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闕死了,。

　　死的時候都還睜著眼睛,，目光渙散，卻始終對著李長瑞的方向。

　　李長瑞因為黎闕那一丟而摔在地上,，昏迷過去之后也暫時沒有醒來的跡象,，稚嫩的臉上滿是血和淚,。他才不到兩歲,，卻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大人都無法承受的痛苦，說到底也都是秦太后和黎闕讓他變成了這樣,。

　　他就是一個不該出生的孩子,。

　　李卿凝看著倒在她腳邊，已經(jīng)死去的黎闕,。

　　她恨了許久的人,，終于死了。

　　但是那些被黎闕害死的人也不會因為黎闕的死而重新活過來,。

　　李懷安和齊歡在世時的畫面在李卿凝的眼前一幕幕閃過,，明明他們不該死的，明明他們都已經(jīng)有了迢迢,，明明懷安都已經(jīng)決定做一個好皇帝了,，那個時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邁進，但是最后卻……

　　李卿凝半跪了下來,，雙手握著短刀,，懸在黎闕的尸體上方，似是想要刺下去泄憤,。

　　但是握著刀柄的手一直發(fā)顫,，怎么都落不下去。

　　想起黎闕死前對她的嘲諷：

　　——“看來你也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真是可悲啊,。”

　　李卿凝眼中的血色更甚,，她微垂著眼眸,，像是魔怔了一樣感受不到其他的情緒了一般，握刀的手也不再發(fā)顫,。

　　眼看刀尖就要落到黎闕尸體的脖頸上,，若是可能，李卿凝甚至想要將他的頭割下來,。

　　然而刀尖還未刺入，手腕就被一只手用力拉住,。

　　拉住她的那只手并不溫暖,，還因為習武的緣故掌心粗糙，但是卻一次又一次把李卿凝從黑暗的邊緣推上去，推到光明的地方,。

　　李卿凝動作遲緩地仰頭看向身旁的人,，蕭珩已經(jīng)把面具摘了下來，露出的桃花眼中映著她此刻的樣子,。

　　“不用勉強自己做這種事情,，會臟了你的手?！?p>　　李卿凝輕眨了一下眼睛,，但是握著刀的手卻沒有松開。

　　蕭珩又道：“都結(jié)束了,，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

　　李卿凝沉默了一會兒,，臉上原本淡漠的神色漸漸變得隱忍,，然后她咬著下唇，最后像一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緊緊揪著胸口的衣服,，撕心裂肺的哭聲傳到很遠。

　　一切都結(jié)束,，這一年多的時間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場噩夢,，她無數(shù)次在想，如果真的只是一場夢的話,，就快些讓她醒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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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宮中的掃尾工作也都交由謝景明和邕南王來做，謝景盛手中握有柏硯保留下的證據(jù),，曾經(jīng)支持黎闕并且參與過宮變的人,，一個不漏的進了大牢。

　　而李長瑞因為年紀尚小,，出于各方面考慮,，只是暫時將他關(guān)在冷宮中，等之后李卿凝來決定他的結(jié)果,。

　　黎闕在死前將李長瑞從自己身邊推開,，又厲聲辱罵想要極力與他撇清關(guān)系，也不知道是黎闕無意的行為,，還是他有意想要保護李長瑞而做出的決定,，但是不管怎么說，他那么做也算是救了李長瑞一條性命,。

　　但是李長瑞已經(jīng)確定是秦太后和黎闕的孩子,，并沒有繼承皇位的資格，所以此刻大鄴的皇位空置，內(nèi)廷群龍無首,，黎闕和秦太后的黨羽也還未完全清理,，鄴京亂成一片，此刻必須得有一個人站出來穩(wěn)定人心,。

　　而李卿凝此刻是唯一一個有資格決定一切的人,。

　　只是李卿凝現(xiàn)在的身體，顯然已經(jīng)不允許再為這些事情而操勞了,。

　　自李卿凝出宮以后,，她的曦玉宮便被秦太后下令封住，現(xiàn)在李卿凝回來了,，曦玉宮也就恢復了曾經(jīng)的樣子,。

　　而此刻的曦玉宮中，李卿凝拖著虛弱的身體,，伏在桌案上努力寫著旨意,，只是她的眼睛一直模糊不清，哪怕她離得再近,，也只能看到眼前黑白的色塊而已,。

　　蕭珩剛親自去煎了藥端回來，便見李卿凝竟然已經(jīng)起身了,。

　　蕭珩沉著臉色過去,，將藥碗放在桌案上，不悅地道：“不是讓你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嗎,，你現(xiàn)在全身都在痛,，就不要再管這些事情了?！?p>　　蕭珩能感覺到李卿凝身上所承受的痛楚,，對身強體健的他來說這些痛都不算什么，可是李卿凝的身體已經(jīng)虛弱到了極點,，像一個易碎的瓷瓶一樣稍微碰一碰就會出現(xiàn)裂縫,。

　　蕭珩看向屋中站著的小桃，紅玉還有茗香,，說道：“留你們在夫人身邊侍候,，不會做的話就換人來?！?p>　　“咳咳……咳,！”李卿凝扯著蕭珩的衣袖，用力咳嗽著,，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她緩了緩氣息,，才道：“不是她們的錯，是我硬要起來的,。”

