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是因為嘈雜的吵鬧聲和哭喊聲,。

　　我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直射到我的臉上,，迷迷糊糊中我隱約看到很多身影在眼前晃動,。

　　下一刻，我猛地坐起身,，左右看著,，屋子里到處都是人，除了我媽,，還有警察,？

　　公司果然還是報警了，他們終于找到我了,。

　　哎,？等等？有警察,？那是不是意味著我跳出死亡循環(huán)了,？

　　“喂喂喂，快打我一下,，快告訴我,，我是不是還活著？快快快,，誰來打我一下,？”

　　我跳起來，欣喜若狂地撲向所有離我近的人,，可很快就被人抓住手臂,，按倒在地。

　　哈哈哈,，我感到痛了,，他們是真的人,，我活著，我的體力很好,，我跳出死亡倒計時了,！

　　“你是郝南？”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看不到人,，卻聞到了混雜著濃厚煙油味的口氣。

　　多么熟悉的味道啊,，我更確信自己的夢醒了,，我真的從游戲里跳了出來，心徹底放下了,。

　　“對,，我是郝南，你們是誰,？”

　　“我們是DC區(qū)刑警支隊的,，沙發(fā)上的被害人你認識嗎？”

　　被害人,？什么被害人,？我才是被害人好不好！

　　沙發(fā),？沙發(fā)上只有被我殺死的女鬼,，你們又看不見，那個是虛擬世界,！

　　“小南啊,，你怎么這么糊涂啊，你這讓我和你爸怎么活呀,！”

　　老媽的哭喊聲忽然響起,，然后就是一陣騷動，我更懵了,，難道我還是在游戲里,，新任務？

　　“媽,？媽,！你怎么在這里，你們,，你們放開我媽,！啊，那，那是什么,？”

　　我感到雙手被人從背后銬住,，然后被從地上拎起來，看到老媽被人架起,，看到沙發(fā)上的她,。

　　滿屋的血跡，沙發(fā)上的她更是血肉模糊,，一把剔骨刀落在她的旁邊,，滿屋的氣味令人作嘔。

　　肚子好痛,，我低下頭看到腹部的衣服破了個洞，露出的皮膚有個口子,，血痂已經凝固,。

　　頭好暈，臉上也火辣辣的痛,，這都是怎么回事,？誰能來告訴我？

　　“我,，我——”我看到了問我話的人,，一個大胡子的警察，眼神像把刀,，盯得我不敢對視,。

　　“帶走！”對方一聲令下,，我馬上被人套上一個黑色罩子,，身不由己地被人押走。

　　“兒啊——”老媽突然爆出來的喊聲讓我渾身顫抖,，我感到褲子下面好熱……

　　就這樣,，我在跳出死亡循環(huán)后，在現(xiàn)實中被警察帶走,，不是因為售賣公司機密,。

　　一切都那樣的莫名其妙，我殺的是鬼,，為什么沙發(fā)上會真有個死人,？

　　老媽撕心裂肺地哭喊讓我瞬間破防，我嚇尿了,，我感覺我這次真的活不成了,。

　　我踏踏實實地睡了兩天，他們說我殺了人,，我始終不這么認為,，但我睡的真的很舒服,。

　　老媽過來看過我一次，她只是哭,，只說我糊涂,，我才知道，那個沙發(fā)上的女人,，是李璐,。

　　看到我精神好轉，一個叫蕭成的警官提審我,，就是那天那個大胡子,。

　　李璐身中三十多刀，當場死亡,，真殘忍,。

　　你們別亂說，這不是我做的,，我也是被害者,，是那個網絡游戲的被害者，我也差點死了,。

　　我說了多少次,，我殺的是鬼，不是人,！

　　蕭警官很氣憤,，說我裝瘋賣傻，可我真的什么都記不起來,，我沒做過,，當然沒記憶。

　　再后來,，他們把我送去了醫(yī)院,，那個醫(yī)生看起來像是變態(tài)，我自然表現(xiàn)出反感,。

　　“你說你殺的是鬼,？跟我說說看，或許我能理解你,，”醫(yī)生的笑容讓我想起了那個鬼,。

　　但我還是努力配合他說出了我的經歷，他果然是個好聽眾,，比那個蕭成強多了,。

　　“這么說，你是殺了那個還沒變成鬼的李璐才逃出的？”

　　“是呀,，不信你去看我的電腦,，那個網站我應該沒關掉，你們肯定能找到它,！”

　　醫(yī)生反復檢查了下記錄,，又和我對了幾個有疑問的地方，然后很滿意地讓人帶走我,。

　　這樣的檢查做了很多輪,，期間還換了幾個醫(yī)院和醫(yī)生，蕭警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倒是睡的非常好,，都能感覺體重長了幾斤，我連酒都不饞了,。

　　時間很快過去半年,，終于等到了判決的日子。

　　根據(jù)精神科權威醫(yī)生們的聯(lián)合診斷,，確診我為雙相障礙，加上長期酗酒和營養(yǎng)不良,，導致在異常精神狀況下殺害了我的妻子李璐,。

　　我是精神病,？?。?！

　　我怎么不覺得自己是個精神病呢,？不管怎樣，我最終被關押在精神病院,，我還活著,。

　　“小南，在里面過的還好嗎,？”老媽過來探監(jiān),。

　　我點點頭，伸個懶腰,，老媽來的太早,，我剛剛才睡著，不睡午覺,，下午會困的,。

　　“你讓我?guī)У侥惆帜莾旱臇|西，我給你帶來了，這到底是什么啊,，這么重要,。”

