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趙司水唯一牽掛的女人
“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這樣的話放在任何時代都不過時。
顧長安印象中的那些名將,,幾乎個個都是掌控全局信息的老手,。
知道自己能打贏的時候才打,知道自己打不贏的時候就堅壁不出,,當(dāng)起了縮頭烏龜,。
默默地保存實(shí)力,等待對手露出破綻,,才突出奇兵,,一擊必勝。
或者就竄入山林打游擊,,一路使用聲東擊西,、暗度陳倉、調(diào)虎離山,、圍點(diǎn)打援,、迂回包抄等各種頂級戰(zhàn)術(shù),不斷尋找新的根據(jù)地,,不斷發(fā)展軍隊(duì)的實(shí)力,。
風(fēng)起于青萍之末,而掀狂瀾于滄海,。
短短八個字,,要認(rèn)真解讀起來,里面卻是大有文章,。
“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
顧宴寧細(xì)細(xì)咀嚼這八個字里的奧義,似懂非懂,,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一種不明覺厲的神情,。
顧青筠跟著向自己的親弟弟翻了個白眼:“……你看看你大哥比你強(qiáng)得不是一星半點(diǎn)!”
“怎么又扯到這個了,?”顧宴寧不滿地撇撇嘴道,,“大哥他不也一樣是紙上談兵!大哥破案有一手,,打仗他真的未必在行,。”
你哥我在教你如何成為一個大帥之才,你這臭弟弟還真是不識抬舉……
顧長安灑然一笑:“諸葛武侯未出茅廬而三分天下,,張子房運(yùn)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此二人都是萬人杰,,難道他們所作所為也是紙上談兵,?”
顧青筠、顧宴寧雖然聽不懂這是什么典故,,但聽到“未出茅廬三分天下”“運(yùn)籌帷幄,,決勝千里”這樣鏗鏘有力、富有霸氣的字句,,還是表現(xiàn)出了微微的愕然,。
有時候這對親姐弟也不禁感慨,這太史泱泱五千年,,顧長安究竟記住了多少他們聞所未聞的典故……
顧長安當(dāng)然也清楚,,在古代封建社會,普通百姓對浩瀚的歷史往往都是一知半解,。
更何況,,這個世界的封建王朝歷史就有五千多年,比前世還多了三千多年,,史海漫長而浩瀚。
而且因?yàn)橛泄至y神的作用,,歷史中留下的謎團(tuán)更是不可勝數(shù),。
他偶爾拿前世的典故來張冠李戴,也沒人能戳穿他……
感覺自己再辯下去就將在這個家無地自容的顧宴寧狡黠地一笑,,強(qiáng)行轉(zhuǎn)換了話題:“既然大哥你這么厲害,,那前天……天……的那樁人命案,你有眉目了沒有,?”
本來“天香閣”的字眼已經(jīng)到了他嘴邊,,可一想到自己的親姐就坐在對面,就把剩下的兩個字咽進(jìn)了肚子里,。
顧長安也很有默契地沒有提到“天香閣”三字,,只是一臉平靜地道:“今天下午剛破了?!?p> “這么快,!”
顧宴寧吃驚道:“那這不是一樁喜事么?可今天下午,,你們光明寺的韓東亭,、高升二人為什么卻在天后陛下的翔鸞殿前跪了兩個時辰,一副要謝罪的樣子,?”
顧長安奇道:“跪了兩個時辰,?”
顧宴寧點(diǎn)頭道:“對,,我親眼所見?!?p> 韓東亭,、高升進(jìn)宮面圣,一是為了稟告那已失蹤的三十七具女尸,,二是為了稟告六尾狐妖呈獻(xiàn)玉璧,、散布妖讖這件事。
顧長安正想追問后續(xù),,顧宴寧就自己接著往下說,,眼底有駭然之色:
“而且,他們兩人進(jìn)了翔鸞殿還不足一盞茶的工夫,,天后陛下就雷霆大發(fā),,接著是一股可怕的氣機(jī)咆哮而出。整座大殿都在凝結(jié)冰霜,,殿門外的兩名太監(jiān),、三名宮女當(dāng)場被凍成了五具冰雕!”
顧長安左手肘放在桌面上,,拇指和食指則扣住了下巴,,展開了遐思……
自他正月十五進(jìn)京以來,這幾天怪事頻頻,。
先是骨魅尸山襲擊漕船,,接著是漕船爆炸,然后是天香閣人命案炸出了崔叔通這個傀儡仙的陰謀,,再就是三十七具女尸離奇失蹤,,以及六尾狐妖雨夜獻(xiàn)璧留讖……
除了“漕船爆炸案”可以解釋成粉塵爆炸這樣的意外事故外,其他看似孤立的事件會不會有種冥冥中的聯(lián)系,?
