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穆峰下
李歌和衣而睡,,有些心緒不寧,。
祖訓言,,天黑不入桃源山,,祖訓言,,外出需祭祖,,祖訓言……
李家家訓繁多且奇怪,,最主要的還是體現(xiàn)在對于桃源山的禁忌上,,前二十年,,父母雙亡的李歌牢牢的遵守著家訓,至于后面,,他也并不打算違背這些奇怪的家訓,。
只是想到明天要進桃源山,他便打了一個寒顫,。
自他記事起,,便對這座看上去風景美麗絕倫的大山感到畏懼。
桃源山,,曾有能人從外部丈量著畫出此山的大致范圍,,統(tǒng)計后發(fā)現(xiàn)整個桃源山是一個規(guī)則的大圓,面積約為一百八十頃,,整座山并沒有山峰,,從天穆峰的峰頂看可以大致看出那是一片平整的土地,,規(guī)整無比,種滿桃樹,,宛如被人用劍斬了一道一般,,將原本的山峰削平了。
桃源山下終年有桃花盛放,,哪怕是寒冬臘月,,山中也溫暖如春,當初的劉驥之就是因此慕名前來,,但僅僅一水之隔,,和桃源山相對的天穆峰便有著正常的四季。
然而李歌卻很畏懼這座看上去美不勝收的桃源山,,他總是覺得這座山冥冥之中對外釋放著某種惡意,,那種惡意僅僅是輻射到他,就讓他感到深不見底的恐懼,,仿佛眼前的并不是山,,而是神話中的生物,正在隨時隨刻釋放著屬于祂的威壓,。
李歌能感知到,,這個生物現(xiàn)在正在沉睡,現(xiàn)在他所感知到的那一絲玄之又玄的恐怖氣息,,不過是祂沉睡時鼻孔中吐出的氣浪,。
即使是現(xiàn)在,他躺在床上,,依舊能聽到,,那無聲的私語。
“歇息罷,?!彼洁熘庾R在規(guī)律的呼吸中逐漸模糊,。
一夜無話,。
……
平旦之始,李歌便早早披衣起床了,。
道士的修行講究餐霞,其中日出之時的那一股紫霞是餐霞的重中之重,,不得耽誤,,但是李歌卻對這股大日初升的霞氣不屑一顧,因為李家家訓有言,,霞露者,,不可食,。
這句話直接絕了李家兒郎當?shù)朗康目赡埽宰鳛橐?guī)矩被保留了一千余年,,至今李歌也未曾接引過一絲霞氣,。
李歌早早起來,不過是為了前去桃源山中去完成祖訓,,他穿戴好衣裳,,準備出門。
“公子居然起的如此早,,小女子若是晚了些,,豈不是白白與公子錯過?”
黃榕清脆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李歌的臉上不由得浮現(xiàn)出一絲苦澀,,但這絲苦笑很快被他壓了下去,轉過身時,,他的臉上已經(jīng)掛上了一抹清爽的笑容,。
“某尚有些事需要前去了結,倒是不方便叨擾黃女俠,?!?p> “哦?”黃榕挑了挑蛾眉,,一雙大眼睛狡黠的閃動著,,似乎能看穿李歌的內心,“公子有什么事,,需要瞞著小女子呢,?莫不是……”她指了指李宅正對著的桃源山,并未繼續(xù)說下去,,但意思已經(jīng)招之若出,。
夜中光線不好,李歌看不清黃榕的外貌,,此時太陽初升,,他才看清楚這姑娘的容貌。
此女肌膚微黃,,但仍然光彩照人,,蛾眉杏眼,身材窈窕有致,,舉止若天上的仙女,,堪稱天下絕美。
但若是誰敢打她的主意,就得小心自己的人頭下一秒是否會落地了,,畢竟她的劍法極好,,劍也非凡品,武功卓越不說,,心智還極為狡黠聰慧,,即便當日落得一條性命,她背后還有個武功登峰造極的東邪,,尋仇上來,,便是名門大派的弟子也難得善終。
李歌念即至此,,不過眨眼之間,,當下他的笑容便變得有些無奈。
“黃女俠猜的不錯,,某此去正是要前往桃源山中,,完成一件祖訓之事,而后方能隨姑娘前去救治令慈,?!?p> 黃榕微微點頭。
“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在天穆峰腳靜候公子佳音,。”
見黃榕如此上道,,李歌心下微喜,,連帶著稱呼也變了一些。
“今日正適合入山,,不宜延誤,,黃姑娘且待在天穆峰碼頭,待某返來便可出發(fā),?!?p> 二人于是說定,李歌進屋收拾了一番衣物和干糧食水,,又在家中布置了一番,,最后在家門上掛上一把大銅鎖,確定再無疏漏,,這才放心的帶著黃榕下了山,。
李歌的身法乃是糅合了全真金雁功和逍遙派凌波微步的特殊身法,金雁功練至大成,,可拔地而起數(shù)丈之高,,在最高處甚至能凌空踏出六六三十六步,,使登墻如履平地,而凌波微步以易經(jīng)六十四卦為基礎,,精妙無比,進退皆有去路,,倆者配合,,天穆峰雖陡峭,密林叢生,,但在李歌腳下也如履平地,,因為他直接踩在樹枝上來去。
相比之下,,黃榕的身法便要略遜一籌,,雖然速度也極快,但始終跟不上前方如鷂鵲般起起落落的李歌,,內力消耗的也要快一些,。
她心知自家身法武功沒有李歌的高明,內力又稍差一籌,,但她總是不愿服氣,,便催使內力全力追趕著李歌。
等黃榕氣喘吁吁的穿出密林,,身上衣物已經(jīng)被朝露濕潤了許多,,額上也微微見汗,反觀李歌此時正在破舊的小碼頭上背手而立,,氣息悠長,,身上幾乎是滴露未沾,不由得有些羞惱,。
李歌也不多言,,見黃榕安然到達碼頭,便向她微微頷首,,轉身登上了小碼頭中唯一的一只小船,,拿起船篙輕輕在碼頭上一點,小船便如箭射了出去,,眨眼便已跨越了并不算寬的秦溪,,飄然至對岸了。
他將小船用繩索在一顆桃樹上系好,,便朝著對岸的黃榕以內力出聲,,聲音雄渾圓厚。
“黃姑娘,,某去去就回,,莫要前來!”
黃榕暗暗吃驚,她自昨晚便看出這青年氣息悠長腳步穩(wěn)健,,內功修為定然不低,,但直至現(xiàn)在,在李歌有意的運使內力出聲之時,,她才確認了這青年內功修為比她高了不止一截,,甚至有隱隱直逼她的父親黃藥師之勢。
“此人年紀輕輕卻已經(jīng)將內力修至如此高深,,再過個幾年甚至能和父親交鋒,,這中原大地果然如父親所說深不可測,若是能將其招攬到我桃花島門下,,豈不是一大助力,?”
黃榕心下暗暗思忖,一雙靈動的大眼骨碌碌一轉,,便計上心來,。