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1
“爸,、媽，我陪徒弟去一趟火車站,?！薄叭グ扇グ桑 薄皯?yīng)該送送,！”庶盶感覺天色已晚，師傅實在不宜相送：“現(xiàn)在天都快黑了,，師傅應(yīng)該早些休息才是,，徒弟實在不能勞駕師傅了！”“在我們家里,，是我爸媽說了算,，在我們師徒之間，當然就是師傅說了算,。今天是比較晚了,，所以買了車票以后，你還得送師傅回來,?！闭斒\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張叔道：“就聽你師傅的,，只是晚間一定要送你師傅回來,！”
火車站售票廳的人依然川流不息，回墎州方向的車次不多,，庶盶選購了次日凌晨六時許的車票,。離開售票廳，庶盶對師傅說：“還欠著師傅的拜師禮呢,，徒弟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想遵循師傅意愿，懇請師傅指點迷境,！”“什么禮不禮的,，你煩不煩啊,？你不要以為隨隨便便點什么禮物就能夠忽悠師傅,，還是等你成為企業(yè)家的時候，再給師傅慎重其實地送份大禮吧,！”
“可是,，就這樣離開師傅，徒弟肯定會長期充滿愧疚?！薄斑@樣吧,，去給師傅買兩袋白味瓜子好了！”“師傅,，這也太簡單了吧,？大概還需要加點什么，才能讓徒弟稍許心安理得喲,！”“好吧,，你得讓師傅想一想，想好了再告訴你,。那,，就先去那邊大街上再說?！笔\挑選兩袋2500克裝瓜子,，師傅立即出聲：“是想拿我當倉庫啊,？”順手拿起一袋500克裝：“這個足夠了,。”庶盶有些不甘心：“那就那多一袋吧,！”師傅又拿起一袋100克裝,。
走出店門不遠，師傅對庶盶說：“我想起來了,，就給師傅送個手提包吧,！”隨即走進一家燈火輝煌的商店，庶盶在手表柜臺前停下來,，師傅迅速拽一下庶盶手臂：“抓緊時間吧,，提包在那邊呢！”琳瑯滿目的提包,，庶盶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排場,。其中，標價高出五百元一只的手提包還真不少,。庶盶暗自擔心,，要是師傅選中高價位的提包，自己怕是要把人丟到家了,。師傅很快選好一款八十多元人民幣的手提包,，庶盶感慨道：“師傅真會挑選，既如此便宜又時尚好看,！”難得師徒一場,，如今一別不知何時能夠再見,。原計劃起碼送師傅四百元左右的禮物，現(xiàn)在就一百十來元：“師傅,，徒弟還希望能給您送塊表,。”“得寸進尺了吧,？我看還不如送師傅兩三千元現(xiàn)金,，讓師傅隨心所欲去買好了?！薄叭陌贈]問題,，兩三千還真沒有！”“走吧,，別傻傻的在這浪費時間了,。”師傅邊說邊用力推著庶盶走向大門外,。
聽說這里的夜市異常繁華,，早有一睹為快的意愿,。今日一見,，大有“過眼溪山，怪都是舊時相識,?！敝小e樣不同的是,，這里的夜宵規(guī)模卻一眼望不見邊際,，令人嘆為觀止。不知師傅有沒有興趣吃夜宵,，庶盶隨即說道：“師傅,，聽說這里名吃薈萃，能不能請師傅介紹一二,？”“開玩笑吧,？剛吃過晚飯才幾十分鐘，我就不信你還能吃,！”也是的,，所謂“一飽百不餐”，自己的想法明顯不合時宜,?！暗饶阆乱淮卧賮淼臅r候，師傅一定陪你大肆品嘗這里的名特小吃,，好不好??？”“徒弟自然是唯師傅馬首是瞻。現(xiàn)在,，給師傅禮物的心愿還沒完全滿足,，師傅看…”“師傅已經(jīng)十分滿足啦！你看這提包多好啊,，價錢比我原有的提包都要貴,，差不多是我一個月的工資了！”“但徒弟還是深感慚愧和不安,?！薄皫煾档故窍Ｍ阍酱蠓皆胶茫蠓降綄⒄麄€徒弟送給師傅最好,！”庶盶忽然感覺面紅耳赤,，唯唯諾諾的不知所措。
8.22