　　“我的日記,，”我接過來翻了翻,，然后又推給老媽，“回去就燒了吧,，別讓人看到,。”

　　“沒什么,，就是我寫的一些程序設計,，本來想著賣錢的，現(xiàn)在用不上了,?！?p>　　一年前的那次同學聚會，李璐和王胖子私下相會,，用網絡賭博對我下套,。

　　我在到處借錢的時候心灰意冷，本想著回家跟她好好解釋,，卻被我撞見了不堪的一幕,。

　　痛定思痛，我設計了那個游戲網站,，王胖子消失了,，李璐也消失了。

　　而我,，還活著,，因為我是精神病,！

　　尾聲

　　幾個月后的探監(jiān)日,，會客室里不是老媽，而是一個出乎我意料的人——消失的王胖子,！

　　“別看了,，是我用的老太太的名字，”王胖子指指椅子,，“坐吧,，我們聊聊?！?p>　　一股邪火瞬間被點燃,，我憤怒地推開身前的桌子,，雙手掐住王胖子的脖子，用力,，再用力,！

　　王胖子的臉在我眼前逐漸變成紫紅色，眼睛突出,，抓著我的雙手也無力地垂下……

　　“喂,！你在想什么呢？像殺死你老婆那樣殺死我嗎,？”王胖子的嘲笑讓我從夢里醒來,。

　　我轉頭看向房門上的窗戶，那里剛剛有個人影閃動,，但現(xiàn)在卻什么都沒有,，幻覺？

　　“你應該知道的,，我可是精神病,，就算現(xiàn)在殺了你，也只是病情復發(fā)而已……”

　　我用雙手撐在桌子上,，俯下身,，把嘴貼近他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可以感到他在發(fā)抖,。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從那些人手里逃出來的,，不過現(xiàn)在應該不能喊你胖子了?！?p>　　我拉過椅子,，隔著桌子坐在他對面,，看著他瘦的不成樣子,，冷笑道。

　　“果然是你,！是你把那些人引到我家的,，你夠狠！”王猛咬牙切齒,。

　　“哼,，”我靠向椅背，翹起二郎腿,，“彼此彼此,，你送我帽子，我也送你一程,，來而不往嘛,?！?p>　　“你知道了？”王猛吃驚,，然后眼神中帶著恍悟,，接著是一聲嘆氣，“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是你們逼我的,，”我壓低聲音恨恨地說道，“是你們把我逼瘋的,，別怪我,。”

　　“這么說,，你沒瘋,，這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王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緩緩搖頭,，我當然瘋了，從我打開房門看到那一幕開始就瘋了,，你們不懂,，什么都不懂！

　　“真想不到你為了報復,，竟然可以讓自己變成那個樣子,，讓所有人把你認作是精神病……”

　　這個王猛到底怎么回事，這么篤定地認為我不是精神??？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媽,？

　　不不不,，這不可能，我媽也不知道我的計劃,，那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難道是，那本日記,？

　　“我有醫(yī)生的診斷書,！我他媽的就是精神病,！信不信老子現(xiàn)在就掐死你,，反正我是精神病,！”

　　這次是我在發(fā)抖,，我找不到問題出在哪里,，我咆哮著沖向王胖子，宣泄憤怒,，隱藏心虛,。

　　“夠了！”房門忽然被撞開,，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把雙手反剪到背后按在桌上，痛,！

　　“郝南,，你終于還是露出馬腳了?！笔捑僭谖覍γ孀?，笑著從王胖子的身上拿出錄音筆。

　　竟然是蕭成,！那王胖子假冒老媽騙過醫(yī)院就說通了,，那個警察始終在盯著我，這都是局,！

　　我被人按回到椅子,，手臂上的痛讓我重新鎮(zhèn)靜下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還嘴硬？”蕭成從手包里拿出一個證物袋,，里面赫然是我讓老媽燒掉的日記本,，“認識？”

　　無話可說,，我只能保持沉默,，拼命咬住舌尖，抑制住內心的恐懼,。

　　“還不說,？”蕭成拿出另一個錄音筆,，按下后,，里面?zhèn)鱽淼木谷皇俏液屠蠇尩恼勗挘?p>　　這怎么可能？他怎么會有這段錄音,，難道那天老媽就已經……

　　“你猜的不錯,，”蕭成關掉錄音筆，侃侃而談,，“你母親根本不相信你是在裝瘋,，所以她很配合,，所以，你的這個日記本沒有被銷毀,，而是當天就到了我手里,，直到今天才破譯?！?p>　　我感到眼前正在變黑,，蕭成的話離我越來越遠，甚至覺得我的靈魂都要脫離這個軀殼,。

　　“至于王猛嘛,，他主動來自首，交代了一切,，包括和李璐的關系,，這就幫我們把證據(jù)鏈補齊，”蕭成的話,，每個字都像一個釘子扎到我心里,，“所以，今天就是你坦白的最后機會,?！?p>　　“我想見我媽，”我嘴里嘗到一絲血腥,，苦澀地說道,，“我想她和我爸了……”

　　“老太太在醫(yī)院照顧你父親呢，兩位老人受到打擊,，你還要堅持嗎,？”蕭成合上手包說道。

　　我搖搖頭,，腦中閃過了發(fā)生在我和李璐,，還有王胖子三個人之間發(fā)生的種種片段，最終定格在老媽老爸身上,，眼淚蒙住了眼睛,，“我認了，可以先去看看他們嗎,？”

　　“當然可以,，我陪你一起吧……”

　　我是郝南，三十五歲的底層程序員,，半生的失敗造就了我的噩夢,，是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