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并不記得,，自己三歲之前的事情,。

　　盡管從他出世的那一刻起,，他的靈魂就從21世紀的地球世界投胎而來,。

　　但一個未滿三歲的嬰兒大腦發(fā)育尚未健全,。缺乏一個成熟的生理基礎(chǔ),，他也確實記不清三歲以前發(fā)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

　　隨著他年歲漸長,，上輩子檢察官的記憶才慢慢解封,，從而也比同齡人要更快地成熟起來,，早就過了小屁孩找媽媽的心理階段。

　　至于自己這一世的親娘,？

　　因為血脈傳承的緣故,，顧長安也產(chǎn)生過很多次的好奇。

　　但思想上的理性,，又讓他對尋找生母這件事沒有太過強烈的欲望,。

　　不過說實話，這終究也算得上是一個深埋于底的心結(jié),，此時顧長安不覺搖搖頭,，失笑了一聲。

　　“或許下次再見到那個便宜老爹時,，可以好好地問問他……”

　　如此,，顧長安便將此事拋之腦后，專心致志地繼續(xù)修行,。

　　那枚培元丹滑入他的腹部后,，化作一絲絲溫熱的藥力，在他的導(dǎo)引下,，沿著奇經(jīng)八脈循環(huán)往復(fù),。

　　顧長安的體溫漸漸升高，有朦朧的汗霧蒸發(fā)出來,。而他的下丹田處似乎也點亮了一盞明燈,，一股土黃色光芒照澈了他的五臟六腑和四肢百骸，直透肌膚,。

　　從外界看來,，他的肌膚時明時暗,。明亮?xí)r，他的肌膚便宛如銅皮煉就,，甚至骨骼也偶爾呈現(xiàn)出黑色的輪廓,。

　　這正是武者修煉到了第三境銅皮鐵骨時的征兆。

　　早在一年前,，顧長安便通過了烈火炙烤,、冰水洗練的兩種極端考驗，成功進階到了銅皮鐵骨境,。

　　可他修煉的終究是“以卯代寅借天功”這門左道邪術(shù),，最多只能讓他把武道修為推到第四境——劍心——也就是剛剛能錘煉出本命玄兵的程度。

　　再往上,，路就走到了盡頭,。

　　因此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的目的都是如何突破這個第四境的禁錮,，以及盡可能地消除“以卯代寅借天功”帶來的類似還債的反噬效果,。

　　主修“以卯代寅借天功”這門功法以后，顧長安幾乎每個月的月中都要還一次“天債”,。

　　還“天債”的方式,，就是要給自己的身體服用各種大補的食材或藥材。

　　有時候一天還不完,，甚至得連著還上三天,、五天甚至十天。

　　這種還債的方式,，和前世顧長安每月定期還某唄,、某白條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一夜修行過后，顧長安渾身舒泰,。

　　隨即又翻身下床,，打開了那瓶出自魁罡國師手筆的九天十地大補丸，用溫水和著吞服了一顆,，精神又更加飽滿了三分,。

　　九天十地大補丸不愧是絕世少有的仙丹妙藥，僅僅一顆就還完了顧長安這個月的“天債”,。

　　之前他已經(jīng)仔細數(shù)了一遍,，這瓶九天十地大補丸一共有三十六枚，理論上可以還完三年的“天債”,。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徐徐圖之……

　　而今天的任務(wù)，是去鬼巷追查趙司水變異的原因,。

　　梳理完了一遍念頭后,，顧長安下床穿衣穿鞋。

　　今天只有他和陳玄宗下鬼巷,，沒必要穿上不良人的官衣,，于是顧長安便換上了一身素袍長衣。

　　推門而出,，一夜春雨過后,，連空氣也清新了不少，夾帶著一絲花草和泥土的芬芳,。

　　陳玄宗早已在他的房門外侍候,，黑色的長袍，挺拔的身材,，冷峻的側(cè)臉,，筆管條直地矗立在臺階下。

　　“老陳走吧,，咱們今天這就去鬼巷見見世面,。”

　　一主一仆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胖管家老羅恰好在院子里指揮家丁灑掃庭院,，看到這一主一仆衣冠楚楚走路帶風，忍不住遠遠打趣道：“大公子今日穿得如此衣著光鮮,，可是要去嚯嚯哪家的漂亮姑娘?。俊?p>　　附近正在打理花花草草的小丫鬟們聽到大公子現(xiàn)身,，一個個嬌羞得紅起了小臉,，卻又忍不住忙里偷閑，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這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大公子,，不免有些心癢難搔,。