拜師前只不過是企圖通過化驗的平臺,，多少掌握些環(huán)己六醇磷酸酯生產(chǎn)技術(shù),，然后再東拼西湊地組合出配套生產(chǎn)技術(shù)。融洽的師徒關(guān)系,，出乎意外地獲得專業(yè)化驗知識,，這是自己早就夢寐以求的重大收獲。如果擁有牢固的化驗知識及其相應(yīng)設(shè)施,，不僅僅是在生物技術(shù)領(lǐng)域,，而且在廣泛的生產(chǎn)制造領(lǐng)域，都將成為不可或缺的堅強后盾,。更何況,，師傅一家學(xué)富五斗，是真正難得的人生導(dǎo)師,。從長遠來說,，維護好這場師徒關(guān)系，等同于在科學(xué)知識與科學(xué)技術(shù)的汪洋大海中,，擁有堅船利炮而乘風(fēng)破浪所向披靡,。但若想在廣泛領(lǐng)域隨心所欲發(fā)揮化驗的強大優(yōu)勢，對自己而言恐怕難于登天,，師傅無疑能夠賦予自己翱翔藍天的翅膀,。可能是自己竭力討好的緣故,，感覺師傅已經(jīng)是對自己動了芳心,。
回想類似情況，曾經(jīng)的青梅竹馬至今水火難容,，欣悅多半已對自己懷恨,，給龔玉瓊造成的傷害難以彌補,，侯瓊可謂曇花一現(xiàn)。想必與曾經(jīng)的戀人們,，恐怕連“相見一笑泯恩仇”都困難,。也許是從小必須獨自面對困難的原因，早已形成敢于迎難而上殊死一搏的本能習(xí)慣,，從而較快積累了經(jīng)驗,。在外人看來，本人始終是轟轟烈烈勇往直前,，但現(xiàn)實總是會殘酷無情,，自己普遍是在焦頭爛額中提心吊膽過來。自己時常退無可退,，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能照闖,。盡管裝出一副大大咧咧無所畏懼的樣子，實則是充滿恐懼并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習(xí)慣了窮于應(yīng)付,、左支右絀，所思所想皆為自己的不足,，不僅沒有絲毫優(yōu)越感,，反而是處處不如人的感覺。大概正是基于這種認知上的反差,，自己對曾經(jīng)的戀人越是小心謹慎,、瞻前顧后,，對方可能越是覺得缺乏真誠,，導(dǎo)致大多懷恨而散的結(jié)果。現(xiàn)在自己身為人夫,，如何延續(xù)和發(fā)展這場良好的師徒關(guān)系,，無疑是個重大考驗。認真想來,，除了真誠據(jù)實面對并兼顧師傅意愿之外,，別無良策。
每一顆樹都用金黃色錫箔紙包裹,，與燈光交相輝映反射出金燦燦的五光十色,。地上和行人身上的燈光黯淡一些，燈光主要投向樹身偏上的半空中,，樹葉被照得同大白天一樣清晰,。估摸著僅僅這照明的電費都非同小可，要是自己也如此武裝幾個平方米,，電費肯定會“牛糞大一山”,。走道兩旁及草坪內(nèi),，相距不遠處設(shè)有靠背長椅，不少靠椅上有相依相偎或低聲細語的情侶,。
林蔭下草坪上不乏其人,，雖然與大街上熙熙攘攘不能相提并論，但卻也算人流不息,。無論是坐下的還是緩慢行走的,，普遍是成雙成對的男女，原來這里多半是談情說愛的場所,?？拷肆骷械目恳未蠖酂o人落座，來到一排靠椅前,，師傅停下來：“坐會兒吧,！先給師傅說說你曾經(jīng)令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傾倒，然后再說說你現(xiàn)在的那一位,，你看好不好,？”幸好有思想準備，尚可從容回答：“師傅第一個問題問得太過夸張,，徒弟遠沒有令人傾倒的能耐,。老實說，徒弟家中弟兄姊妹多,，父親早年患病,，四壁蕭條。從小遇到困難不敢聲張,，七年前創(chuàng)業(yè)又膽大包天舉債三千多元,，結(jié)果看著銀子變成炭。如果就此偃旗息鼓,，至少要用五年時間還債,，只能勇往直前，也許正因如此,，自己迅速收獲相應(yīng)經(jīng)驗,。在別人眼里，徒弟似乎就是一個能夠迎難而上干大事的人,，但在自己的潛意識中,，自己除了敢闖敢干外，純粹就是個處處不盡如意的愣頭青,。料想就是這種被別人高看卻又被自己小瞧的落差,，在個人問題上總是鬧出令人啼笑皆非的結(jié)果來。曾經(jīng)的女朋友們,，在自己看來,，她們都是可望不可即的,。自己其貌不揚，又一事無成,，哪有不低看自己的道理呢,？殊不知越是小心翼翼畏首畏尾，反而越是弄巧成拙,，這些女朋友基本上都棄我而去,。至于現(xiàn)在的妻子，由于我們的個性及人生觀相對立,，卻陰差陽錯,，尤其是她被砸斷了腿之際，盡管我們在一起可能吉兇難料,，但命運的安排不可違,，徒弟只有盡一切可能保障她的快樂幸福?！?p> 8.23