比如在“天香閣人命案”中,,至今還有一個疑點(diǎn)困擾著顧長安——
那就是在天香閣打斗中橫空出現(xiàn)的黑袍人,他出場時的氣息不光引起了他的心悸感,,更引起了劍修七境陳玄宗的離淵劍產(chǎn)生顫抖和蜂鳴,。
可是就在今天下午,他親自與那個做黑袍人扮相的傀儡仙崔叔通過了一招,,對方頂多也就是丹道五境的修為……
直覺告訴顧長安,,事情或許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明天去了光明寺,,還是要趁早讓仵作老張給趙司水驗(yàn)尸,,解剖。
還有趙司水生前留下的一個重要線索:教坊司,銀月菲,。
這也是一個需要去走訪調(diào)查的地方,。
顧長安快速扒完了碗中的飯,就匆匆起身離去:“我也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哎,,長安你怎么不多吃點(diǎn),?”大姐顧青筠遠(yuǎn)遠(yuǎn)喚道。
顧長安頭也不回地趕回自己的臥室,,舒舒服服地沖了個涼,,接著一如既往地脫衣脫鞋,到床上開始了打坐修行,。
……
翌日,。
顧長安匆匆趕到光明寺斂尸房的時候,仵作老張已經(jīng)完成了對趙司水的驗(yàn)尸,。
他一邊說出各項(xiàng)驗(yàn)尸結(jié)果,,另一邊的樊主簿則忙著登記造冊。
“死者趙司水,,天都漕運(yùn)司下一名漕船校尉,;武道四境,官階正七品,;月俸五兩銀子,、祿米十石、丹藥兩枚,、靈石四顆……”
“身體右半側(cè)被燒至焦黑,皮肉脫落,,深可見骨……”
樊主簿一邊大聲念叨,,一邊在空白書頁上提筆記錄。
說的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shí),,沒有什么新鮮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樊主簿抬起頭來,,看向了顧長安:“不良人夏小蟬,,聽說你提議要解剖趙司水的尸體,是否有此事,?”
顧長安道:“確有此事,。”
樊主簿拈了拈下頜花白的胡須尖:“你有何依據(jù)?”
顧長安道:“他的頭部感染了一種名為人傀蠱的蠱蟲,?!?p> 樊主簿照舊在案卷上記錄了一筆,接著對仵作老張使了個眼色:“張仵作,,用利斧砍開死者的頭顱吧,。”
仵作老張便從工具箱中取出一把輕便的薄刃斧,,走到趙司水尸體的前方,,高高舉起了手中的薄刃斧。
在場不少掌夜使,、不良人紛紛別過臉去,,不敢直視這樣血腥的畫面。
“喀”的一聲,,斧落頭開,,一股黑色粘液飆射而出,霎時讓整個斂尸房都充滿了一股腥臭難聞的異味,。
仵作老張駭然道:“這,、這、這死者頭顱內(nèi)怎么這么多只蟲子??!”剛剛打開了趙司水的頭顱,他就嚇得登登倒退了兩步,。
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中,,一只只黑色的蟲子從趙司水的腦殼中鉆出,如潮水般爭先恐后涌出,,裹挾出了一灘又一灘的黑色黏液,。
仿佛它們在業(yè)已徹底死透的趙司水腦殼中憋得很難受,要迫不及待地跑出來呼吸新鮮的空氣,。
每一只的個頭都有拇指般大小,,爬得趙司水滿臉都是,爬得停尸床和地面密密麻麻都是,。
可是剛鉆出來不久,,它們就很快一一翻肚皮掙扎,迅速變得僵硬麻木,,幾個呼吸間就都死在了原地,。
在場所有人看得無不驚愕萬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顧長安踩過一地的黑色黏液和蠱蟲尸體,,徑直來到趙司水的尸體前,,也顧不上什么腥臭,一左一右掰開了死者的腦殼,,向下一看……里面僅存著一塊豆腐渣大小的灰白色腦組織,。
“樊主簿——”
顧長安轉(zhuǎn)頭看向了那個伏在書案上的老文吏:“趙司水在天都城有什么親人?”
樊主簿怔了片刻,,斷然答道:“沒有,,趙司水的所有親人都已不在人世?!?p> 那教坊司中那個叫作銀月菲的女人,,應(yīng)該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精神寄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