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話 傷心小箭
在慕容真真與左樂酣戰(zhàn)之時,,其余人亦在“捉對”廝殺,,但嚴(yán)格來說這“捉對”也不是完全能對得上,,至少霜星一個人要對上兩人,。
開始的時候,,是一個梳著蓮蓬頭的盾衛(wèi),,加一位拿著制式源石法杖的火法師,,二人合攻霜星,。
霜星自認(rèn)為這兩年已經(jīng)荒廢了自己的一身本事,,但她對上盾衛(wèi)之后,,立刻就看出了這是個外行人而絕不是官兵。
她右手握著冰刀,,這是她的武器,,但更像是擺設(shè),真正的武器卻是她的源石技藝,,寒氣化作暴風(fēng)驟雨,,抵擋了兩人的攻勢。
近處的盾衛(wèi),她只消用三成力,,就足以將盾牌和地面牢牢地融成一塊,,至于火法師的烈火,用之大開大合,,絲毫不帶吝嗇,。
一人運(yùn)使源石杖杖終歸不及以己身為媒介施法,而且這個法師的脾氣看起來有些暴躁,,一招更比一招猛,,更比一招熱。
她這時候想起了特子在聊天時跟她們講的一句話:“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
她覺得今天這句話用在火法師身上正合適,,不禁心想,,這法師每輪施法都要耗費(fèi)體力與心力,照這么不計后果地用,,終歸是有用完的時候,,所以說這人完完全全不足為慮。
不過這次纏戰(zhàn)中,,霜星最擔(dān)心的,,不是喬家?guī)仔值軐ι夏侨赫乒俦莵碜砸粋€女子的槍,,還有另一人的箭,。
用槍的那女子雖說槍法并算不得有多華麗,也沒有多快,,槍也不是吹絲斷發(fā)的利器,,而是三段接駁成的短槍,但打起來就像是連自己的命也忘了,,情也忘了,,投入極了。
用弩的女子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是沒睜眼,,射出的箭卻仿佛長了雙怒目圓睜的眼睛似的,,比誰都狠。
浮士德幾欲架弩射箭,,卻都被這女子給擋了回去,。
每一箭都險些打到了該打的位置上。
所幸只是差一點(diǎn),。
但浮士德也覺得自己要倒霉了,。
對于狙殺者來說,開一個好頭,也就是一擊斃命是最重要的,,其次重要的就是他長久以來信奉的一個道理——一擊不中,,全身而退。
但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若是要進(jìn),會被槍戳中,。
退,,會被箭射中。
一動不動,,也是死,。
他已覺得面前發(fā)熱。
——那法師揮出的火球就在他面前燒,。
他已覺得如覆針氈,。
——那槍兵的槍從他側(cè)身襲來。
他深感自己是要拼命了,,就像兩年前在龍門那樣,。
他想去求援,卻也只能盼著有人能看向自己這邊,。
可是,,霜星正被兩名外行人牽制,慕容真真跟左樂斗得正酣,,梅菲斯特,、碎骨姐妹、喬家兄弟,,都各自跟官兵糾纏,,一時間難分軒輊。
現(xiàn)在閑著的,,也只有四個人:青青,、鴇鴇、達(dá)莉婭,、阿麗娜,。
前三個不用說了,實(shí)習(xí)生,、風(fēng)塵女和小娃娃,,沒一個能打的。
至于阿麗娜,,她失蹤了的這四年,,沒人知道她去了哪,也沒人能想到她會有什么奇遇。
但可以肯定的是,,浮士德遇險這件事,,她是看在眼里的,看得是真真切切,。
突然,,阿麗娜舉起了自己的那只鐵手,整個手掌就像火箭一樣爆射,、騰空,。
這只手飛得極快,全然將硬弩射出的箭“吃”了進(jìn)去,,連法師的火球也“吞”進(jìn)了手中,。
但她本人仍站在原地,滿臉擔(dān)憂地看著自己的斷臂,,似乎自己用出這招就是一件錯事,。
此時此刻浮士德已經(jīng)不必細(xì)想,既然眼前的弩箭與火球已經(jīng)沒了,,自己就大可用全部的精力與體力對付身側(cè)那用槍的好手了,。
于是他出箭!