半晌沉默之后,，師傅喃喃說道：“你和那些姑娘們的事，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身為大姑娘的本師傅，在你剛來的時候,，滿以為是上天眷顧自己,。早想霸道地對徒弟說，從此以后徒弟只能陪伴在師傅左右,。知道你已經(jīng)結(jié)婚,，我真不愿意接受這種現(xiàn)實。仔細一想,，能夠和你妻子走在一起,，也是你責任心等本性使然,，正是徒弟的難能可貴之處,。師傅在這里衷心祝福你們！”
“師傅的情真意切,，徒弟深有感觸并永遠銘刻在心,。師傅可謂金榜世家，集大智大善和金枝玉葉于一身,，美滿幸福,，是師傅不可逆轉(zhuǎn)的宿命。草莽徒弟與師傅有天地之別,，泥腿子上不得金鑾殿,，這就是徒弟無可更改的宿命,。徒弟一直在懵懂中跌跌撞撞，幸運的是撞到師傅門下,，否則自毀前程還不知道究竟是為什么,。如果能夠得到師傅長期提攜，徒弟就能夠時刻校正人生方向,、時刻明白什么材料構(gòu)成什么功能產(chǎn)品,，這就等于是在商海狂浪和知識的汪洋中具有了堅船利炮,。若徒弟將后能夠具備一定規(guī)模的檢驗設(shè)施,，屆時懇請師傅坐鎮(zhèn)，如果師傅能夠為徒弟當家作主,，就是徒弟最大的幸運,。”
“校正人生方向,，怕是太高估為師了,，如果說提供些參考意見或許還差不多。至于說以后為你坐鎮(zhèn)檢驗,，我覺得不太合適,。你想想，若非客觀原因限制,，料想我們大概不會僅僅局限于師徒關(guān)系吧,。要是將后我們長期待在一起，這感情上進退兩難,，那是會把你這個師傅逼到發(fā)瘋的,。今后凡是徒弟需要檢驗的，師傅以最快的速度拿出結(jié)果,，你看怎么樣,？”
師傅雙手緊抱臂膀，庶盶突然意識到氣溫已經(jīng)下降,，師傅穿的單薄自然會有些發(fā)冷,。感覺自己襯衫較厚，外加馬褂完全能扛一會兒,，便立即脫下外衣,，邊給師傅披上邊說：“陪徒弟出來，卻讓師傅受這般罪,，實在惶恐難安,。”“不來陪徒弟，哪來這一大堆禮物??！”師傅隨即起身將衣服重新披在庶盶身上：“趕快把衣服穿好，別感冒,。這大半夜的,，突然脫掉外衣哪有不鬧感冒的？”庶盶覺得自己扛得住,，轉(zhuǎn)頭想對師傅說明,，不經(jīng)意間師徒二人的臉蛋貼在一起。師傅猛地愣怔了一下,，然后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幫庶盶披衣服,。片刻的走神，見師傅安然若素,，庶盶反而覺得這就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好想好想,，用徒弟的懷抱為師傅擋風(fēng)避寒，可朦朦朧朧又怕被師傅一頓臭罵,?！睅煾禌]有出聲，轉(zhuǎn)瞬靠在庶盶胸膛上,。庶盶驚喜萬狀,，緊緊摟住師傅。
“師傅平常該不是特別挑食吧,？”“我不覺得有挑食的習(xí)慣啊,，怎么啦？”“感覺非常輕盈,、瘦弱,。”“這不好嗎,？”“我不知道,。據(jù)說漢武時期的趙飛燕能夠掌上起舞，或許就像師傅這樣也未可知,?！笔\記起剛才與師傅的對話，接著說道：“承蒙師傅不棄,，徒弟有了師傅的后盾,，就等于有了一對遨游的翅膀。只是吧,，深知對師傅的恩德無以為報，徒弟是坐臥不寧?！薄皫熗角檎x,，本來就值得永遠珍惜，師徒互幫互助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此外,，師傅還喜歡上了徒弟，徒弟也有情有義,，師傅幫徒弟自覺自愿,。不過，就像現(xiàn)在這樣親近的話,，一旦產(chǎn)生不可或缺的依賴,，恐怕你就只有把師傅抱回家了?！?p> 8.24