　　天都城久有“京城四少”的傳聞，那既是四位勛貴世家的公子哥,，同時也是四位容貌昳麗的少年郎,。

　　咱這位顧大公子，雖然不至于一腳踩死四個,，但保二爭一的實力也還是有的吧,？就說那個在“京城四少”中排行第一少的城北徐公茂，美則美矣,，可美中不足的是陰柔有余,，剛毅不足。

　　若是拿他和顧大公子并排站到一起，誰更勝一籌只怕也是眾說紛紜難成定論,。

　　“我對女人不感興趣,。”

　　面對羅管家的調(diào)侃,，顧長安的步伐矯健如風,，說話的調(diào)子也很淡然。

　　小丫鬟們聽到這個答案,，卻是十分的詫異,，接著都不免捧著心肝開始了胡思亂想。

　　這位大公子該不會對男人感興趣吧,？

　　她們雖然是女孩子家家,，可卻也聽說過不少斷袖之癖、龍陽之好的故事……尤其在天都城這樣人口眾多,、經(jīng)濟繁華的通都大邑,，那更加算得上是遍地飄零……

　　“我對人類也不感興趣?！?p>　　為了避免引起歧義,，走遠的顧長安又遠遠補充了一句。他今天要去的是鬼巷,，要調(diào)查的也是非自然事件和非正常人類,，這樣說其實也沒毛病。

　　但在他身后的大院中,，胖管家老羅,、掃地的家丁、打理花草的丫鬟們卻都瞬間傻眼了,。

　　“大公子對人類都不感興趣……莫非是對妖怪感興趣,？”

　　“比如修煉了幾百年的狐娘、兔娘,、貓娘,？”

　　“——大公子的口味果然獨特！”

　　……

　　顧長安來到城東的一處早市叫了碗胡辣湯,，算是用過了早餐,。

　　接著拐入了一處坑坑洼洼的魚市，進入了一條陰森森的大街,。

　　這條大街名為“陰泉街”,，兩邊的沿街商鋪都是做死人生意的，有壽衣店,、棺材鋪,、冥幣店,、二皮匠鋪，甚至遠處還有一家大型義莊,，專門停放著客死京城之人的尸體,。

　　這里的氣氛陰森而靜謐，和外面人流如水,、車馬如龍的繁華景象完全是兩個世界,。

　　顧長安,、陳玄宗來到了一棟古樓前,。

　　這棟古樓破敗不堪，門前兩根楹柱上的紅漆斑駁脫落,，頭頂上方的檐椽墜落了不少瓦片,，暴露出飽受蟲蛀和風雨侵蝕的爛木頭。大門上方掛著一張傾斜的,、搖搖欲墜的牌匾——

　　司陰樓,。

　　兩人一腳跨入了古樓門檻。

　　“第一次進入鬼巷的人,，要先來我這里喝下一碗忘情湯,，再踏上前方的奈何橋，等待黃泉引路人前來擺渡,。

　　“經(jīng)常出入鬼巷的人,，也要每個月來我這里一次，再喝下一碗忘情湯,，繼續(xù)重復(fù)著之前的流程,。若不遵循這個規(guī)矩擅入鬼巷，生死自負,！”

　　這是一個老太婆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卻又透著一股冷颼颼的陰風,。

　　顧長安的眼睛慢慢適應(yīng)了這里的黑暗,，這才看清前方的大殿中央擺著一張破爛的木桌，上面擺著很多個像乞丐般在大街上要飯的破碗,。

　　旁邊則支了一口大鐵鍋,，下方?jīng)]有木柴，卻燒起了一簇簇慘綠色的陰火,。鍋中盛滿了黑褐色的濃湯,，此時正“噗噗噗”沸騰著，飄溢出一股十分苦澀的味道,。

　　正用木勺攪拌濃湯的老太婆高高駝背,，衣衫襤褸,，頭發(fā)花白，滿臉都是老樹紋理般的皺紋,。

　　她叫司陰婆婆,。

　　看到顧長安、陳玄宗兩人進樓后無動于衷,，司陰婆婆便放下了手中的木勺,，抬起頭來，以一雙蒼老有神,、深邃陰厲的眼睛打量二人,，發(fā)出了幾聲刺耳的磔磔冷笑。

　　“鬼門關(guān)莫輕闖,，黃泉路難回頭,。既然你們不敢去鬼巷，那就趁早回頭吧,，興許可以再多活上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