不是用弩射箭,。
而是把弩上搭著的箭取下,,用左手捏著箭,右手握著弩,。
弩隔開了尖槍,。
他伸手一箭,刺中了這人的心口,。
說來也奇怪,,他這么一刺,手感卻是有些怪,,可毫無疑問這一箭是刺中的,,就連衣服也刺破了,血頓時染紅了她的衣襟,。
也染得這人臉色都變了,。
臉色慘變。
變成了死灰色,,就連嘴唇也都嚇得發(fā)紫,。
梅菲斯特定睛一看,這人還算是個長得比較標(biāo)志的女子,,庫蘭塔族,,一頭灰藍(lán)色的長發(fā)梳成了大辮子,。
可同一時間,跟霜星激斗的盾衛(wèi)和法師也不斗了,,那個瞇著眼睛搭弩射箭的女子也再無暇戀戰(zhàn),。
左樂更是心一慌,招式大亂,,被慕容真真抓住了空擋,,身形頓失,刀也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聽到了四道語聲一齊喊:“芬,!”
慕容真真壓著左樂的手腕,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時,,同樣也聽到了這句話。
芬,?
分什么分,?分錢還是分尸?
浮士德剛殺的這人是誰???
她?
不對,,是她,!芬!
慕容真真在這一時間內(nèi),,心態(tài)也發(fā)生了極大的轉(zhuǎn)變,,現(xiàn)在這心情就好比以為別人在菜市口砍了個西瓜,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砍的不是西瓜,,而是自己認(rèn)識一個人腦袋,,還是熟人的腦袋。
他的內(nèi)心里登時有了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混亂,。
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自己的這一殺不光牽扯到兵部,、司歲臺,還把羅德島的干員都扯了進(jìn)去,。
然后,,他同行動預(yù)備組的干員們一樣,憂心忡忡地瞧著芬,。
她胸口著了一箭,,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問出了所有將死卻又有一息尚存之人都會問出的那句話:“我這是要死了嗎,?為什么感覺不到痛,?”
她的眼色如往常般帶著活力,,如今卻一點(diǎn)點(diǎn)地淡了。
她還是如往常那么漂亮,,昔日里帶領(lǐng)一整組姐妹四處奔走的組長,,在她們的簇?fù)硐拢伙@得人嬌弱了,。
“……芬,,”克洛絲已哽咽,眼睛都哭紅了,,“芬……”
這時候,,芬像是用盡了全身最后的氣力似的,說出了一大長串的話:“我走之后,,由克洛絲來帶隊(duì),,一定要牢記出任務(wù)前要做好整備,還有別忘了每天吃早房,,還有徐樂博士安排給我們的任務(wù),,還有羅德島建立的初衷,我們要盡全力幫助感染者,,還有……還有……”
她說岔了氣,,止不住地咳嗽,咳得口水流了一地:“還有,,我宿舍枕頭下面戰(zhàn)術(shù)終端里面的視頻,,一定要全刪掉……”
芬合上了眼,每個組員都在哭,,用盡力量壓抑著情緒,,卻也擋不住眼淚流下。
可慕容真真見狀竟沒感到傷悲,,他捂著嘴,,還突然有點(diǎn)想笑。
他還真就笑出聲來,!連著把三個字重復(fù)了三次,。
“太刀啦!”
“太—刀—啦,!”
“太——刀——啦,!”
然后他一把拉過浮士德,給他指了指,,浮士德竟然也如釋重負(fù)似的,,臉色一驚,緊跟著笑,。
浮士德緊接著給整合運(yùn)動的人指了指,,整合運(yùn)動的人又給喬家六兄弟指了指,,結(jié)果大伙都一起笑出了聲。
預(yù)備組中的炎熔哭得目紅如血,,見他們大笑心中更是萬分惱怒,,遂一把揪住了慕容真真的衣襟,質(zhì)問:“惡徒,,你想死嗎,,怎么還有臉笑!”
“你們,,傻的,。”慕容真真瀟灑地笑,,像是絲毫沒把她的威脅當(dāng)回事,,“自古臨敵最忌因小失大,就算是死上十個百個人,,該打的仗也終歸是要打,,死了個小組長算得上什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炎熔已是氣極了,呵斥一聲“你找死”,,掄起拳頭便要揍,。
但聽慕容真真帶著倦意地說:“更何況她還沒死呢?!?p> 忽然,,炎熔啞然,轉(zhuǎn)頭看向閉著眼睛的芬,,與其說是死了,,更像是被嚇暈了,睡著了,。
可那只箭還的的確確地插在她的胸口上,。
她一時間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慕容真真卻搶先一步站到了芬身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隨后還未等眾干員反應(yīng)過來,,抓住露在外面的箭羽,,一把就將這支箭扯了出來。
望見了這支箭,,眾干員現(xiàn)在是想哭,,也哭不出來,,是該笑呢,又不合時宜,。
這是只很怪很怪的箭,,干員們甚至無法想象浮士德是怎樣把這支箭扎到芬那里去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支箭的確沒傷到芬的心,,卻又確確實(shí)實(shí)地讓她們都哭了一場,傷了她們的心,。
這大概就是支“傷心小箭”吧,。
牛寺啊牛寺
跟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