庶盶百感交集,，顧此失彼地撫慰著師傅嬌瘦的身軀：“要是一年前有這句話，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師傅抱回家再說,。然而,，徒弟那提心吊膽的環(huán)境，只怕師傅除了‘身經(jīng)百劫也在心間,，恩義兩難斷,。’的滋味外,，其他啥感覺都找不到了哦,！”“我需要聲明一點，任何幸福和成就不是等靠要而來的,，師傅我不是白吃飯的,。只不過，時間再也回不到一年之前了?，F(xiàn)在,，該徒弟送師傅回家了！”就此松開師傅,，庶盶極不情愿：“師傅,，好想吻吻你，還想用力緊緊抱一下,，請師傅定奪,。”“只要不過分陷入難舍難分,，我不反對,?！?p> 自從上的士以后，師傅一直沉默少語,，顯然抑郁寡歡,。師傅打開房門，庶盶依依不舍道：“徒弟就不進去打擾了,，煩請師傅代向叔叔阿姨問安,，師傅早點休息，晚安,！”“嗯,，趕快過去休息吧。明天一路平安,，拜拜,！”
師傅的話語之意已經(jīng)表露，她并不希望師徒將后有密切往來,，自己將不能忤逆她的意愿,。既然如此，今晚一別或許就是師徒今生今世的最后一面,。不行,，趕快去辦理轉(zhuǎn)乘車次，明早無論如何還要送師傅去上班,，哪怕彼此一句話都不說,，至少能夠表明身為徒弟的真情實意。所帶行禮不多,，除文件包外最好都寄放火車站,，方便往返。問明賓館關(guān)門時間,，往返火車站的時間還綽綽有余,。同時，提前向柜臺說明來日一早辦理退房手續(xù),，以免耽誤時間,。
翌日一早，庶盶照舊站在賓館的斜對面,，看看時間比以往提前了十余分鐘,，可以斷定師傅還沒有過去。遠遠看見師傅踩著單車過來了,，可能原本早欲下車,，卻覺得距離尚遠，坐穩(wěn)后又繼續(xù)踩一兩下,，待跳下地時不得已向前沖出幾步,，庶盶急忙上前把住龍頭,。“怎么還沒有走,？”“我已經(jīng)辦理轉(zhuǎn)乘車次,，要將近下午兩點才發(fā)車,，就是想送師傅去上班,。”“我看你還是別回去得了,！”“哪能躲得過師傅的火眼金睛啰,，徒弟實在放不下對這里的牽掛。加之憂心‘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哪怕就默默多看師傅一眼,，自必減少一分遺憾,。師傅請坐好，徒弟這就送師傅上班去,！”
“看你說的就像是生離死別一樣,，昨晚不是說了嘛，凡你需要檢驗的,，師傅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拿出結(jié)果,，難道不相信師傅的話？”“師傅一句頂萬句,，徒弟是一萬個放心,，徒弟就為多看師傅一眼?！薄澳憧芍?，師傅眼前浮現(xiàn)的情景就是‘猛風(fēng)沙野茫茫，滕樹兩纏綿,。應(yīng)知愛意似流水,，斬不斷理還亂。身經(jīng)百劫也在心間,，恩義兩難斷,。’你讓師傅如何是好喲,！”“徒弟迷糊,，又給師傅徒增煩惱?！薄巴降苤厍橹亓x,，師傅至少現(xiàn)在是無比感激,，無比高興！”
時間臨近早八點,，廠門口一如既往,，人們紛紛放好自行車，匆匆朝著廠內(nèi)奔走,?！澳阍谶@里等一會，我很快就出來,?！蓖鴰煾迪г趶S區(qū)內(nèi)，依依難舍的愁緒襲上心頭,，頓時感覺心中空落落的,，開始焦躁不安起來。伴隨人們涌向各自的崗位,，庶盶感到自己愈來愈顯得扎眼,，正在望穿秋水之際，師傅逆人流穿行而出,，轉(zhuǎn)眼來到庶盶面前：“先送師傅回趟家,，然后去火車站?！薄皫煾禐橥降苷埣?，我認為完全沒必要?！薄皫煾档脑掃@就不管用啦,，還磨嘰什么啊,？”庶盶二話不說,，載上師傅踩踏上返回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