　　李卿凝乏力地靠在蕭珩身上,，道：“我只是想用最快的時間把一切都安排好而已,，我知道我的身體已經(jīng)不能再拖了?！?p>　　“對不起,，讓你陪我一起痛了這么多天?！崩钋淠曇魫瀽灥卣f道,。

　　蕭珩攬過李卿凝，讓她抵著自己的胸膛,，靠在自己懷里休息,，將她身上披著的外衣往上緊了緊，說道：“別說這些傻話,，這幾天你只要安心吃藥養(yǎng)一些力氣,，之后解蠱的事情交給我就好。雖然外面有點亂,，但是謝景盛這個王爺也不是吃白飯的,，他知道該怎么做?！?p>　　“鴻引那邊也已經(jīng)讓人將迢迢送往鄴京了,，很快迢迢就來了?！笔掔袢涨氨阋呀?jīng)傳信給了鴻引,，讓鴻引安排迢迢回大鄴的事情。

　　蕭珩和李卿凝都離開南疆之后,，迢迢也一直都是鴻引在照顧,，鴻引身邊又有香玲在，所以他們沒有太多擔心,。

　　聽到迢迢快要回來的消息,，李卿凝的臉上終于露出一點笑意，她喃喃道：“終于又能見到迢迢了……我已經(jīng)把屬于他的東西都搶回來了……”

　　“嗯,，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蕭珩一下一下輕撫著李卿凝垂在背后的長發(fā),。

　　“我很想他,，也好想懷安和齊歡他們……”

　　李卿凝說到后面,，聲音愈發(fā)的小了，閉上眼睛陷入了昏睡之中,。

　　現(xiàn)在她雖然還保持著自己的意識,，但是雙瞳已經(jīng)變成了血紅色，身上的血線幾乎鋪滿了她半個身體,，李卿凝隨時都有可能再次被長生蠱控制,。

　　——

　　四八四

　　不過鬧歸鬧，蕭珩喊了綠漪出來,，迢迢被綠漪抱在手上,，很快李卿凝就被迢迢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鴻引從屋檐上探著腦袋看去,，見李卿凝竟然乖乖地跟著綠漪走了,，心中若有所思。

　　鴻引同蕭珩道：“我還以為她一點自己的意識都沒有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她應該也有可能恢復，只是什么時候恢復正常就難說了,?！?p>　　“當初我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勉強清醒過來，她就說不準了,，三年五年,，也有可能三年五年以后，她最后一點自我意識也消失了,?！兵櫼滥欠N被長生蠱操控的感覺，也知道要擺脫它有多難,。

　　李卿凝這種柔柔弱弱的人,，怎么可能抗得過來。不過鴻引也沒敢把話說得太絕對,，若是李卿凝真的變成毒尸了,，誰知道蕭珩會怎么發(fā)瘋呢。

　　“如果她一直這樣的話,，你打算怎么辦,？”鴻引正了正神色，開口問道,。

　　蕭珩沉默不語,，但周身降下的氣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或許蕭珩從未想過李卿凝如果真的清醒不過來這件事,，應該說是他不敢想,。

　　鴻引坐在屋檐上看著下面神色不明的蕭珩,，視線下移，落在他左手腕上露出的一角佛珠的流蘇上,。

　　自從南疆重建以后,，蕭珩已經(jīng)收斂低調(diào)了許多，直到現(xiàn)在蕭珩都沒有太大的動靜,。

　　現(xiàn)在他所有的克制和忍耐都是為了李卿凝,，但是不斷有人想要繼續(xù)挑戰(zhàn)蕭珩的底線，蕭珩不是那種會一直憋屈的人,，也絕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人，說不定哪天發(fā)瘋帶人來屠城這種事情蕭珩也不是做不出來,。

　　鴻引瞇了瞇眼睛,，那些害得李卿凝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人，最好保佑李卿凝早些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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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的車隊預計三天后才會抵達鄴京,，這三天鴻引可以悠哉地待在山莊里，南疆的政事他離開時都暫時丟給了親信,，也是百忙之中偷個懶,。也就現(xiàn)在蕭珩沒空管他，他才能這么悠閑,。

　　離開南疆以后,，他好像又變回了以前那個異族少年阿洵，每日悠閑自在,，在蕭珩眼皮底下插科打諢的,。

　　“紅玉和香玲被抓了？”鴻引剛聽追云說起此事,。

　　追云點了點頭,，道：“她們?yōu)榱吮Ｗo公主被黎闕扣在宮中，現(xiàn)在情況并不好,，但還活著,。主子之所以傳信要南疆突然派出使臣，一來是為了報復秦太后,，二來是想探探皇宮里的情況,，另外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紅玉和香玲?！?p>　　鴻引在還是阿洵的時候,，與紅玉還有香玲共事多年，雖然感情算不上有多深厚,，但也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同伴?，F(xiàn)在知道她們被一個外人傷得這么慘,，心里自是護短的。

　　不過更擔心香玲一些,，紅玉常年習武,，并不如普通女子一般柔弱，但是香玲只會調(diào)香,，那身細皮嫩肉的……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鴻引冷哼一聲，道：“黎闕和秦太后是嗎,，等朕過去了,，朕倒是要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