瞌睡,忽然鼻子吸了吸氣,。
“好酒,,好酒?!彼蠼械?。
身子前傾,往柳晚晴身邊湊,,幾乎要摔倒,。
沈墨心知,這便是賒刀人了,。
“后學末進沈墨,,見過賒刀人?!鄙蚰涂蜌鈿?。
賒刀人仿佛才醒過來,眼神不住往酒壇瞟,,又打個哈欠,,伸伸懶腰,“沈墨,?這個名字有些耳熟,?!?p> 柳晚晴在他耳邊低聲提醒,“嶗山上清宮,,已經(jīng)仙逝的上代掌教長青子的關門弟子,。”
賒刀人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你是被嶗山上清宮逐出去的那個小子,。聽說你還拒了當今皇帝妹妹的婚事,。”
柳晚晴解釋一聲,,“叔爺,,拒的是長公主的女兒?!?p> 她忍不住翻白眼,,心想:“叔爺太不禮貌了,怎么能一上來就揭沈墨的短,。做人要禮貌,,要說就說人家的長處嘛?!?p> 賒刀人哈哈一笑,,“反正是拒絕了皇室,不錯不錯,。我這一輩子,,最討厭那些有權有勢的人。你小子很對我的脾氣,,你找我是問事情,,還是批命?”
他又在懷里摸索,,嘀咕著,,“刀呢?!?p> 找了半天,,方才從屁股底下的白花里,抽出一把銹跡斑斑的柴刀,。
“我自己打造的刀都送完了,,這是我那老鬼師兄留給我的。你運氣不錯,,正好能接下最后一把刀,?!彼S即有些惆悵,“我前面賒出去的刀,,他們都沒能保住,,希望你能保住它。二十年后,,能完好無損地還給我,。”
沈墨臉色頗有些不自然,,心想這刀生銹成這樣,,要完好無損也太難為人了,魔佛法印之事,,不問也罷,!
賒刀人似乎看出沈墨的擔憂,又笑:“你放心,,這刀三十年前到我手上就是這樣子了,,要損壞它幾乎不可能。你只需要防備它被偷走,、搶走就成,!”
“晚輩盡力,!”
來都來了,,還是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