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話 鐵肘
1098年12月29日,,中午十一點,。
寒風(fēng)拂樹,,落葉凌亂,,剛剛的雨水給這層落葉蒙上了一層霜。
龍門城是移動城邦,,土地不適合耕種,,正如龍門的大多數(shù)窮人,這棵枝葉昏黃的老槐樹也得不到充足的營養(yǎng),,長得并不算高。
陳墨腳踩在落葉上,,樹影剛好掩住他們的身形,,在這么遠(yuǎn)的距離,誰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棵老樹下站著三個人,。
他從地上捏起一小撮泥土,,放在嘴邊聞了聞,像是在品一杯甘醇的紅酒,可他的臉上并無一絲的愉悅,。
“偌大的龍門城,,這么貧瘠的土地,沒法種水果和糧食,,為什么還有這么多的人擠著進來,?”
他問得很溫柔,可在一旁的小五耳中,,它卻充滿著譏誚和悲哀,。
“為了財富,為了揚名,,特哥跟我說過,,你們那個世界有個帝都,常年干旱,,不到兩百公里就能到沙漠,,可大家還是擠破腦袋進去?!?p> 小五依舊擦拭著五把槍銃,,彈夾內(nèi)的源石子彈發(fā)出攝人心魄的光。陰天是劫法場的好天氣,,縱有風(fēng)雨,,也擋不住他想要揚名的欲望。
他盯著陳墨手里的那把狙擊槍,,眼里發(fā)著光,,嘖嘖稱奇道:“你這把銃很好?!?p> 陳墨將狙擊槍從背后取下,,打開了彈倉,端詳良久,,答道:“是很好,,就是有點重,還要打一次裝一發(fā)子彈,?!?p> 小五動容道:“你不是薩科塔人,這種源石制品你駕馭得了,?”
陳墨笑道:“我們這些異界旅者都是天才,,我的天賦全加在了用槍上,有時候我反而搞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世界的槍,,偏偏薩科塔人才能用,?”
在地球,也就是原世界,,誰都知道槍的威力,,沾邊就死,大家都認(rèn)為,,用槍不過扣動扳機,,拿著槍的小孩子都可以輕易殺人。
可是在泰拉大陸,,槍銃反而是一種需要靠源石魔法駕馭的高精度器械,,那不但要有熟練地射擊技術(shù),還需要嫻熟源石技藝與計算能力,,這三者但凡缺少一者,,源石銃到了你的手里就與廢鐵無二。
所以小五在看到一個頭上沒有天使族光環(huán)的穿越者也能嫻熟地用銃射擊時,,不免有些驚奇,。
兩個男人坐在磚頭堆成的石墩子上閑談,而三人中唯一一個女人在沖著遠(yuǎn)處打手語,。
陳墨在后面喊道:“W,,你在做什么?”
W做完了一整套的手勢,,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才轉(zhuǎn)過身來,,說道:“小陳,我真沒想到,,她居然復(fù)活了,。”
“誰復(fù)活了,?”
W揚起了眉毛:“霜星,,算是我前同事?!?p> 陳墨贊嘆道:“她能復(fù)活,?真是令人感慨?!?p> 霜星來的時候,,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他們是開車來的,,所以衣服上的灰塵也并不多,。
W望著她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他們?nèi)艘言跇湎伦嗽S久,,下過一場雨,衣服上沾了不少的泥水,。她是傭兵,,并沒有潔癖,可對比之下,,心里多少有些不悅,。
誰也沒想到,一見面,,霜星就從兜里拿出了剛買的糖果,,給了他們一人一顆。
W不懷好意地看著霜星,,伸手接過糖果時似乎想要捏一捏她的臉,,瞇著眼說道:“你復(fù)活賽打贏了?當(dāng)初你都被羅德島干成那慘樣了,,還能被救回來,?”
那時的霜星已病入膏肓,她以自毀的代價施展寒冰法術(shù)后,,全身被源石結(jié)晶貫穿,,像極了一個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小布丁,上面還插滿了牙簽,。
按照原來的世界線,,霜星死后,遺體被博士帶去無害化處理,,緊接著就進了吊爐做成烤肉,,燒成了灰。
若不是有李仲,、何孟二人作為最強穿越者的通天之能,,霜星恐怕現(xiàn)在也真的會變成小布丁,再化作爐灰,。
見W如此嘲諷,,霜星臉色變得更冷,道:“沒有底線的傭兵,,你怎么在這,?”
W回道:“這么厚的城墻,能把它炸開的人,,恐怕就只有我了,。”
“別人也能做,?!彼呛喍痰卣f道,,“你嘴巴太大,還是個二五仔,,肯定會壞事,。”
W看著她,,赤紅色的眼瞳中露出不屑的神色:“就憑你那半吊子的源石魔法,?這城墻的每一方都是一個施術(shù)單元,你就算再變成十次死白兔,,也沒法把城墻炸開一寸,。”
W作為整合運動干部之一,,自然對霜星的能力有所了解,。
霜星卻輕聲說道:“不是我?!?p> “那還能有誰,?”
W說罷開始環(huán)視四周,先是打量了一下能天使,,她嗤笑一聲:“拉特蘭人腦子都不好使,,我之前殺過不少,絕不可能是她,?!?p> 聞言,能天使氣得眼睛發(fā)直:“魔族,,你別太過分了,!”
她本想狠狠教訓(xùn)一下眼前這個口無遮攔的傭兵,可一想到稍后惡戰(zhàn)中少不了她的助力,,也只好作罷,。
W繼續(xù)向右看,,目光停在了德克薩斯身上,可還沒等W開口,德克薩斯搶先一步聳了聳肩,,坦白道:“我也不行,?!?p> 短短的幾秒,,三人均被W說得啞住,她哈哈一笑,,從兜里拿出了源石制成的定時炸藥,,得意道:“在場的所有人,還有誰能做到了,?還有誰能,?”
“我,。”一個低沉的語聲突然響起,,眾人循聲望去,,阿科身背雙刀,緩緩地拖著鐵鏈走來,。
一看見阿科,陳墨便第一個開始驚呼:“我超,,科,!”
他步伐沉重,短短的一百米,,如同在拉著一輛火車前進,,每一步都在泥土地上壓出了一道極深的腳印。
望見了這個人,,W也不敢輕易笑出聲,,他的臉漆黑,雙手漆黑,,身上的袍子也是黑色,,唯有他背后的兩柄長刀,卻是白的,,潔白而筆直的刀,,像極了直升機的兩個螺旋槳。
霜星抬頭與阿科對視,,眼中閃過了一線光芒,,隨即將他給眾人引見:“他叫阿科,是穿越而來的昆侖奴,,生活的國家相當(dāng)于我們這里的哥倫比亞,。”
她繼續(xù)說:“他原來是個籃球運動員,,三個月前偶然來到了這個世界的北荒雪原,。”
W安穩(wěn)了下來,,老老實實地聽著,。
原來,阿科那日誤入北荒雪原,,用鐵肘殺死一只邪魔后已是無處可去,,饑寒交迫,渾身都被凍傷,。
縱然有巨大的龍卷風(fēng)雙刀和戰(zhàn)士鐵甲,,也無法抵御極北之地遠(yuǎn)低于冰點的低溫,。
所幸,他被路過的霜星遇見,,帶回了看管禁軍的住處,。李仲為阿科療傷、提供食宿,,阿科也知恩圖報,,甘愿為奴。三個月來,,他受李仲點化,,練得一手旋風(fēng)雙刀,因此緣故,,他的那雙鐵肘更是比先前強橫了百倍不止,。
他用刀時,手法與別的刀客迥然不同:手腕不發(fā)力,,靠的是肘,,以人體最強、最迅捷的肘擊帶動雙刀,,一刀劈下,,等對手反應(yīng)過來時,已無處可逃,。
這一次用來碎開城墻的,,正是阿科的這一雙鐵肘。
漆黑的肘,,漆黑的手,。
可又有誰能知道,阿科每一次使出鐵肘后,,總會感到悵然若失,。昔年在球場上,他以這雙肘,,究竟肘傷,、肘死過多少粉絲與同行?
這是一雙霸道的肘,,也是一雙罪惡的肘,。北荒軍營內(nèi),阿科曾不止一次想對身邊人講述自己過去的事情,,他想要懺悔,,他渴求原諒。來到這個世界,他雖然看得懂文字,,聽得懂說話,,卻一直語塞。
懂英文的李仲和何孟都不在此久住,,他與霜星一干人等語言又不通,,久而久之,他變得沉默寡言,。
但凡事講求機緣,,一言難發(fā)的昆侖奴,反而是練成鐵肘的絕佳人選,。
槐樹的影子籠罩在這位高大的昆侖奴臉上,,他整個人的輪廓都似已在陰影中消失,只剩下他的雙刀還在發(fā)光,,鐵肘還在冒火。
綠葉被寒風(fēng)吹動,,款款地落下,,四周飄散著一種無形的威懾力,W安靜地未吭一聲,。
她絕不是一個容易受到驚嚇的女人,,眼下她卻在不禁暗忖:“這是大猩猩嗎?好可怕,?!?p> 眾人看著阿科解下身上的鐵鏈和雙刀,解脫了困在身上的沉重束縛,,就在最后一條鐵鏈扔到地上時,,全身的肌肉從繃緊開始舒展,整個人像是又拔高了半頭有余,。
原來這厚重的鐵鏈,,竟是阿科用來練功的配重,鏈子一下,,他呼出一口氣,,展開雙臂。
黝黑的雙臂布滿肌肉,,當(dāng)他擺動手臂時,,暴起的靜脈在臂上如一條條溪流般攢動。這雙手像極了兩條黑曼巴蛇,,仿佛在擇人而噬,,站在這雙臂面前,沒人會懷疑他一肘的威力。
此刻,,他用著極蹩腳的中文說道:“我來肘開,。”
牛寺啊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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